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赛海选

狭小的破庙中，史无前例地挤了一个人类和三只鸭。

        鸭掌柜这边已经将鸭窝出售，卖窝的钱都给了员工，员工鸭们惧怕人类，不愿随他去人间，遣散的时候哭得是稀里哗啦。

        鸭掌柜又号啕大哭起来，“我这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知道呆呆以后会不会孝顺我，早知道之前就不扣她的工钱了！”

        鸭大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啊，怎么还怀疑起呆呆了呢？那孩子你知道的，最是重感情。之前灰鸭大婶死的时候，你也见她难过了多久。你且放心吧，咱们凭着一身的技术，出去了还怕没饭吃？”

        道理全都懂，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破产鸭掌柜捧着心口，哭得几乎断气：“那些鸭子，嗝，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嗝，我舍不得……”

        他话锋一转，“话说把你人间的表妹介绍给我的事情，你可不许抵赖。”

        鸭大师一哽，心道鸭掌柜真是个糟老鸭子，上一秒还在感概鸭生，下一秒就讨价还价起来。

        “我表妹单身多年，姿容无双，包你满意。”

        刚才还在跟清时玩耍的呆呆凑了过来，好奇问道：“满意？”

        鸭掌柜老脸一红，推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去去去，大鸭子的事小鸭子少打听，一边儿玩去！”

        呆呆瘪着嘴，又跑回去找清时了。

        日头正好，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让安静的清时浑身都渡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他手里拿着针线和一段毡毛布料，正给呆呆缝着小巧的帽子。

        就在今天，鸭大师宣布了自己大胆的决定，要聘请清时为保安，清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终于不用去黑心煤矿挖煤了！

        保安好歹是个体面职业，说出去要羡慕死那些剑修道友了。

        鸭大师十分纳闷，清时一表人才，佩剑也不凡，怎么会沦落到挖煤的地步？

        清时吐露真言，原来，他的白松剑虽是名剑，已经练就了剑胎，但还是需要许多宝物去进行洗炼，不然，白松剑会逐渐失去灵气。

        说来也奇怪，青山派穷得离谱，但除了后入门的轩辕无情以外，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宝剑，且都珍贵异常，也不知穷鬼掌门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他们的起点已经比别的剑修要好上许多了，在别的剑修都在为锻造剑胎烦恼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宝剑，只余收集材料洗炼了。

        特别是轩辕无情，修炼极其刻苦，可师兄们都有自己的灵剑，就他没有。

        猪猪馋得每日写信跟父皇哭诉，他的皇帝老爹遍寻天下才为他找了一把好剑，那也比不上师兄的，只能说，勉强够用。

        清时也曾想过把挣来的钱优先给轩辕无情换一把灵剑，但掌门却说不用，轩辕无情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早晚要离开的。

        人猪殊途，嫉妒得清时当夜觉都没睡好，一直梦见一头猪坐在金山银山上跟他哭穷。

        气得他心梗。

        清时把缝好的小毡帽戴在呆呆的秃头上，小帽子保暖防风，是半个西瓜的形状，大小刚好遮住让她自卑的秃头。

        家里没有铜镜，呆呆哒哒蹦到鸭大师和鸭掌故面前，有些忐忑，“师父、掌柜，好看？”

        鸭大师被惊艳到了，道士的手艺可以啊，帽子嫩绿嫩绿的，刚好是呆呆最喜欢的颜色，款式也很新潮。

        戴上这顶帽子，呆呆的颜值都提升了不少，她如今已经胖了许多，平添几分呆萌。

        他真心夸赞：“很好看，道士用心了。”

        呆呆咯咯一笑，又跑回道士的怀里，蹭着他说：“道士，谢谢。”

        清时微低着头，脸红彤彤的。

        她这样可真可爱。

        他的手不受控制放在了她的胖脸上，摸着她软绒绒的羽毛，嘴角翘了起来。

        鸭大师给鸭掌柜的家具一一打包好，明日就是搓澡大赛了，赛程不过三日，三日后，他们将永远离开鸭国，去往未知的世界。

        清时早在几日前就已经传信给了大瓜二瓜，让二人为鸭鸭们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为了保险起见，主要还是在门派附近。

        当然，这并不是免费的，要花中介费的。

        青山派的门规里没有免费两个字，就是写出来他们也假装不认识。

        三瓜敲了敲门，三只鸭子齐齐抬头，只见一个灰扑扑的人类站在门口，他的相貌平平，有鼻子有眼睛，就是看过即忘，丁点记不住。

        清时站了起来，有片刻怔愣，直到看见了三瓜身上的佩剑才想起来这是谁，向鸭鸭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三师兄。”

        普普通通的三瓜点头示意，用普普通通的声音说：“师父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合适的地点已经找到了，可以搬过去了，那里贸易发达，附近也有一个浴池，经营了很多年，想必有不少洗澡爱好者。”

