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不该来这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出了小巷子，秦又行落了单，跟在队伍最后面，林放不远不近地走在他前面。

        秦又行盯着林放的后脑勺，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快步走向前。

        林放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秦又行。

        秦又行目视前方，许是感受到了林放的视线，他也回看过去，平视林放。

        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秦又行其实不太习惯离人很近，也排斥肢体接触，不过倘使一切都对上林放，又好像没什么。

        只有看见林放的那一刻，他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种归属感。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离林放更近了些。

        林放呼吸都乱了，同手同脚地走了段路，他能与秦又行同行的时刻实在是不多，于是他努力调整呼吸，不让秦又行看到自己的异样。

        林放的手心冒汗，指尖攥的泛白，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快要震碎自己的耳膜。

        他承认他有些卑鄙，耍了些小心思走在秦又行前面，他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不说话。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耳边响起很轻呼吸声，引地他头皮发麻，麻了半边身子。

        秦又行呼出的热气细数洒在他的脖颈，他整个人都僵住。

        他听见秦又行问：“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在巷子里。”他补充。

        林放呼吸都困难，像是落了水的人，在水中挣扎，却被呛了好几口，肺腑生疼，他直觉秦又行已经察觉出自己拙劣的把戏，只是没拆穿而已。

        他想开口，嗓子犹如被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丧气地低下了头，艰难开口：“你不该来这里。”

        就这样吧，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秦又行肯定早就知晓自己的心思，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他想。

        “你不要被抓住把柄。”他说。

        话说的没头没尾，秦又行好像听懂了一般，没再追问下去，他也没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想好怎么跟主任说了吗？”

        秦又行犹豫半刻，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把抬起想搭在林放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他想装作很熟稔的样子，又怕自己克制不住，吓到林放。

        林放有些迟钝，他说的缓慢，一看就是打过腹稿：“我会把你摘出去，主任不会找你麻烦。”

        秦又行有刹那间的错愕，他失笑：“不是说这个，我说你怎么办。”

        见林放没说话，他侧过头，盯着林放的眼睛，弯下腰，凑近林放：“我只是离你近了些，你在紧张什么？林放。”

        林放心一紧，瞳孔骤然缩小，方才冷淡的外表同现在手忙脚乱的模样完全不同。

        秦又行没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能保持住自己的沉默，甚至是冷漠，淡淡地看着别人，再看不出悲喜地交谈，情绪从不外露，像是戴了张完美的面具。

        林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算是完美的答案，换做别人，或是其他女生，怕是早就同秦又行相谈甚欢，只有他磕磕绊绊，不合时宜。

        林放没有回答，秦又行也停下脚步，静了会，在等林放的回答。

        过了会，林放打破沉默：“你别看着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又行明明知道自己大概是为什么紧张，却要在现在把话说开，让他难堪。

        秦又行转过头，带着些笑意：“嗯，不看你。”

        前面章子明冲林放打了个招呼：“林哥，先饶我们一命好吧，明天再跟老潘说。”

        林放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章子明立马双手合十，念叨着：“谢谢哥，菩萨心肠，今后为你当牛做马。”

        “不必。”林放闻言低头翻了翻执勤表，“以后别迟到就行。”

        “要不然这个就算了吧？”章子明变脸。

        “可以。”林放收起执勤表，拍了拍章子明的肩膀，“待会就告诉潘主任。”

        秦又行跟在后面，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他拿出来看了看，是条微信消息。

        –赵哥：出校门没？门口等你。

        秦又行动作一顿，将消息往上划了下，大致扫了眼过往的信息，内容都差不多，每天六点准时在校门口等他，有时候还会带上几句家庭琐事。

        今天估计是等急了，连发了三条信息。

        –赵哥：出来没？

        –赵哥：门口等你啊，今天太太在家。

        可能是刚才斗殴斗的火热，他没有注意到消息。

        这么快就要开始家庭副本了吗，秦又行叹了口气。

        他翻到陈应言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

        –404  not  found：帮我跟班主任说下，今天晚自习溜了。

        –陈应言：你哪次晚自习在过，笑死。

        –陈应言：记得看校园论坛，有惊喜。

        –陈应言：[论坛链接：南中与三中的世纪大战……]

        –404  not  found：截图已发给班主任。

        –陈应言：告辞。

        秦又行关掉微信，抬头就看到了校门口停着的白色途观。

        林放也看到了，紧接着他似有所感，望向秦又行。

        秦又行笑着回望，招了招手，不知道是对着林放还是那一行人：“明天见。”

        林放小幅度地颔首：“明天见。”

        剩下几人不明所以，但看见秦又行走向途观，纷纷招手。

        “秦哥，明天见！记得开学考。”宛正声吼了句。

        秦又行远去的背影一怔：“……”

        我可谢谢你。

        秦又行打开后座的门，进了车。

        赵哥从后视镜里看了秦又行一眼，随即笑道：“今天比平常要晚啊。”

        “嗯，在校外有点事。”秦又行含糊。

        好在赵哥并不打算深问，他继续道：“太太在家等了半小时，说是有家宴。”

        ……这是什么意思？开场就是王炸吗，好高级。

        “我会自己跟她解释。”其实他跟这个母亲一面也没有见过。

        秦又行这才看清赵哥的样子，瞬间，他愣在原地。

        系统的配置比前面十三个位面都要全面，完完全全复刻了他原本世界的人物。

        赵哥，和……林放。

        纵然已时过境迁。

        他从没想象过自己能活着回去，也就没有设想过，自己再见到这样一群人，会是怎样的场合。

        “你表舅妈那边说你上次周考缺席，”赵哥不经意间提起，“已经闹到夫人那去了，免不了要大做文章。”

        秦又行终于知道，你不要被抓住把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赵哥很年轻，是原本世界他父亲的固用司机，两人也算是忘年交。

        “不过太太没怎么表态，也没有不高兴，”赵哥的语气似乎是让他不要太担心，“先生还不知道，不过也快了。”

        他母亲原先就跟表舅妈不对付，没做声是应该的，不过等到他回家，就都不好说了。

        “你就让我妈问问他，”秦又行靠在车窗上，拿捏着记忆中母亲的腔调，懒懒地说，“你完全没有良心的是吗？”

        赵哥笑了出来，秦又行没再搭腔，拿出手机，进入微信，点开了校园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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