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周日，是吴医生这个月最后一次上门来给男人做检查。

        难得的，这天闻兮在家，没有出去撒野，吴医生看见他时挺意外的，冲他笑了一下。

        检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结束，闻兮在检查室外面呆着，第一次晓得男人做检查需要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要这么久？”吴医生中途出来了一次，闻兮拉着人问了一句。

        这问题好像又把人意外到了，吴医生多瞧了他两眼，回答道:

        “小少爷还是头一次问我这个问题，其实不算久，这是正常的心脏异常观测，老板现在身体还不错，心脏的异常不那么频繁，所以观测的时间久反而是好事，表示异常频率低。

        早些年身体差的时候，动不动就心绞痛，有时候观测十分钟就够了。”

        闻兮哦了一声，不太确定的问道:“那他现在心脏异常的频率是大概一个多小时？”

        吴医生:“嗯，很乐观。”

        闻兮:“……那异常具体指的是？”

        吴医生:“也都是一些小问题，比如心率不齐，偶然的心悸、心慌、气闷，轻微的心绞痛等。”

        闻兮瞪大眼:“这些毛病居然每天都会有，频率还这么高？不会和之前的那次晕倒有关吧？？”

        吴医生瞧他的眼神越来越温和，笑着拍他的肩，“放轻松，真的都是小问题，俞老板从小到大做过很多次手术，这些毛病是正常的，所以才要每天按时吃药，小少爷如果真的关心俞老板，就常在家里呆呆，叮嘱他把药吃了，他很多时候工作忙，会忘记吃药。”

        闻兮顿了顿，“……今天的检查是不是还没完？我能进去看他检查吗？”

        吴医生:“这个不可以，俞老板的身体情况是机密，检查室里有很多档案，只有俞老板批准过的人，才可以进去。”

        “批准了，进来吧。”男人的声音响起在检查室门口。

        吴医生愣了愣，先是表情有点严肃，之后看了闻兮一眼，很快释然，大约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既然俞老板批准了，那小少爷进来吧。”

        闻兮跟着吴医生进了检查室。

        这是他第一次进检查室。

        一张单人的检查床明明白白躺在屋子正中央，这风水不像是检查治病的，像是用来横尸的。

        男人还真就横尸在上面，全/裸，关键部位遮了条蓝色的医疗防尘布，下半身的观测触头还算稀疏，上半身的观测触头简直密集，闻兮见过的就只有基础的心电图触头，其他的看不懂了。

        然后密密麻麻的触头之下，是心脏处花瓣状的缝合伤口，可以看得出来动过很多次刀子。

        之前给男人洗过澡，对这伤口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瞧了，心里莫名不舒服。

        闻兮皱着小小的眉头。

        俞辰睁了睁眼，看见他这样，还怪可爱的，忍不住调戏他，“好看吗？身体比例好不好？心脏上的纹身漂不漂亮？吴医生他导师亲手缝的杰作。”

        闻兮:“……缝了一颗花心？”

        俞辰:“……”

        观测数值整不对了，吴医生扶头，“俩口子不要逗贫，数值要把我整不会了。”

        闻兮立马闭嘴。

        俞辰闭嘴前不忘给自己正名，“别瞎给我扣帽子，谁花心我都不可能花心，一辈子也就喜欢过你一个。”

        上辈子喜欢过一个，这辈子谁都不要再喜欢了，俞辰胡说八道的时候良心一点也没有受到谴责，他就是要钓小东西一把，得意洋洋看过去……

        闻兮却默不作声，转身走开，脸别过继续打量这间检查室，像是没有听见男人的话。

        检查室里除了男人躺的那张检查床外，旁边还有些常规检查身体的仪器。

        有一整组药品柜子。

        还有一大组资料柜子，占据了满满一整面墙……里面全部是检查资料。

        吴医生注意到他，“想看什么随便看吧。”

        闻兮:“可以看吗？”

