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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事


赵安柏与昭阳大婚的消息一出,朝堂上便出现了许多争议。

        部分大臣婉言此桩婚事不妥,部分大臣则直言赵安柏已有妻室,不配当驸马,甚者如太常寺卿章冀、刑部侍郎尹常明等人则直指赵安柏停妻再娶,罪犯梁朝律例,按律当处流放。

        梁朝自开国,满朝文武以礼为尊、以法为治,此事会有些争议也是理所当然,但渐渐争论开始偏离,不知何时众人的议论焦点都落到了林洛洛身上。

        “正所谓罪不及妻女,逆臣林怀远罪有应得,但其女林洛洛彼时已经出嫁,我朝还从未有过已嫁之女与父兄同罪的先例。而她当初冲撞太子一事也早已查清,实是林家出事受到刺激太过所致,并非存心,陛下也已经宽恕她,如今突然给她的丈夫赐婚,这不是等于要逼她去死吗?”

        太常寺卿章冀是个敢于直言的正义之辈,他与林怀远同年入朝为官,见证了林怀远几十年如一日在边疆打下的显赫战绩,更为他从不居功自傲的谦卑胸怀所感,林怀远案发后,他不信其事,但苦于无凭无据,无法为林家喊冤,能做的也就只有为林家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后人据理力争。

        大理寺卿徐慕孺立刻站了出来,道:“逆臣林怀远所犯谋逆,罪证确凿,实属罪大恶极,按律当诛九族,林洛洛不仅不知悔改,还当街行刺太子,如今她能活着,全赖陛下隆恩。”

        他是大兴十年的一甲状元,少年便负有才名,任大理寺卿后侦破不少疑难大案,因此自负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林怀远案虽是梁鸿于担任主审官,但主要侦查审讯皆是经他之手,他生性嫉恶如仇,对林家谋逆一事甚为痛恨。

        刑部侍郎尹常明不等章冀回话,便抢上前道:“诛九族历来也只杀族中成年男子,从来没有连满门妇孺都杀了的道理。”

        徐慕孺一听,满面涨红,“若不是那林跃……”

        “住口!”一声如雷喝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摔在大殿中央的几本折子,满堂大臣顿时吓得纷纷跪倒。

        梁肃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给自己的女儿指一门婚事而已,竟惹得这些大臣们将林家的案子又翻了出来,他站在九华殿上首,看着底下黑压压跪了一片,气得满面通红。

        “朕给自己的女儿指婚,由得着你们在这里七嘴八舌吗?”

        底下一时鸦雀无声,赵安柏亦跪在末位默不作声,为了让他配得上公主,梁肃引破格给他升了个大理寺少卿。方才这些大臣们的争议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在狱中几乎每日都在思考林怀远的案子,经过几个月无头苍蝇般莽撞,被关在大牢里的他忽然就想明白了,林怀远不会谋逆,那他的死就必然是为人所害,而有心又有能力设计陷害一个边疆大将的人,只有可能在这九华殿上。

        要从面前黑压压的四五十个人里找出幕后黑手,首先便是要了解这些人,了解朝中的形势。要了解这些,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挑起争论,尤其是与林家有关的争论。今日最先引起这场争议的人是他的同年状元宋月章,两人同登一甲前三,彼此都颇觉相识恨晚。今日之事赵安柏还未向他开口,他就已经明了赵安柏的苦衷。

        “回禀陛下,”一直保持沉默的宰相曹云济终于在梁肃引的点名之下站了出来,“臣认为此事确有不妥之处。”

        底下众臣听了此言开始窃窃私语,曹云济是曹贵妃的同母亲兄长,昭阳公主的亲舅父,更是梁朝大权在握的宰相,他若是反对,这门婚事怕是难成。

        “有何不妥?”

        “昭阳公主金枝玉叶,地位尊贵,赵安柏虽是去岁榜眼,但他已有妻室,又曾因言获罪,如此驸马,恐有辱公主身份。”

        梁肃引绷着一张脸紧盯着他,半晌方道,“若朕定要呢?”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曹云济回望了一眼他,撩起裙摆跪倒在地,大声道:“只要赵安柏去妻、认罪,此事亦无不可。”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赵安柏,梁肃引面色终于缓和,目光也投向赵安柏,问道:“赵安柏,你有何说法?”

