第17章 斗鸡戏斗鸡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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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那牛二郎家的斗鸡多勇猛,咱们啾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定能大获全胜、一战成名!”
魏洛芊张口便开始夸夸其谈,宁洛萦实在拗不过她,只能无可奈何地伸手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言不由衷地附和道:“师姐说得都对。”
相较于另一边不可胜数的铜板碎银及其他各类赌注,她与师兄的二两银子瞧着委实可怜而寒碜。
全然不顾旁人轻蔑嘲弄的眼神,宁洛萦一脸期待地望着斗鸡坑里的那一抹雪白,双手微握。
今日她站在这里,仿佛一位目送好大儿迈入高考考场的老父亲,激动与忐忑溢于言表。纵然别人拿他们来取笑戏谑,只要她脸皮够厚,就永远不会受伤。
只可惜,这一派“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终是被讨人嫌的东西所打破。
还没等祝叔和牛二郎彼此客套上一句,朱毅之果断抢过话头,粗声粗气地嚎叫着:“等等!让我先来!”
轻舔嘴唇的同时,他向小厮递了个眼色,抬腿跨过栅栏,旁若无人地剜了祝叔与啾啾一眼,微仰着头向他们展示着自己黑洞洞的鼻孔。
不用他多言,生怕招惹了这等无耻之徒,祝叔低首下心地退出斗鸡坑,对恨不得冲上去揍人的裴洛川摆了摆手:“裴四郎,不碍事的,别冲动!”
双方积怨已深,裴洛川又是血气方刚的,根本听不进他劝阻的话,一心只有上前讨个说法。他刚捋袖子踏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衣摆。
“师兄,不要意气用事。”宁洛萦对他缓缓摇头,悄悄朝着司晨殿的方向努了努嘴。
在她看来,朱毅之这厮当真病入膏肓,为了与他们争个高低,竟连挨揍都要抢着来。在圣驾面前,他也如此不知收敛,简直是在尽心尽力地送他爹上路。
看也不看朱毅之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宁洛萦转身示意几人少安毋躁:“他既想去,便由他去。陛下圣明,自知谁是跋扈之人。”
高台下可谓人流如潮,本就嘈杂难当,朱毅之这一入场,不得不重新下注的看客们又吵开了锅。是以,师门三人这头在说些什么,广德帝他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尽管如此,这一双双眼睛仍将朱毅之欺凌弱小的行径看了个清清楚楚。广德帝眸光深邃,冷着张脸道:“年轻气盛虽好,也得注意分寸。”
深知他一贯爱民如子,定会对朱毅之仗势欺人的行为有所不满,睿王到底不敢替这名义上的表弟辩解什么,只咬紧牙关、颔首表示赞同。
睿王是想小事化了,奈何总有人要煽风点火。坐在他左侧的康王轻摇宣扇,淡淡笑道:“不怪他心急,父亲可还记得?去年他就是牛家二郎的手下败将,逢人便说唯一招之差,可见他不服。
言及此,康王古怪地笑了两声,毫不避讳地叹道:“他素日无所事事,若能把心思放在斗鸡上,少惹些是非也好。”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睿王听得眼皮直跳,正要制止,善于辞令的康王抿唇一笑:“兄长,你说这人与人啊,到底是毫厘之差,还是天壤之别呢?”
见康王薄唇微扬,浅笑着含沙射影了起来,周清柔无奈地斜他一眼:“好了,少耍些嘴皮子功夫,不如咱们来赌一赌?”
默不作声地坐在最左侧,周聿行并未认真去听他们所言,毕竟他们只爱互相奚落,当真无趣得很。
他一贯对斗鸡戏毫无兴趣,又嫌这里过于聒噪吵闹,才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他便已兴致缺缺,甚至想推说身体不适,也好早些回宫。
鬼使神差的,周聿行若无其事地抬眼远望那道不算显眼的身影,不过俯仰之间,便已在她的眉眼间捕捉到了许多不同的情绪。
宁洛萦今日打扮得素净雅致,莫名比她穿一身朝服来念经的样子顺眼了些,更与前世永远张扬恣肆的她相去甚远。恍惚间,他甚至将她们认作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在太和殿时,宁洛萦不是笨手笨脚的,就是满脸拘谨无措。而眼下,她会和身旁的人嬉笑打闹,甚至还会偷偷对朱毅之的背影翻白眼。
这般将喜怒都明晃晃挂在脸上的模样,倒是比她只会木讷称臣的样子鲜活许多,叫他不禁有些想发笑,却不知有何可笑。
或许是为着适才他们不经意间对视的那一眼。哪怕两个人隔得这样远,他仍能看清她瞬间的惊惶,就仿佛见到了什么面目可憎的妖怪——恨不能昭告天下,她当真唯恐避他而不及。
仔细想想,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胸无城府、不拘小节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人偏偏是宁洛萦,就总给他以扑朔迷离之感。
前世的宁洛萦,早该机关算尽、勾结朝臣,再借她那些天象有异之说戕害忠良。她忙着步步为营,哪会有心情来参加斗鸡大会?