        被无视了，俞辰不甘心，继续钓，“可以，就当是图书馆，随便翻。”

        多看点，会显得他很惨。

        卖惨说不准能刷小东西的好感值。

        俞辰直勾勾瞅着小东西。

        闻兮果然去翻“图书馆”了。

        全部是病历资料，很多纸页已经泛黄。

        最早连男人出生时的诊断都记录在册，之后每年的定期检查记录，还有大小病的住院记录，服药周期记录，每一次记录都厚厚地订成了一本书。

        乍然看去真的是图书馆……

        书架子有两个闻兮那么高，闻兮仰头看着它们，脸色愣愣的。

        二十分钟后，检查终于结束了。

        俞辰窸窸窣窣收拾着衣服从检查床上一骨碌下来，吐槽了一句，“真是浪费时间。”

        因为要确保观测数值的绝对准确，被观测者要保持静默状态很长时间，什么都不能做，俞老板像这样的吐槽很多次了，吴医生习以为常，就当没听见的。

        可闻兮啪地合起手里的书，看不下去了，更听不下去，张嘴怼了男人，“给你做检查，人家吴医生都没嫌浪费时间，就你多话？”

        “？”俞辰瞪眼。

        吴医生看闻兮一眼，微笑垂头，坐在高脚椅上记录今天的检查结果，以及男人出院之后的第一次病况小结。

        吴医生:“俞老板，小结要看吗？”

        “不看，直接说结论。”男人赶着去会议室，穿上衣服后在那折袖子，都懒得跟小东西理论。

        吴医生便道:“正常。”

        俞辰的身体状况，用简单的话分段概括的话，便是健康，良好，正常，有点小毛病，有点大毛病，要注意了，以及糟糕。

        糟糕这个词吴巍从来没有用过，也不敢用，顶多让俞辰注意。

        俞辰对他这次的检查小结很满意，“正常就好。”

        说罢去会议室了。

        闻兮过去瞅了眼两人嘴里的“正常结果”，呆住。

        小结上赫然写着:

        预计病危期限两年，生命周期不超过三年，建议尽快进行换心手术，终生服药，禁止体力劳动。

        ……这是正常结果。

        跟原书结局一模一样的，正常结果。

        闻兮盯着这张小结看了很久，忽然问医生，“你们就这么简单明了把实情告诉他吗？”

        吴医生:“这是必须的，如果真的快到时间了，俞老板有很多要紧事情要加快处理，这是俞老板的要求？”

        闻兮不理解:“快到时间了不应该卧床休养，什么都不要管了吗，还要加快处理要紧事？你们这是榨死人的剩余价值吗？”

        吴医生:“……”

        闻兮住嘴，面色有点烦躁，“对不起，不是说吴医生你。”

        吴医生笑了笑，好像并不介意，还挺开心的样子，“小少爷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你是和俞老板和好了吧？他真的对你很上心的，你要是也能喜欢他，最好不过了。跟俞老板谈恋爱不吃亏，他会给你最好的东西。”

        闻兮:“那得看他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吴医生愣住。

        闻兮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但他依然把医生留了下来，聊了一整个下午。

        中途俞辰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吴巍一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吴巍笑眯眯地冲他说:“小少爷向我打听了很多你的病情，以及注意事项，尤其是护理上的，他拿了个小本本记下来，有的记得很清楚，自己写了，比如您每天要早睡，每周要药疗，不能进行重体力劳动，禁欲什么的……

        还有一些可能是忘了，让我详细告知了一遍，比如您的用药情况，哪些药什么时候吃，哪些东西和药有相克性，不能食用等，问的很详细。”

        吴医生肉眼可见的开心和欣慰，冲俞辰眨眼，“俞老板，小少爷这是在关心你吧，你快要修成正果了？”

        俞辰酷冷冷的说:“这只是他的工作职责，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嘴巴上这么说，脸上的得意却是挂都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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