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竹林邂逅

来到铁匠铺前，铺里乒乒乓乓的响声不断，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光着膀子来回忙活。

        李顺上前问道：“店家！你们这里可有结实的宝剑卖？”

        一个中年男人从火炉后面走出来，拿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被火烤的通红的身体，问道：

        “这位客官，我没认错的话，您是李家的少爷吧？”

        李顺点点头。

        男人连忙用毛巾擦了擦手，“哎哟哟稀客稀客！里边请里边请！您放心，我们铺里锻造出来的宝剑，没有一把不结实的！就是不知道您想要什么类型的。”

        “您来这边看看，咱们店里最好的都在这了。”

        男人把李顺带到一堵墙边，给他挨个介绍上面挂着的一把把装饰精美的宝剑。

        “少爷你看，这把剑锋利刃厚，剑身极沉，名为‘伏龙’；这把剑细长柔韧，名为‘舞蛇’；还有这把，精钢锻造，硬度无剑能比，剑柄粗壮，便于挥砍，名为‘虎齿’，还有这把‘驴耳’……

        “少爷？少爷？您……您是看上这把了吗？”

        李顺的目光停留在一把放在角落的剑上。

        他拿起来拔剑出鞘，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剑冰洁如玉，寒芒如雪，剑刃呈菱形，虽笔直细长，挥动起来毫不弯曲，剑柄也被打造成精致的燕尾形状，燕尾两端分别扎着两股青色的剑穗，仿佛少女发髻上的流苏。

        他出神地欣赏着这把剑，不住地赞叹：“真美啊！”

        “店家，我就要这把了！”

        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真对不起，少爷，您手上那把，已经有人预定了，要不您再看看，你看看我们这伏龙、这虎齿、还有这驴耳、狗尾……，不都挺好看的吗？”

        李顺不肯放弃，“可是我一眼见到这把剑，就如同见到一个熟人一般，感觉它与我有缘。店家，不知你可否透露一下，是哪位预定的这把剑呢？”

        店家走向里屋问伙计，“你们谁记得那把‘霜月’是谁预定的了？”

        “是个老头！他上个月来订的，说他叫李石柱，住在城南边苦芹村的竹林子里，这都打好了快半个月了也没来拿，钱也没给，我正准备等有空给他送去呢。”屋里打铁的伙计回答道。

        李顺拍了拍手，“店家，不如我先买下这把剑来，带着它去找那位老人，问问他是否愿意卖给我，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如何？”

        店家爽快地答应：“好嘞，50两银子，劳您破费了！”

        李顺大吃一惊，“50两？你这剑用金子做的吗？”

        店家一脸狡诈地看着他：“您放心，我们做生意的讲究一分钱一分货，您看这剑的品质，乃是极其稀有的寒冰白铁锻铸而成，得从老西边的水云国运到咱们这儿的呐！您想想这上百里的水路，成本费是大头，我们也就赚您个手工钱罢了。您要是刚刚买那把‘虎齿’，就只要10两，那‘驴耳’只要3吊钱，那‘狗尾’……”

        “好吧好吧，得亏我今天出来带的多。”

        李顺在兜里找来找去，凑了凑刚好50两，递给了店家，接过剑来，心想今天只能饿肚子了。

        他扛着剑，按照铁匠说的，一路来到黄杨县南边的苦芹村附近。

        这里的确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每一棵竹子都有十几米高，顶端的竹叶层叠交错，遮天蔽日，使得整个林子里是一片盎然的绿色。林子里凉飕飕的，人迹罕至。

        李顺步入竹林，一边走一边呼喊着：“李石柱！李老人家！我是铁匠铺的！我带着你订的剑来了！李石柱！你在吗？”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逃不过李顺敏锐的耳朵。

        他猛地转身，一个石子正朝他额头飞来，被他用剑柄直接挡开。

        前方几步远处，有个穿着兜裆裤的小男孩，正对他扮着鬼脸。

        “略略略，你才是猪呢，笨蛋！”说完扭头就要跑。

        李顺几步便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兜裆裤，单手将他拎起来，问道：“小弟，莫非你认识李石柱吗？”

        小孩哇哇叫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笨蛋，你才是猪呢！”

        李顺笑道：“你误会了，我是在找一位叫做‘李石柱’的老人，请问你认识他吗？”

        他松开手，小孩没有理会他，双手背在身后，拉起手指，并着双脚蹦蹦跳跳，自顾自跳出几步又回头对他扮起鬼脸：

        “笨蛋！你才是猪呢！”

        李顺觉得这孩子有些可疑，穿着兜裆裤，看外形也不过四五岁。

        谁人家会放任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幽僻的竹林中嬉耍？何况这孩子的举止也不同常人，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试探地问道：“小弟，你家住哪里？为什么独自在这林子里玩耍啊？”

        “笨蛋！笨蛋！你才是猪！”孩子说完一溜烟跑了，李顺赶紧追上去，但孩子倏忽已不见踪影。

        “嚯！我见鬼了！”

        李顺手紧紧握住剑柄，大声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

        “不过小孩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小孩？小孩！你出来！哥哥我没空跟你玩捉迷藏！”

        此时那熟悉的少女声音也在他耳边嗤笑：“笨蛋！哈哈哈！”

        他唰一下拔宝剑，转向身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李顺咽了口唾沫，感到胸口的心砰砰直跳。

        他举着剑，壮起胆子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小声地说了句：“你是猪？”

        见四周没有动静，又提高了点嗓门：“你是猪？”，“你是猪！”他越喊越起劲，声音越来越大，“你是猪！你是猪！小孩你听见了吗？你有本事出来啊！”

        “笨蛋！”

        草丛中蹭一下又飞出来一颗石子，但李顺早有预料，他挥剑弹开石子，直接冲向草丛，手一把伸进草丛里去。

        只听“哎哟！哎哟！”的叫声，那孩子被李顺提溜着耳朵拎了起来。

        孩子嘴还是没停：“笨蛋！笨蛋！你才是猪！”李顺捏起他的鼻子笑骂道：“臭小子，这下你没地儿跑了吧。快说，你是什么人？”

        “臭小子！臭小子！你跟我来！你跟我来！”

        孩子两只胳膊在空中使劲地上下扑腾，忽而一阵黑烟闪过，竟然变成了满是羽毛的黑色翅膀，吓得李顺大喝一声，松开手连连后退。

        那孩子扑打着翅膀往上飞去，随即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画眉鸟，朝李顺叫着：“臭小子！臭小子！你跟我来！”

        李顺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那画眉已经朝竹林深处飞去。李顺慌忙追上去，蹚过一条山涧，十曲九转，终于见到一椽茅草屋，此处竹叶纷飞而下，百鸟争鸣。

        李顺走上前去，只见茅草屋前一张木桌，桌边摆着两个竹凳，但四下不见人。

        他试着高喊了一声：“李前辈！您在吗？”

        画眉鸟喳喳叫着飞上了高处，茅草屋后传来一个老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来者皆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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