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的学前教育（二）

记忆最深的事情往往是让你伤心的事情。而对小孩子来说，记忆最深的事情往往是挨着最毒的打，或者是让你现在想想也很搞笑的事情。

        说来可笑，不知道你们试过没有，偷偷拿家里面钱买零食。我是尝试过的，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小孩子吗，总是不知天高地厚，更琢磨不透大人们的心思。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我慢慢习惯了上学前有糖吃，可能是因为小姑骗了我，可能是爷爷宠着我，可能是奶奶总是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让我吃。

        让我一度认为奶奶的口袋是一个糖果箱，里面有数不尽的能装满我两个小手的棒棒糖。

        于是，在一个当时可能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但我现在认为很阴沉的天气，我收拾好书包，走出房间。准备向那所离我们家仅仅间隔一个路口的教室走去。

        但在背起包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今天，自己手里面没有棒棒糖！翻过来看看口袋，也是空空如也。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爷爷奶奶忘记了某个在我看起来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存在上学前给我买的，因为离得近，家里面又说小男孩要学会独立，让我自己走着去，外加上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很少直接给我钱。

        当你长时间拥有一种东西，并成为习惯时，一旦失去，总是那样的难过。

        作为小孩的我更加显眼，我瞬间感觉不开心了，像是受到了偌大的委屈，如同那丢失了最重要的小兔橡皮一样，眼泪汪汪，马上就要似雨点般掉落下来，甚至把上学这个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眼睛模糊间，我看到了奶奶的上衣，静静的，充满美感的，挂在了庭院的绳子上，阳光照射，竟如同钻石般闪烁，尤其是那鼓鼓的衣兜，仿佛充满了生的希望。

        你们能想象那种画面吗？就类似于溺水的人救命的稻草中的一根苗，抓住了，就能活。

        对我来说，抓住了，哇~我的糖！棒棒糖！它就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够不到，搬和我差不多的高凳子，不顾危险，伸进奶奶的衣兜。

        棒棒糖，我来了！我这样想着，越想越兴奋。

        但很遗憾，我拿出来了一卷卫生纸，卷的严严实实的纸。

        正在微笑的脸立马搭了下去，脸上仍未风干的泪珠，马上就要添入新的成员。我要哭了，这次真的要放声哭了。

        谁能想到当时小脑袋瓜怎么搞的，我竟然没想着打开它，就这样哭着，拿着那一卷卫生纸进了学校。

        那个坏老师也很不解。（自从他骗我糖果后，我就认为他很坏很坏）平时表现最开心的人，这次怎么回事。

        他过来问我，我只哭不应。直到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卫生纸，哄着拿走，打开，里面是钱！我从大哭变成梗咽，再变成默不作声，再变成撅着小嘴，一只手用袖子擦着眼泪。

        钱不多，仅有十几元，但出现在一个小孩子手里，那便是大事！天大的事情，放学后老师通知了家长。

        爷爷奶奶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小孩竟敢乱拿钱，而且拿的很多，在当时这可是不学好的表现，以后会变坏的，会瞎胡混的小痞子。

        尤其是我爷爷，在我小时候，他还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平时把我当宝贝宠，是舍不得打、舍不得累的开心果。

        当一个最爱你的人发现你犯错了，那他受到的心里伤害也是最大的，于是我挨打了。

        挨打的经过忘了，可能是太小，可能是吓蒙了。我只知道，后来奶奶在教育我两个妹妹不要乱拿钱，讲起这事情时说：你哥当时是你爷拿皮带绑树上抽的，他哭的可厉害了，但没人管，谁让他做错了呢，你们要是这样做，到时候让你爷也这样把你们拴树上。

        无心之过，种已成秧。在那之后我知道了，钱不能乱拿，更不能胡拿，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一件事情怎么会让我记住教训。更何况也是无意间的行为。

        于是，在小学，我又偷偷拿了。只不过那件事情就比较严重了。这后续再讲。

        而另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则是一件现在想想会发笑的事情。

        事情仍是发生在那个惹人厌的地方。

        夏季的风略过身旁，除去炎热，带来凉爽，微微呼吸间，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是桑葚腐烂的味道。

        没错，教室的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树林的中央被护村河穿过，在哪个风扇还没有完全普及的农村，夏季最凉爽的地方莫过于靠近河边的小树林了。

        好巧不巧，树林中间有着一颗一人合抱不下的桑葚树，一到六月，那一长串从通红到紫的果实，总是引得我们小孩子在下面垂涎欲滴。

        咽咽口水，拿身旁的东西往上仍，有的也拿着自己的拖鞋，只希望砸下来几个尝尝。

        浅红的偏酸，但格外入味，通红的甜中带酸，是小孩子的最爱，红的发紫的桑葚，那就不能用最爱形容了，那叫人间美味。

        也就是这人间美味，吸引着正在期末考试的我。

        学前教育的期末考试，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的拼写和个位数字的加减法。

        这种考试，只要你平时下下功夫，那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于是考试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有一种毫不在意的样子，急急忙忙的写完交卷，跑出去，做第一个能捡拾人间美味的孩子。

        无奈，遗憾，它没有掉落，能被我们用东西砸落的早砸了，没有落，那只能苦苦等待了。

        于是，等了好久好久，果实没有落，人倒是来了不少，同学一个接一个的出来，齐刷刷的望着这颗挂满果实的大树，忍不住吐槽两句，回应的却只有风声。

        有人提了玩捉迷藏，有人提了玩猫捉老鼠，有人提了玩扎步子，唯独没有人在提出在等等这颗大树，而后，大树便被孤立了，如同热闹非凡的市庭中，被人孤立的浪人。

        风吹，树响；人戏，铃响，考试结束，成绩公布了。

        你开心的原因是有其他的付出，这句话不假。

        刚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失落，学前教育没有具体的成绩，表现的好与不好靠老师的一个奖状就能表达。

        好巧不巧，我没有。我没有啊，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而且是本身就觉得很简单的人、好胜心比较强的人来说，这就是当头一棒！

        风停了，乌云遮住了太阳，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暗淡无光，回家的路上也只有房子映射的影子了，类似全世界的东西都在帮我挡着阳光，防止它进一步伤害我。

        我哭了，背着书包，用力的提着对我来说很重的凳子，走在那条走了已经快半年的路上，哭的稀里哗啦。

        那是我第一次上学的结束，却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后来，小姑告诉我，那天她去接我了，路上碰到的，我见她之后，抱着她哭的好久，衣服加鼻涕搞得她衣服脏了一大片，但又不忍心拽开我，只能一直安慰，连最喜欢吃的糖都不管用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画面，好像捏一下那个哭着的小脸蛋。告诉他：没事，你做的很好了，小朋友，这才是小时候的你啊……

        看吧，我称呼我为自己，我称呼小时候的我为你，一个我，相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叫法，唯一的不同就是，原来的我，想干啥就做了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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