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周日假期景点周围人很多。

        所谓的老街在几年前还是一片破败小房子，从晏梧读书的时候就拆了，一直没动工，这两年倒是修建起了住房还有一大片仿古建筑，打造成了旅游景点。

        从大门口进去，迎面是用灯管缠绕树枝，勾出一条银光挥洒的长廊。因为地势原因，景区入口是在山上，倾斜往下延展。

        “你要去看看吗？”沈于宙问。

        “人太多了。”晏梧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乍一看吸引人目光，其实花里胡哨的没啥美感，拍照都嫌人多。

        再说了，晏梧目光不自在往下，落在两人一直紧牵的手上。这一路走来，双手交缠未曾分开，手心黏湿，分不清是因为闷热天气还是紧张而生出汗意。

        行走间衣角摩擦，晏梧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感触，像是羽毛，不停在心中挠动，撩起阵阵心弦颤动。

        她脸颊发烫，对这过于亲密的举动有些不适应，想找个机会不经意间抽出无果。

        “那我们往下走吧。”沈于宙说。

        晏梧步伐稍落后他一步，乖巧跟在他身侧。

        顺着扶梯往下是一个小广场，人头攒动围在一家民宿大门口，露出一大片空地，好多白鸽在觅食。人群围成一个圈，下去后就看不见，好在民宿大门墙上还站着一排。这些鸽子一点儿也不怕人，人声鼎沸中怡然自得转悠着。

        沈于宙看晏梧直勾勾盯着屋檐上的那几只鸽子，以为她想近距离接触，却听她悠悠开口：“这些鸽子好肥哦。”

        白色显胖，鸽子一看肉滚滚伙食不错，做成烤乳鸽一定很肥美。

        晏梧发现沈于宙在笑，立马说：“也好可爱。”她这刚吃完饭怎么还想着吃呢。

        “要不要去喂？”沈于宙看向民宿大门口放置的牌子。投喂鸽子，十元一袋。

        晏梧也看见了：“这老板奸商啊，鸽子别人花钱喂，聚在门口又吸引客流，等鸽子养肥了——”她看见牌子旁边发光黑板上写着的今日菜单，“还能上桌变成鸽子汤。”这民宿菜单上居然真的有鸽子。

        “我们走吧。”晏梧说，“你看过千与千寻吗？就小千对变成猪的父母大喊——”她仰头朝那些鸽子：“不要吃太胖哦，会被杀掉的。”

        “现在我对它们就是这样心情，坚决不能害了这群小肥鸽。”

        她话音刚落，落在地上的鸽子突然受惊飞腾起来，人群瞬间炸开，晏梧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退后即将撞上她。沈于宙手掌稍用力，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对不起啊。”停下来的男人转头道歉，沈于宙低声说了句没事，低头看向晏梧。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晏梧整张脸都扑在沈于宙胸膛，一只手被他牵住，另一只手下意识搂住他腰稳住身体。

        隔着单薄衣衫，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有力的心跳，鼻息间全是他干净凛冽的味道。

        “谁家小孩啊，怎么能朝鸽子扔东西呢。”人群中有人不满大声喊起来。

        “没事吧？”沈于宙低头，恰好看见晏梧鼻头耸动，像是小动物一样嗅了嗅他。脸倏地一下红起来，身体绷紧，体温瞬间上升。

        晏梧回过神，也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有些冒犯的举动。她赶紧退出沈于宙怀抱，手从他腰轻轻划过带起点点酥麻，像是触电一般，手上劲一松，晏梧手也松开了。

        隔着半步距离，晏梧调整急促呼吸，因为紧张手无处安放，捋了捋头发，又摸摸背包肩带，最后攥着衣角。

        “我没事。”晏梧飞快说，“谢谢你啊。”

        “嗯。”沈于宙撇开目光，脑海中全是她刚刚那个小动作，只觉得口干舌燥，不受控制想到那些血气翻涌的画面。

        不敢看晏梧，怕心底那团火因为她的眼神而越烧越旺，让她发现自己异样的心思。沈于宙掩饰咳嗽一声：“那走吧。”

        晏梧也心虚，连忙点头，绕着又围成圈的人流继续往下走。没有继续牵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伸了伸五指，手心只觉得空荡荡的。

        到小夜市那一层，木质小车连排而停立在街道两侧，上面摆满了各种小物件，大多都是可爱的东西。逛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女生。

        晏梧跟沈于宙走了一圈，从街头走到尾，基本没停留。

        晏梧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网上都能买的玩意儿，让她花几倍价钱在这里买她才不要。沈于宙更没兴趣，他余光一直落在晏梧身上，时不时扫过她垂悬在身侧的手。