可她当真来了,只为了区区百两黄金。周聿行尚在思忖中,周清柔侧身过来,伸手在他眼前一晃,轻笑着问道:“你怎地一直发呆?父亲在问你话呢,你怎么看?”
冷不防被她扰乱了思绪,脑海中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一片混乱,他尚未彻底回神,下意识地答道:“怎么看?宁洛萦她……”
堪堪说了几个字,意识到自己多半答非所问,周聿行便住了口。他这般语焉不详、声音又低,其余人听得并不分明,脸上却或多或少有了些讶异。
回眸瞥了眼对此浑然不觉的宁洛萦本人,周清柔意味深长地一笑:“聿行也认为国师会胜,对吧?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三对一了!对了,你拿什么当赌注?”
果真不出他所料,他们是在下注,实属无聊。周聿行心里正乱着,随手将腰间玉佩取下,冷冷地敷衍道:“就它吧。”
“这玉佩你从不离身的,今日倒也舍得。”周清柔褪下腕间金镯,故作无奈地摇头浅笑,“我本只想赌些碎金子的,现下倒是不能了。”
周聿行:“……”
作为支持国师的三人之一,康王暂且与他们统一战线,当即打趣道:“国师那斗鸡是不可多得的好鸡,到底是三弟,眼光不赖啊。”
说罢,瞧见睿王脸色倏地一变,康王当即合上折扇,做作地掩口咳嗽了起来,气得对方哑口无言。
小心翼翼地捧着他们的“巨额赌注”,太监们半点不敢怠慢、奉旨而去。见兄弟三人都闷声不响的,广德帝稍显不悦地微眯双眼,正色道:“好了,看斗鸡戏。”
斗鸡坑中央,大战一触即发,牛二郎和朱毅之正互相看着对方的斗鸡,做着最后的准备。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们,有人不住地搓着手,倒像是比他们本人还要紧张百倍。
宁洛萦正柔声哄着啾啾,要它务必好好看好好学,余光所及之处,却有数名太监徐行而来,手中似还捧着些物什。
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脚步声吸引了视线,疑惑地伸长脖子望去。深知这些公公是御前的人,宁洛萦佯装镇定地垂手而立,暗暗揣测着他们的来意。
方才她隐约瞧见康王面色不虞,又咳得不轻,她心里早已惴惴,生怕这斗鸡戏看到一半,她便又要被“请”去替皇子驱邪。
事实证明,广德帝给自己儿子选的字不太好。睿王不睿智,康王不康健,景王不阳光。
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领头的太监行至她面前,对着她拉长声音道:“金镶双龙戏珠镯、龙渊宝剑、双螭纹玉佩——”
她起先不明所以,直到这公公谄媚一笑,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国师,长乐公主和二位殿下都对您青眼有加!这些啊,都是赌注。”
“啊?赌、赌我赢?”宁洛萦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双目光迥异的眼眸,心中忐忑更甚。
见她看了过去,周聿行一脸平静,匆匆移开视线;康王周聿衡对她颔首致意,笑容温润、并无半点病容;周清柔远远对她挥了挥手,似在给她加油打气。
他们这是看她和啾啾太凄凉,特意来给她撑场子的吗?太感人了,实属礼重情更重。
宁洛萦垂眸望向那几样价值不菲的宝物,心道这若输了,她哪里赔得起?一年的俸禄都不够赔的啊!
为了保全家产,她挂上驰骋官场时标志性的假笑,开口便哽咽了一下:“这……李公公,不如再劝劝几位殿下?臣、臣实在惶——”
“恐”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她身后忽地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我要改押国师胜!”
宁洛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个半死,猛然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魁梧大汉快步上前,神情十分激动:“我刚刚眼瘸押反了!”
