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鱼丸汤

从便利店离开，雨势明明小了不少，可他还是湿了半边肩。

        走到光亮处，云湉湉才注意到头顶的雨伞一直是偏向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暖意。她悄声朝伞柄伸去手，指尖推着伞柄，把伞往他那侧小幅度推了过去。

        歪过去的伞往他那侧挨近了不过两秒，他似有所觉，低头看她。

        云湉湉心下一惊，偷偷看向他的视线慌忙错开，转向了别处。

        “怎么了？”段溪镜问。

        “没什么，我就是刚巧看到……”云湉湉掩饰着挽了挽被风吹乱的额发，把伞又往他那侧推过去了些，歪过脸往他被雨水打湿的左肩上瞧：“你的衣服湿了。”

        “没事。”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伞又朝她那侧歪了过去：“反正都已经湿了，不差这么点雨。”

        云湉湉看着再次歪向自己的伞柄，犹豫着要不要再偷偷把伞给他推回去。

        段溪镜像是瞧出她在想什么了，主动提议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一会儿让我上你那儿喝杯热柠茶？”

        云湉湉看了他一眼，急忙点头应道：“嗯，好。”

        往前行了约三五分钟，步入大厅。

        执勤保安循例接过业主还在滴水的雨伞，往自助套伞机里塞了一下。雨伞裹上了塑料袋，保安把包裹好的雨伞递回：“段先生，您拿好。”

        段溪镜双手接过保安递来的雨伞，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谢，麻烦了。”

        他待人接物一向细心礼貌，与他在一起时总感觉很舒服。云湉湉尾随在他身后，视线凝在了他湿透的肩膀处。

        一前一后行至电梯口，段溪镜掏出电梯卡刷了一下。待电梯门开，他把着门边往侧面挪了半步：“进。”

        “嗯。”云湉湉点点头，越过他走进电梯，寻话道：“热柠茶的话，要配什么点心吗？”

        “我都行。”段溪镜后脚跟进电梯，摁了关门键。

        云湉湉瞧见了他露出袋口的车钥匙，问：“你刚下班？”

        “嗯。有个同事临时有急事出去一下，我替他代了会儿班，回来的就晚了些。”段溪镜说。

        “那饭呢？饭吃了吗？”云湉湉关心道。

        吃了。在便利店吃了份蜀香牛肉便当，还喝了杯热乎乎的豆浆。

        要不是瞧见她远远地跑来，他原本的计划是舒舒服服坐在开着空调的便利店里，慢慢悠悠地啃个红薯再加个餐。

        “还没顾上吃呢，”段溪镜脸不红心不跳道，“太忙了。”

        “这么晚了饭还没吃上啊？好辛苦。”云湉湉由衷道。

        她记起在便利店门前分走了他一半的烤红薯，心说她该不会是把他的晚饭吃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电梯到达8楼。

        “到了。”段溪镜把着电梯门边回头看她。

        见她似在琢磨什么，再一联想之前聊及的话题，他立马很机灵地摸摸肚子，装可怜道：“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还真有点饿。”

        “饿了啊？那我给你煮碗车仔面，再配一份鱼丸汤。”

        云湉湉快步出电梯：“刚巧莹莹给我拿了车仔面过来，盒装的，煮起来很方便。鱼丸是我今天刚做的，之前你不是说挺喜欢吃我做的鱼丸嘛，我给你多煮一些。煮一碗面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总不能空着肚子睡。”

        就等着她这话呢！段溪镜愉快跟行过去：“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云湉湉甜甜一笑：“不麻烦。”

        “啊，对了。”段溪镜忽地记起个事，退行着折了回去：“我回家换个衣服，很快就过来。”

        云湉湉把餐食端上桌，瞧见方才还在屋里四处踱步检查门窗锁扣的段溪镜这会儿蹲在了玄关处。

        她放好筷子，挺好奇地走了过去，问：“你忙什么呢？”

        “我拿了双鞋过来，就摆这。”段溪镜朝地上端正摆了双运动鞋的位置指了指，转瞬又朝门后的衣帽架上抬手示意了一下，道：“还有这件外套。我平时也不怎么穿正装，就挂这吧。”

        云湉湉顺着他的指向看了过去，瞧见了一件做工精细的黑色西装外套。外套的领口饰有缎面暗纹，应该是手工制的，看着就挺贵的样子。

        “这是……有什么说法吗？”她不解道。

        “独居的女性家里放点男性用品，对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能起到一点警示作用。”段溪镜站起身，将袖口往上挽起一小截，露出了腕表。

        抬眸与她诧异的目光撞上，微微一笑，解惑道：“法制节目里看来的。”

        云湉湉隐约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他像是知道点什么。

        应该是她多心了吧？

        他也是一番好意，一再追问反倒显得她不礼貌了。她慢半拍点点头：“那就，谢谢啦。”