        想牵手，想像之前那样。

        沈于宙心想，果然一旦有了开始，心里的贪恋就压不住，无时无刻都想靠近拥抱她。

        很快就走到底，前方只有往下的楼梯，已经到了尽头。晏梧停下来转身拿出手机给云璐拍了张照片，吐槽这里没啥逛的。

        “感觉所有的景点都大同小异。”晏梧对沈于宙说，“古镇古街这种地方尤其几乎一样。”刚刚一路下来，卖东西的店都是标配。

        “去下面看看吧。”沈于宙看向不远处江面，“有个观景台。”

        古街最下面，临江边有一座商城，顶楼平台往外搭建着一个露天观景台，上面人满为患，顺着人流从旋转镂空阶梯往上走。

        一踏上去就看见江对面高楼变幻的灯光秀。黑夜天空像是深蓝色的玻璃，斑斓的光洒在上面。不远处倚山而筑的楼房层叠，万家灯火汇聚成一片海洋。

        “好看。”晏梧拿出手机拍照。

        沈于宙也拿出手机，装作在拍照，镜头却一直对准晏梧，每一张画面里都是她。

        晏梧突然回头，目光对上镜头，隔着屏幕闯入沈于宙心底。手按下快门，咔嚓一声拍下，将她与身后灯火定格在这一刻。

        沈于宙收起手机，见晏梧走到他旁边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去接瓶盖吧。”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沈于宙第一次觉得太快了。他垂眸看着晏梧，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只是两个人还没走下去，就被拿着几张超大照片的男人拦住。

        “拍照不？观景台拍照，一张二十，包打印后期，单反拍摄技术保障。”男人说着将手里的照片在面前晃悠。

        晏梧刚刚就看见了，这里有不少挂着相机帮人拍照的，最佳位置还竖着一盏打光灯，台子上还搭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脑在当场修图，旁边大屏幕上闪着之前拍的例图照片，成图效果看起来非常不错。

        晏梧嗤之以鼻，刚有一个女生在拍照，她看了一眼摄影师相机，跟例图可是天差地别。

        “不用了，谢谢哈。”晏梧回绝。

        男人没放弃，缠着继续说：“拍照留个纪念呀，好多小情侣都喜欢拍后面双子塔，寓意可好了。”

        晏梧才不信这些营销手段，开口想要继续拒绝，却听见沈于宙说：“多久能拿？”

        男人脸上一喜，立马回：“很快，你们挑好照片满意后就可以取。”

        “你要拍照？”晏梧诧异，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去一个地方留影到此一游的人呀。

        沈于宙目光从那对等待取照片情侣身上移开：“可以嘛？”他问晏梧。

        晏梧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点点头回：“当然可以啊。”他要想拍照，也不需要征求自己意见吧。

        等男人带去拍照点，晏梧才明白为什么沈于宙会问自己。

        “快过去啊。”拍照男人催促着晏梧，“背包取下来吧，小李帮她拿一下。”他喊来的同伴立马上前，伸出手准备接，嘴里还说着，“小姐姐给我吧。”

        晏梧‘啊’了一声，背包被轻轻一扯就落在小李手上。

        沈于宙已经站在栏杆旁，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依旧是亮眼的存在。少年个子高，站在那里挺拔如松。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他窃窃私语，沈于宙无视所有视线，焦点始终在晏梧身上。

        晏梧这才懂了他刚刚那句可以吗是问她的。

        “快过去啊。”摄影师男人催促。

        晏梧骑虎难下，一步两步走到沈于宙旁边，脸上神色有些僵硬。

        沈于宙神色晦暗缓缓说：“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晏梧偏头看他解释说：“不是，大家都在看这里我有些紧张。”她除了自拍，别人给她照相表情总是不受控制，就像是毕业照上那样，明明感觉自己在笑，一看却抿唇严肃。

        本来路人就爱看拍照的人，更别提沈于宙外形出色，晏梧向他走来的这几步，都能感受到注视在身上的目光。

        太多了，哪怕没有恶意，还是让她如芒在背，下意识就想逃避。

        “不要怕。”沈于宙轻声开口，手再次握上一路肖想的柔软手掌。

        晏梧知晓自己奇怪的性格，因为初中那段被霸凌的经历，让她对外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害怕别人注意到自己，尤其是会经常接触的人，恨不得让她们忽视自己的存在。在外面陌生人面前稍显放松，可人一多还是忍不住紧张，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沈于宙太吸引周围人视线，晏梧刚刚就有意跟他分开一段距离。

        察觉到她浑身的不自在，沈于宙稍弯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语气随意又温柔：“她们看你，是因为你——”

        晏梧身体颤抖了下，眼睛湿漉漉的显得又乖又软，沈于宙喉结滚动，哑声说：

        “因为你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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