        赵安柏这下倒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答应昭阳成婚只是为了救林洛洛,曹云济这么当众一将,岂不是要断绝他的退路。

        九华殿上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他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抬头向前望去,梁肃引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曹云济气定神闲地捋着几缕黑须,连头也没回。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他脑海里,难道林洛洛在曹云济手中?

        他终于跪了下去,大声道:“回禀陛下,臣的妻子如今下落不明,臣恳请陛下恩准,待臣寻到她之后,臣再与其了断关系。臣此前年轻气盛、不辨真伪,是以多番顶撞陛下,万望陛下宽恕,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为朝廷尽心竭力。”

        众人哗然,梁肃引却笑颜逐开,喜道:“好,朕允了,你是朕亲点的榜眼,朕果然没看错人。”

        “臣斗胆,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准。”

        “说。”

        “臣的妻子已经将林家的一切都忘记,如今只是一名流离失所的孤女,臣恳请陛下饶恕她擅自离府,免她死罪。”

        梁肃引的笑容渐渐僵掉,看着勾头跪在他面前的赵安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冷冷道:“你是在跟朕谈条件?”

        “臣不敢。”

        梁肃引站起身,哼地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九华殿,众臣议论纷纷,赵安柏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脊梁骨。

        章冀冲到他面前,朝着他“呸”地一声,说道:“赵安柏,我原来还敬你是块硬骨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软了下去。”

        “章大人……”宋月章拦在他二人中间,想替他解释,章冀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兄,无碍。”赵安柏朝他点点头,苦笑道。

        宋月章望着章冀远去的背影,拍拍他的肩,跟着苦笑一声,“若人人都如他这般直截了当,倒好办了。”

        下朝后,梁鸿于追上他的舅舅曹云济,朝他鞠了个躬。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曹云济站定,受了他这一拜,问道。

        “舅舅,今日之事,多赖舅舅成全,鸿于感激在心。”

        曹云济侧过身继续往前走,梁鸿于直起身跟上,边走边道:“我知道舅舅不希望阳儿嫁给赵安柏,但赵安柏毕竟是去岁榜眼,年少便有文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与阳儿成婚,假以时日必能为我所用,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曹云济突然停下脚步,梁鸿于避之不及,差点迎面撞上。

        “殿下,赵安柏与那林洛洛自幼便相识,感情深厚,林赵两家关系匪浅,如今你强夺他妻子,日后他知道实情,如何会为你所用?”

        梁鸿于一听,急了,忙道:“他今日不都说了,会与林洛洛和离,这可没人逼他。”

        曹云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甩手继续往前走去。以赵安柏的脾性,今日朝堂之上该将自己的话顶回来才是,可他却异常乖顺一概应下,这异常让他隐约有些不安。

        梁鸿于见他不愿多理自己,也不再跟着,定定地看着他走远,眼神晦暗不明。

        正当他转身准备往东宫去时,曹贵妃的贴身宫女垂珠朝他小跑过来,揖礼道:“太子殿下,奴婢奉贵妃娘娘的令,特来请您去一趟明光宫。”

        “好。”梁鸿于今日心情甚好,转身便往明光宫去。

        明光宫正殿里,曹贵妃正在与昭阳说话,两人脸上都有些僵着。

        梁鸿于见到这情形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揖礼道:“儿子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将儿子唤来所谓何事?”

        曹贵妃朝他招招手,他朝前走近几步,只听她说道:“于儿,我听说今日朝上有许多大臣反对阳儿的婚事,可有此事?”