在出头鸟的带领下,大伙儿纷纷吵嚷着要重新下注,各种撒泼耍无赖,什么五花八门的离谱理由都往外说,大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意味。
负责看管赌注的两个男人被他们闹腾得不胜其烦,被迫点头应允,当场捂着耳朵让开了去。
“……不是,你们都没有原则的吗?”宁洛萦忿忿地自言自语着,眼睁睁看着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她和啾啾这头下注,莫名慷慨激昂而忘我。
除了寻常的铜板、碎银,甚至还有铁铲、毛笔和蒸饼——上头甚至还有个若隐若现的牙印。
很快,这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儿便将她与裴洛川的两锭银子彻底淹没,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由此可见,跟风果然是永不过时的主题。
有人嘴巴闲不住,对着听不懂人话的啾啾一顿拍马,恨不能把平生所学的好词好句都用在它身上——
“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斗鸡!它肯定很厉害,长乐公主真是慧眼识珠啊!”
“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哪里肯下那么大的赌注?押这只白鸡准错不了!”
“嗯,刚才我真是看走眼了,高贵优雅、完美无缺,好鸡、好鸡啊!”
宁洛萦:“……”
刚才不是还说啾啾是空有其表吗?你们变脸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有人对国师刮目相看,直道她和她的斗鸡定有过人之处,皇室中人方能对他们深信不疑。国师不仅日夜为国操劳,竟也对驯鸡一道颇有心得,当真神人也。
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太监们笑开了花,宁洛萦却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一时震惊到无以复加,难以掩饰的惶恐随之而来。
完了,待会儿若是输了,岂不是把这些人都得罪了?今后上街不得被人当过街老鼠追着揍?
全然不知她正在盘算着收拾细软出逃,李公公只当她是高兴过了头,笑得唾沫横飞:“景王殿下是从不来司晨殿的,今儿不仅来了,还头一个下注,足见殿下对国师寄予厚望啊!”
竟是周聿行带的头?寄予厚望?宁洛萦只恨自己既不能冷笑出声,也不好仰天狂笑,只能保持尬笑。
在她看来,周聿行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想看她成为众矢之的,就想要她倒大霉。
今天的她同样想不明白,周聿行内心深处到底有多恨她?原因呢?
“那么,还请公公代我向殿下道谢。”宁洛萦极其“真诚”地对着周聿行呵呵一笑,心道有机会一定要照着他的脑门来两拳。
她稍显凶狠的眼神藏也藏不住,笑得虚伪而不自然。碰巧也正盯着她打量的周聿行:“?”
妖道的心思果然与常人不同,怎么押她得胜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如此倒也正常,她若知晓感恩,也不会沦为背主求荣之人。想起前世那些刀光剑影,周聿行的眼神一冷,很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碍于广德帝在此,两个人只能无声地朝着对方狂甩眼刀,都深感对方不好相与、病得不轻。哪怕他们极不和谐的眼神交流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他们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直到有人惊喜不已地高声喊叫:“来了来了!快看啊!”
“哼,好人不跟狗斗。”瞪得眼睛酸疼的宁洛萦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下,麻溜地移开了视线,揉着眼睛望向面前的斗鸡坑。
一袭黑色布袍的牛二郎对朱毅之抱拳示意,后者仍是鼻孔朝天的目中无人样,只摸着他家黑毛斗鸡的红冠,压根懒得做表面功夫。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二人同时撒手放鸡,转身大步退出斗鸡坑,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不知这两只斗鸡之间有何仇怨,它们一见面就疯了似的朝对方飞扑过去,张开羽翼冲着对方的脑门就是一脚。
一招落空,又是谁也不让谁,都伸长尖喙往对方的鸡脖子发起猛攻,拼命用锐利如弯钩的脚爪往彼此身上一通挠。
这一架打得有来有回,你挠我防、你进我退、你不动我也不动,两只鸡昂然相视时,仿佛是两大武林高手在无人之巅生死决战。
见朱大郎的黑羽斗鸡稍占上风,始终主动发起进攻,宁洛萦不由小声感慨道:“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大概是朱毅之唯一能大显身手的地方了。”
毕竟瞧他那副德行,吟诗作对、投壶蹴鞠显然是样样不通,只能在斗鸡和斗鹌鹑上挽回些许颜面。