        “不客气，”段溪镜侧身往餐桌的方向看了过去，“车仔面煮好了？”

        “嗯，桌上摆着呢。去吃吧。”云湉湉低头看在她脚边缠来缠去的猫，道：“我去厨房拿热柠茶，顺便给桔子的食盒里添点食。”

        段溪镜顺着她的视线跟着看了眼在撒娇的猫，笑道：“小馋猫。”

        “说你自己吗？”云湉湉护短道。

        “差不多吧。”段溪镜说。

        给猫添了食，云湉湉端了柠檬茶上桌，见他碗里的车仔面已经吃了一半有余了，问：“好吃吗？”

        “你做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理？”段溪镜道。

        这话云湉湉爱听，笑眯眯地把热柠茶放到了他手边：“真会说话。”

        “你这鱼丸做的真是好，比外头卖的要滑嫩得多。很鲜，但很神奇，吃再多好像都不会觉得腻。”

        段溪镜用勺舀起碗里的鱼丸，想起个事，笑道：“我奶奶跟我差不多，这嘴也快被你给养叼了。她用你给的鱼丸炖了碗汤，愣是一颗鱼丸都没让我捞着。她老人家牙口又不好，也不知怎的，抢食还挺带劲。老小孩儿了。”

        “还会抢食呐？”云湉湉被他这话逗得哈哈笑，“奶奶真可爱。”

        “是可爱。”段溪镜认同她这说法。又吃了颗鱼丸，用勺搅了搅盘中的车仔面，道：“我奶奶吃了你那么些好东西，现在都直接改口叫你孙媳妇了。成天念叨着想让我带你去看看她。”

        孙媳妇？云湉湉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在他看向自己时敷衍着简短应了声：“啊。”

        段溪镜心不在焉地咬断了入口的车载面，拿纸擦了擦嘴：“你要是……”

        “我今天有烤曲奇。”云湉湉下意识打断了他的话。

        她也不知自己是因什么在惊慌，掩饰着清了清嗓子，提议道：“饭后要不要来点小甜点？”

        段溪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佯装镇定地微微一笑：“嗯，好。”

        “我去给你拿。”云湉湉一秒离桌，小跑着去了厨房。

        就这么直接邀她去见家人，该怎么跟奶奶介绍她？邻居？朋友？

        要是如实说呢，说这是他偷偷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女孩子。万一知道真相的奶奶说漏嘴，岂不是会给到她压力？

        她会因此疏远他吗？

        段溪镜仔细反省了一下方才她脸色忽变的原因，有点恼自己的心急。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唐突了。

        “黄油曲奇。”云湉湉很快折回了桌边，将摆盘漂亮的曲奇推放到他面前：“这个甜度你应该能接受。”

        段溪镜回了神，看向她端来的曲奇。由衷赞道：“这曲奇裱花裱得可真好。”

        “做吃的，我可是专业的。”云湉湉说。

        “这倒是。”段溪镜笑道。

        云湉湉把曲奇往他那侧又推近了几分，热情邀道：“尝尝。”

        “好。”段溪镜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曲奇，放入口中。

        拿取的时候会掉碎屑，特别酥软。奶香足，入口即化。口感跟他之前在香港买过的珍妮小熊曲奇一模一样。

        没记错的话，他小时候会喜欢她，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觉得小班长好看，二是因为她有个“哆啦a梦”小口袋。

        小时候他胖乎乎的，特别嘴馋。学校不许带零食，但小班长的口袋里总会装着一两块这样的小曲奇。

        他那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从小班长的万能小口袋里分到一块甜甜的小曲奇。

        见他似在分神，云湉湉诧异道：“怎么了？是这曲奇味道不对吗？”

        “没有。我是在想……”段溪镜捻了捻指间的碎屑，抬眸看她：“你可真是个宝藏。”

        “是很好吃的意思。”云湉湉竖指点了点，愉快道：“我听懂了。”

        段溪镜又拿起块曲奇，与她相视一笑：“嗯，就是这个意思。”

        “对了！”云湉湉一拍掌，起身道：“我买了个投影仪，拿来给你看看。”

        “需要帮忙吗？”段溪镜问。

        “不用，是个微型投影仪，不重的。”说话间她已经把投影仪拿了过来。

        “我搬进来的时候就琢磨，这块空白的墙用来投放电影正好。”云湉湉指了指餐桌右前方一堵没有任何装饰物的墙，把投影仪摆放到合适的位置。打开机器，调整角度：“看！是不是很合适？”

        “什么？”段溪镜看着她。

        “这面墙啊。用来投影，是不是很合适？”云湉湉道。

        “啊。”段溪镜看向她的目光转向了那面墙，“清晰度还可以。”

        “你有什么想看的？”云湉湉问。

        “我都可以。”段溪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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