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朋友一多，讯息也多，特别是千禧年后飞速发展的互联网，即使并没有见面，也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他的消息。

        任何一个陌生人与你相隔不超过五人，同理，你朋友的朋友也许正待在你想要的‘讯息’旁边，这叫六度分离理论。

        手机振动时室内共鸣着几十道刮擦纸张的沙沙声，静音后特意垫在书本上，微弱的震动只有课桌所有者知晓，而她也只是瞥了眼监考老师头顶的挂钟，彼时她们临近毕业年，虽然女子中学高等部对她们而言是直升，但刻板的流程架构在老师眼中还是必要的。

        升上中学后视力就像瀑布似的直线下落，交卷后的她推了推镜框翻看发来的简讯，而佳苗信心满满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终于考完了，好几次我都觉得快被考卷谋杀了，但现在我是自由的！冬一，咱们去吃甜甜圈套餐吧，我有优惠券！”

        她显然是闷太久了，连下午的课都心不在焉，现在如野马面对牧场，再委婉拒绝就显得读不懂空气了。

        放下手机的冬一微笑着点头，遂问：“店在哪里？”

        佳苗对着优惠券念地址，她想了想：“那咱们提前一点去吧，在那之前我还有个想去的地方。”

        那个女孩已经往这边看了五分钟了，捧着罐装饮料独自站在便利店招牌下。阿敦观察一会儿用胳膊肘捅了捅花垣武道：“喂，武道，你认识那边的女孩吗？”

        花垣武道迟钝地根本没注意到有人看他，他还沉浸在mikey表现出的，与十二年后截然不同的本性，只愣愣侧过头刚巧与对方四目相对。

        应该是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别校学生，水手服百褶裙花纹与附近几所学校都对不上，而她本人又戴着口罩，只留了一双眼睛，被灯牌的光照得发亮。

        “不、不认识……”

        “哦！我懂了！肯定是武道你现在出名了！”戴了眼镜完全没变聪明的笨蛋山岸自以为是解释，花垣武道被清将打出来的淤青还未消退，“不过你已经有日向了，这个机会就让给我吧！”

        一群土爆了的小混混，但这个花垣武道身上一定有什么让万次郎感兴趣的东西，虽然她现在还没观察出来但基于对万次郎的了解，冬一又不认输地多看了两眼。

        不行，米兰模特披上麻袋都是美丽的，可就算以小混混的标准看待他们，冬一仍旧找不出这群人里高于及格分的家伙。总之当做观察对象一阵子吧，她在佳苗从药妆店出来前都像是看动物园动物一样。

        奇怪的人，武道作为视线的直接承接人，最开始还为有女生在看自己而沾沾自喜，然而他也很快察觉到那股视线中蕴含的意味怪得出奇。

        直到她与另外的女生结伴离开，花垣武道想破脑子都没想出来自己是否得罪过她，不然就是人家眼睛没处放权当看猴子来看他们。

        自知之明这东西，武道倒是挺多。

        有朝一日干脆我去当情报屋好像也能吃口饭，聊天室嘀嘀嘀响个不停，里面跳跃的对话框充满了当下女孩间流行的颜文字和暗语，其中某条引起了冬一注意。

        对话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已经构成犯罪的程度，屏幕对面的人估计也只是当成男友的大话来炫耀，根本没想过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mimi吗，冬一回忆这个用户名的所有者，随即挑眉，她的男朋友是爱美爱主的喽啰。

        制霸新宿的暴走族，又比万次郎他们早两个世代，这时候招惹涉谷的东京卍字会是为什么？源冬一隐隐感到不安，却又不知来源，只能状似无意在聊天室发出提问。

        ww：【新宿离涉谷不近吧？】

        mimi：【对吧~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结果却被骂‘臭女人别插嘴’诶！这种男人糟透了，真搞不明白我开始看上他什么！】

        于是聊天室里又一阵刷屏，感同身受安慰的语句一个个蹦出来。

        从字里行间推测出想要的东西，冬一退出聊天室，夏天的傍晚总是很亮，从昏暗的网吧走出来需要时间来缓解光芒对眼睛的刺激。找时间再配副新眼镜吧，冬一百无聊赖想，就在这时离自己不远处传来有节奏的两声鸣笛，她认出那特别的声音，双眼一下子亮起来，一边招手一边朝在路边停车的人打招呼：“万次郎！”

        伴随年纪增长源冬一愈发不掩饰对佐野万次郎的差别待遇，就如现在，只是打了照面就不顾及膝上三公分的百褶裙，跑到他身侧狠狠抱住他。因为冬一搂得很紧，二人的胸膛近到甚至能隔胸腔感受到彼此心脏跃动，冬一的侧颊贴在万次郎颈侧，所以也看不到她扑上去后佐野万次郎很随意落在她后颈上的手掌，以及会令她心痒痒的微笑。

        圣母玛利亚在上，她也该感谢自己没看到，否则冬一会忍不住再多添个吻给万次郎。

        在他嘴上。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有集会吗？”冬一稍稍放开了点力度好能看着他的脸说话，“多棒的巧合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有点小混乱，已经平息了。”佐野万次郎所谓的‘平息’，大概是指把对面打得‘躺平在地上气息近无’，但冬一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可怕，“我很想你。”

        刚刚毫不害羞扑到他身上揽得二人近乎胶着，可当万次郎看着她的脸突然这样说后，冬一双手啪得盖在颜面上，许久无言，终于从指缝里又看向他，眼睛闪得可爱。

        冬一说：“我已经考完了。”

        “嗯，我知道。”说着，佐野万次郎双手握住她的手腕，用温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量使它们不再遮盖她的脸。

        大家聚在一起当然还是快乐的，他们兜风飙车，互相插科打诨，干一些他们这个年龄明面上不能做的事。

        但这些又与见到源冬一不同。

        佐野万次郎是个简单的人，他只需要搞清楚怎样能使他自己高兴，然后实施。于是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令嘴唇印上去。

        然后冬一就会露出更取悦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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