见到这般难得一见的精彩对决,众人连连拍手叫好,有称赞朱毅之的斗鸡英勇善战的,也有称赞牛二郎的斗鸡攻守兼备的。赞叹声是滔滔不绝,唯独没人敢说究竟谁能取胜。
裴洛川与魏洛芊低声讨论着当前局势,他们看向朱毅之时眼神中满是鄙夷,几乎是不屑一顾地摆手道:“鸡倒是好鸡,可惜了。”
祝叔眉头紧锁,厚厚的嘴唇硬是抿成一条线,任他的女儿与他说什么,都只抱着啾啾不言不语。
隐约察觉到祝叔神色怪异,“斗鸡门外汉”宁洛萦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
虚空一指正在场中缠斗的两只斗鸡,祝叔疑惑地搓着下巴,咂咂嘴道:“这牛二郎的斗鸡可是一等一的好斗,从前它只会追着别的鸡啄,今儿却只晓得躲,这实在奇怪。”
闻言,宁洛萦复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觉他所言不虚,不禁微微蹙起了眉,严肃地点点头。
牛二郎的褐羽斗鸡分明个头长得更大些,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瞧着凶悍得很,她原以为朱毅之的斗鸡合该不是它的对手才是。
现在,它却总是畏手畏脚的,虽说暂时未曾败下阵来,却是边战边退,已然退到了栅栏边,几乎要无路可退了。
相比之下,朱毅之的黑羽斗鸡就截然相反。它一直扑棱着羽翼猛烈进攻,对着褐毛斗鸡又踢又打,还尤为凶狠地啄掉了对方不少羽毛。
一只节节败退,隐约有了逃跑的迹象;另一只气势高涨,大有越战越勇的意思。照这个架势下去,今日便是朱大郎一雪前耻,从此“光宗耀祖”的大好日子。
半瓶水晃荡的看客们唏嘘不已,喋喋不休地交头接耳着。近处的私语声随风钻入她的耳朵,其内容倒是与她猜测的差之不多:
“这牛二郎的斗鸡是大不如前咯!它到底在怕个什么劲啊?”
“从前不管谁赢谁输,总归打得尽兴啊,咱们看得也过瘾不是?就没有今儿这么难看的。”
“你们别说,朱国公之子真让我刮目相看啊!去年他的斗鸡可是连一刻钟都没坚持到呢。”
“你可小点儿声吧!也不怕给他听了去,待会儿就叫人来揍你!”
听他们的意思,去年朱大郎的斗鸡还毫无战斗力,今年却像是基因突变了一般,能随意追着牛二郎的斗鸡满场啄,获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牛二郎脸色铁青,直勾勾地盯着自家被啄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斗鸡。被昔日手下败将打成这样,他脸上自然挂不住,更多的却是疑惑。
想来,牛二郎也不明白,自家身经百战的斗鸡究竟在害怕什么。宁洛萦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嘟哝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转头望向斗鸡坑,认真观察起了两只斗鸡的一举一动,力求看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见那只黑毛斗鸡的漆黑鸡爪隐隐泛光,又尖锐如勾。若被它挠上一下,准得皮开肉绽,想想就疼得很。
正当她暗暗思忖时,又见牛二郎的斗鸡已被逼退至栅栏边,每当黑毛斗鸡伸头啄它,它总会先行躲避,再尝试着与之周旋。
她微微眯起眼眸,走到裴洛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妹二人走到一旁低声交谈了许久,彼此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司晨殿前,见这斗鸡戏的胜负几乎毫无悬念,广德帝与周清柔看得兴致缺缺,心思不在斗鸡上的康王与睿王各自神游,周聿行默默凝视着缓步走近斗鸡坑的几人,把玩着一块鹅卵石。
自以为稳操胜券,朱毅之乐得直拍肚皮,麻子脸和小厮们正挖空心思围着他一顿恭维。
看着地上零落的褐色鸡毛和鲜红鸡冠,他笑得肆意而残忍,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了他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肥硕的背影。
“师兄师姐,你们看!它的鸡爪可真长呀,得有二十年没剪脚趾甲了吧?”
宁洛萦似是一惊一乍地说着鬼话,拉着魏洛芊的手拼命朝着斗鸡坑里指,毫不犹豫地拍了拍手,说得意有所指:“我瞧着它的翅膀颜色也怪怪的,啊还有鸡冠也是!真不愧是朱国公府的镇府之宝,当真神鸡也!不是咱们的凡夫俗鸡所能企及的!”
听她这么一说,便有更多人急于一探究竟,人群朝着斗鸡坑涌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带有几分好奇。
见大伙儿探头探脑地望着他的爱鸡,就连广德帝都注意到了这头的动静,朱毅之心中骇然,当即冲她怒吼道:“宁洛萦,你懂什么?没点见识!”
他无礼至此,宁洛萦却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确实是我见识短浅。毕竟嘛,堂堂国公之子,却爱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确是百年难得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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