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凰

越往山上走越冷，此时周围已经飘起了簌簌小雪。

        “啊嚏——”

        璃鲤如今只是普通人，身上还穿着薄薄的问方宗白衣，不禁打了个喷嚏，冒出个鼻涕泡泡。

        走在旁边的云澜停下脚步看向一边身体微微发抖的少女，一张莹白小脸冻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雪。他拿出手帕抹去她的清鼻涕，然后握住冰凉的小手，消耗自身灵力为她取暖，就这样牵着她继续走。

        原本璃鲤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冒出鼻涕泡这种事情太失礼了吧！见云澜并没有特殊表情她很快就释然了。

        罢了罢了，在他面前没有形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人自己人。

        雪熊又继续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山洞前停下，朝后面的两人嗷嗷地招呼着。

        此处离常年冰封的山顶极近，抬头就能看见山顶上萦绕的灵气乱流。山洞口就在山尖之下被白雪覆盖着，踏入其中却不觉得冷，反而有一团暖气聚集在里面。

        “啾啾啾！”

        山洞深处传来一阵细细小小的叫声，雪熊听闻后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进山洞深处，璃鲤两人紧随而去。

        里面是一片宽敞的平地，中间有一堆纯白或略微泛着浅蓝的巨大羽毛，每一根都有半人长，雪熊就立在这堆羽毛前，背对着两人，不断传来啾啾啾的叫声和雪熊嗷嗷的回应。

        直到雪熊两只前爪拿着什么转过身送到璃鲤面前，才让人看清楚那啾啾叫的是什么了——那是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白鸟，它立在半个像烧蓝琉璃一样的蛋壳之中瞪着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歪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小白鸟瞅瞅两人又转过头看着雪熊，雪熊嗷嗷叫了一声，然后低头凑近小白鸟，似乎是亲了它一口，两兽之间亲密得像是一对亲母子。

        “哇，好可爱。”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种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动物，璃鲤也不例外，一双眼全部被小毛球吸引了。

        小白鸟仿佛听懂了她的夸奖，主动跳出蛋壳，扇着与肥胖的身体极其不成比例的小翅膀飞到璃鲤头上。

        璃鲤举手将它捧了下来，放在手心里，伸出一只手指摸摸它的小脑袋，撸到这样软软糯糯的小毛球，简直是一本满足。

        此时天已经要黑了，云澜自己可以连夜探索秘境之中的其他地方，但璃鲤却必须要睡觉休息，两人决定和雪熊借住一晚。

        云澜拾来干柴，在洞穴之中生了火，从乾坤袋之中取出打包好的糕点递给抱着小白鸟不撒手的璃鲤。

        她一只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掰碎了一半喂给小白鸟，一人一鸟安静下来吃东西，雪熊在不远处坐着，没有要上来一起的意思。

        “师兄，这是什么鸟呀！也太可爱了吧，好想把它带出去。”

        云澜正打坐入定，听到璃鲤的问题，他睁眼看了看那只小白鸟。

        “应当是雪凰涅槃而生的幼鸟，那雪熊是世代照料雪凰的族臣。”

        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鸟怎么有来头，璃鲤左右瞅瞅那只胖乎乎的小白鸟，怎么看都没有瞧出凤凰的样子。她见过的凤凰都是通身火红，身材修长而优美的，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羽。可这小鸟身体圆胖如球，尾羽也短短的。

        “它破壳应该不足一年，如今还是幼崽形态，需要雪熊的照看。”云澜又继续解释道，一边拿出一件他的衣服铺在地上。

        “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璃鲤一听就开始丧了，她在脚底起泡的情况下还走了那么久的路，已经是尽力坚持了，但她也不想就此放弃秘境中的好东西，只能认命地将小白鸟还给雪熊，乖乖在垫着的衣服上坐下。

        两下踹掉靴子，心疼地摸摸脚下那两个水泡，侧躺着睡了。

        待少女传来熟睡的绵长呼吸声，本来在闭眼打坐的云澜睁开眼，他蹙眉看看那双裸足，轻叹摇摇头，起身走至她身边单膝蹲下，修长的手掌握起少女光洁的脚踝，脚底赫然两个蚕豆大的水泡。

        他单手掐诀，治愈她脚底的伤。也许是有不适感，少女闭着眼嘤咛了一声，猛然睁开了杏眼看见自己的脚被云澜抓在手中。

        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而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云澜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干咳一声放下她的脚，扭到一边背对着她。

        见此一幕，璃鲤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忐忑，他该不会是看上自己还想来强的吧？简直是衣冠禽兽！