        梁鸿于知道他母亲心亦不愿昭阳嫁给赵安柏,心下思量一番,道:“今日朝上确有几人认为阳儿和赵安柏的婚事有些不妥,不过赵安柏已经在朝堂上表明等找到林洛洛就与她和离,并且……”

        “真的吗?”昭阳公主一听说赵安柏愿意与林洛洛和离,高兴地几乎跳起来,抓住梁鸿于的衣袖,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梁鸿于对她点点头,又转向曹贵妃继续说道:“他今日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说出的话,不会是虚言,不仅如此,他还求父皇宽恕他之前无礼顶撞的行为。”

        曹贵妃听了此言脸色布上一层疑云,昭阳丝毫不觉,欣喜道:“母亲,我就说赵哥哥会回头吧,他已经知错了,他以后不会再与林家有什么牵扯了。”

        曹贵妃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天真的女儿,又看向梁鸿于,问道:“你舅父可有说什么?”

        “今日正是多亏了舅父,才让赵安柏当众低了头。”

        曹贵妃正欲继续说些什么,门外的宫女进来传报:“娘娘,太子妃在殿外求见。”

        昭阳一听,忙道:“快请她进来,我正要去找她呢。”

        曹贵妃点点头,宫女便出门领了太子妃崔玖进来。

        崔玖一身华服,面若桃花,走到三人跟前,笑盈盈揖礼,“臣妾参见母妃娘娘,参见殿下。”

        曹贵妃脸色已明,伸手虚扶,笑道:“太子妃来了,快免礼。”

        崔玖依言起身,又朝昭阳点了点头,转身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梨木托盘,笑道:“臣妾今日得了一块上好的赤玉玛瑙石,想着母妃定会喜欢,特送来给母妃瞧瞧。”

        垂珠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送到曹贵妃面前,掀开盖着的锦帕,只见一块水滴状的玛瑙石,通体深红,日光之下不见一丝杂色。

        曹贵妃点点头,“果然是块好赤玉。”

        崔玖喜道:“这块赤玉色泽纯粹,精光溢彩,艳而不烈,臣妾想,这宫中也就只有母妃能配得上这样的宝石了。”

        曹贵妃喜笑颜开,点点头,“难为你有心了。”

        崔玖是户部尚书崔恒的女儿,兄长崔玮是刑部郎中,弟弟崔琨则在西境军中,她是曹贵妃和曹云济亲自为梁鸿于选的正妃,梁鸿于能当上太子,崔氏一族亦出了不少力。

        昭阳凑过去将玛瑙拿在手中把玩观赏了一番,撒娇道:“皇嫂真是偏心,我就要成亲了,嫂嫂就没有什么送我的吗?”

        一句话说得殿内几人都笑了起来,崔玖对她招招手,“妹妹别急,你的成婚大礼我预备着呢,你跟我去瞧瞧?”

        “好。”昭阳丢下手中的玛瑙,几步走到崔玖身边,两人一同告退,欢欢喜喜地往东宫去了。

        看着她二人走远后,曹贵妃收起脸上的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梁鸿于说道:“这赵安柏为何会突然转性答应婚事,你可有数?”

        梁鸿于一时不解,木然摇头。

        “阳儿说是她自己去大理寺狱中说服他的,这话你信吗?”

        “母亲为何不信?林洛洛私自离开侯府害他入狱,阳儿却对他一片情深,赵安柏若再不低头,这辈子都要待在狱中了,但若是与阳儿成婚,前程可想而知将一片大好,他关了那么久,也该想明白了。”

        曹贵妃摇摇头,盯着梁鸿于,半晌方道:“于儿,你可是梁朝太子,未来的天子,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犯糊涂。”

        梁鸿于被她看得心中一惊,慌忙低下头去,“母亲说得是,儿子定当谨记。”

        出了明光宫梁鸿于总觉得有些恍惚不定,林洛洛在他手中应该无人知道,但曹云济和曹贵妃的话里好像都有所指。赵安柏与昭阳的婚事能够定下来实在他的意料之外,现在只要她们二人大婚落定,以林洛洛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再与赵安柏重归于好的,届时他只要为她重新造一个身份,再纳为侧妃,一切都将水到渠成、名正言顺。

        “去告诉张敬,明月殿一定要给我看好了。”

        他的贴身宦官萧贤领命颠颠地去了。

        梁鸿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洛洛,再等半个月,只要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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