        鸭掌柜两眼放光，对着鸭大师说：“你们还要参赛，我就先去准备装修的事宜，你们这边比完赛了，记得去找我。”

        普普通通的三瓜把家具收进须弥袋中，带着鸭掌柜离去。

        鸭大师抓着头上的绒毛，扭头就问：“哎？道士，你三师兄长什么样子来的？”

        清时细细思索，发现自己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我、我也忘了，好像是个男的。”

        什么叫好像是个男的？

        但三师兄就是这样神奇的男子，只能靠剑认人。

        鸭国张灯结彩，迎接十年一度的搓澡大赛，鸭子们纷纷走到大赛擂台处，早早找地方蹲下，实在占不到好位置的，还会带着望远镜前来观赛。

        鸭国从没这么热闹过，鸭国皇帝坐在皇宫里的摘星台上，看着不远处五颜六色的鸭海，满意地点点头。

        贵妃鸭笑容娇媚，嗲声道：“陛下，您深得鸭心，看看，这么多子民，没有陛下勤恳地治理国家，可观看不到如今的盛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鸭皇帝笑得珠帘乱颤，“爱鸭果然懂朕。”

        他对着内官招了招翅，问：“今年有哪些热门选手？”

        内官打开名册，“回禀陛下，超有钱会所霸气鸭，以及神奇洗澡城的鸭大师和其弟子呆呆，是今年鸭民最看好的选手，只是这呆呆……”

        他顿了下，颤抖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呆呆与人类有勾结，前阵子她深陷是非，是几个人类出堂为她作证的。”

        鸭国皇帝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将眼中冷意收起，沉声道：“那便放牛气鸭出来吧，吩咐下去，务必让这个呆呆在第一轮就落选。”

        “赛后将她秘密驱逐出国，我鸭国可容不得这样的祸害！”

        赛场，参赛鸭们都穿上自己的制服，整装待发。

        呆呆穿着清时为她特地缝制的“战袍”，头戴小毡帽，小脸圆鼓鼓的，她身边站着威武霸气的鸭大师，两只鸭翅上都套着崭新的搓澡巾。

        呆呆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握紧胖胖的小翅膀，颤声道：“师父，呆呆去了！”

        她背影敦实圆润，鸭大师摸着下巴想，清时到底都给呆呆喂了些什么啊？是不是有些多了？

        她竟然在短短七天内胖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他们朝夕相见，他都要认不出来呆呆了。

        第一轮海选，将从数百只搓澡鸭中选拔出一百只，大赛公开透明，广场上摆了五十张小榻，将海选分为六波，方便群众观看监督。

        呆呆随着鸭群走过去，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强烈紧张的心跳，只紧盯着脚下的路。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不要紧张，只是海选，如常去做就好了。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她蹙眉，怎么搞的……搓澡对她来说，应该是最拿手的事情，只是站在台上而已，何须这般提心吊胆？

        一声凄厉的狐鸣传来，不管是参赛的鸭子还是观赛的鸭子都抽了口冷气。

        狐狸可是鸭子的天敌，这种时候出现这种声音，好生不吉利！

        呆呆也转着脑袋去找声音的源头，但这狐鸣也只有一声，再也听不见了。

        她原地转了几圈，有些头晕，她敲敲自己的头，希望自己赶紧好起来。

        “哎哟——”

        一只小黄鸭和呆呆迎头相撞，两只都倒在了地上。

        呆呆头晕目眩，她的头，好疼啊。

        她捂住脑袋，在其他鸭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的名牌。”一只鸭子好心提醒道。

        呆呆接过名牌，想跟那只被撞倒的鸭子说句对不起，那只鸭子却不见了踪影。

        她也赶紧往前走，这一轮可是没有排号的，只有名字，先到者先比，早比早安心。

        她好不容易赶上了第一波海选，递上了自己的名牌。

        裁判鸭坐在桌前，登记下她的名字，小榻上仅穿着小裤裤的志愿鸭已经趴好了，“呆呆呀，开始吧。”

        呆呆全神贯注，直搓得那鸭子魂不守舍，发出奇奇怪怪的叫声，裁判鸭也惊叹：“好厉害的技术，呆呆呀，我从前竟没听说过你！”

        呆呆下了台，蹦蹦跳跳的，兴奋极了，“师父，我过啦！”

        鸭大师并不意外，微笑着摸摸她的小脸，“那师父去啦？”

        “嗯嗯，师父，最棒！”

        呆呆在远处踮着脚看鸭大师比赛，鸭大师赢得十分轻松，她不禁露出笑容，长呼出一口气。

        身后两只哭丧着脸的鸭子路过，嘟囔着：“好惨，我买了她赢的，没想到大热选手居然连海选都没过，白白赔了我十个铜板！”

        “唉，认命吧！不过，牛气鸭竟然出来了，这可真是稀奇，果然金钱就是力量啊……”

        呆呆心里一惊，果然在赛场上看到牛气鸭消瘦的身影，他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在大牢中遭受了不少“优待。”

        他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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