        没有纠结多久，她很快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沈璃璃毕竟是他未婚妻，想干什么也是合法的，他那么好看是她赚大了。

        “你……脚下有伤。”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躺平迎接不可描述的狂风暴雨，等了半天却只等到干巴巴的一句解释，好像生怕她误会了什么。

        璃鲤两只脚互相摩挲了一下，果然没有再触碰到那豆大的水泡，原来他只是在疗伤。

        紧张了半天是她想太多。

        璃鲤内心里将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唾弃了千百遍。云澜是什么人？道心坚定，不近女色，咋就能看上她？人家把自己当师妹，自己居然想上人家。她老脸一红自惭形愧，胡乱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第二天起床时，天色不过微亮。

        云澜已至金丹期可以开始辟谷，所以璃鲤独自享用了雪熊摘来的灵果。

        就在两人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小雪凰蹦跶到璃鲤肩膀上一好阵啾啾啾，还用小翅膀抱着她一缕头发，一副要跟她走的样子。

        那边雪熊也嗷嗷两声，转身进了山洞中的那堆羽毛之中，出来时爪子上捧着一根泛着奇异绿光的卷翘羽毛。那根羽毛仿佛自己有生命一样，飞起来就朝着璃鲤而去，让人来不及细看就没入了她心口。

        “哎？那是？”

        下意识想提起衣领看看，却被云澜阻止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神。

        “那是传说中的雪凰冠羽，可以代替灵根与灵气交流，虽然不能吸纳灵气修炼提升境界，却可以使用一点灵力了。”

        璃鲤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她居然可以用灵力了？

        雪熊嗷嗷嗷叫了一阵，低下头凑近璃鲤肩膀上的小雪凰，然后和璃鲤碰了个头，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大限将至，冠羽作为委托恩公照顾小雪的报酬。”

        这是雪熊传递给她的“念头”，它交代了很多雪凰成长之中的事项，最后和璃鲤道。

        “待它三年后化形，请将这些念头传递给小雪。”

        说完又眷恋地和小雪凰亲亲了一番，不待他们离去就独自离开了。

        “它要去哪？”

        “去自己的坟冢等待坐化。”

        璃鲤愣住，忧伤冲淡了得到冠羽的惊喜。感受到身旁小姑娘的低落，云澜犹豫片刻，没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毛绒。

        “不必难过，它会跑下山被昨天那几个人追杀，可能是想找人托孤。”

        两人一鸟离开了雪山，如今雪凰看起来和普通鸟儿没什么两样，所以也就没有费心思掩藏它，任它站在两人头上。

        玄境仙府确实是适合初阶修士的秘境，里面灵气浓郁，多数都是初阶灵兽并不会遇到什么伤及性命的危险。两人被一道峡谷拦住了去路，而指环对秦乔一的指引正指向那峡谷之下。

        璃鲤知道这是何处，这是秘境的镇方之宝灵山卷所在的地方，原书之中一同来的是褚月，她拉着秦乔一掉下去使得云澜不得不下去救她们，可如今褚月没有来，秦乔一还是掉下去了，剧情线或许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

        “你在这等，我下去看看。”

        云澜说罢驱使飞剑就准备走，没想璃鲤却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最后云澜拿她没办法，只能带上她一同朝峡谷之下飞去。

        峡谷非常之深，站在上面都看不清底下的情况，被一团雾气笼罩着，飞剑不知道下行了多久，视线所及仍然是石壁和雾气。渐渐的，周围的灵气越发稀薄，四处都透着诡异。

        云澜额上冒出些许细汗，可脚底下仍然没有看到地面的迹象。璃鲤心道不好，正要开口喊他停下休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云澜双眼一闭，两人就这样自由落体栽了下去。

        不知坠落了多久。

        璃鲤死死抓着云澜的手，呼啸刮过的风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最后像是落入了一片水中一般，两人似乎停止了下坠悬浮在了空中，周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果然还是如书中一样，他们落入了灵山卷中无数的虚无小空间之一。

        如果不是她一直抓着云澜的手，恐怕两人都会分处在不同的空间，小雪凰已经不见在坠落过程之中失散。

        原书中描述，在灵山卷中所有人都会陷入幻境沉睡，如果不能及时醒来，只能在睡梦之中饿死，成为灵山卷画中山水草木的养料。

        璃鲤不知为何自己没有被影响，她扑腾到云澜身边，想拍拍他的脸叫醒他，但在触碰到他衣角的那一瞬间。

        轰——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瞬间炸开，意识被一股强势的吸力抽离了出去陷入黑暗。

        “澜儿……”

        那是一个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温柔女声，轻轻唤着一个名字。

        璃鲤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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