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个嫌疑人

既然他不愿意奔向你，那你就努力靠近他。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要努力的活着，然后更好的奔向他。

        许皓辰要尽快的把尸检报告做出来，刻不容缓，但是在这之前，那几个工地上的员工都要留下，以嫌疑人的身份扣留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要是没有什么进展和证据，几人就可以释放。

        明亮清冷的解剖室是许皓辰的安心之处。仅仅两盏日光灯就能够把这里都照亮，因为需要较为低的温度，所以一般一天都会开着空调，保持里面的温度，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尸体。

        解剖台上，只有六块尸骨，再没有更多的东西，不需要用任何工具，许皓辰就戴了一副手套，口罩都没有戴，直接拿起骨头就是一顿的看。

        他试着摆出一个人形，根据他的经验，人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他都再熟悉不过了。可这只有一个头颅，胯骨，两根臂骨和两根腿骨，还有一些手骨的碎屑，这些骨头因为和水泥混在一起，所以已经看不见表面的血迹了，黑乎乎的一根。

        因为骨头被搅拌机里的小石头给打磨过，表面的皮肉都没有了，就更不要说指纹什么的了。

        那个头颅却保存的很完整，头皮和毛发都没有了，看的出来，整一块头皮组织都被拽脱落，脸部皮肉模糊，许皓辰掰开死者的下颚，看到了里面唯一完好无损的舌头，他把一个磨具塞到了死者的嘴里，印出他的齿形。

        因为每个人的牙齿形状都是不一样的，这样可以更准确的确定死者是谁。从腿骨的长度判断死者生前的身高，大小可判断死者的体型和身形。从胯骨的大小可知道，他是个男性，身高170左右，年龄大概三十岁，体型偏壮。

        死者的牙齿呈现土黄色，是经常吸烟所导致的，几颗大牙也已经有明显的发黑，这人非常的不注重口腔卫生，由此可判断这个人的生活不检点，又或者是原本的生活条件就不太好所导致的。

        就因为这一堆骨头，许皓辰在解剖室里待了一下午，五点多时，尸检报告就出来了。

        死者名叫陈华，是外地人，五年前来的阳安市，随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于是就去工地搬砖，因为没有很高的学历，只能干一些重活，好在人还是很老实，勤快又能干，很快就在工地站稳了脚跟，还是个包工头，挣得也不少，一年应该也有个几十万。

        许皓辰发现了一个怪异之处，张岱说他是用砖头把陈华给砸死的，可他在检查的时候却并未看到陈华的头部有敲击伤，甚至一点擦伤的痕迹都没有，许皓辰怀疑张岱说谎了。

        可他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这要进一步的询问，可张岱说的话除了和尸体对不上以外，好像又并无其他的破绽。

        出了解剖室，许皓辰被之前张岱的话语给激怒了，手里紧紧的抓着尸检报告向关押着张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怒气冲冲。

        许皓辰一脚把审讯室的门给踹开，里面看守的警察都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向门口看去，许皓辰虎视眈眈的盯着张岱。

        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依旧安静的坐在哪儿，头一直低着，抠着手心。许皓辰愤怒的把尸检报告摔在了他面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问道：“为什么要说谎？”

        张岱依旧低着头不吭声，许皓辰彻底怒了，一把揪起张岱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快提了起来，椅子被挪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许皓辰视线下移，看到了张岱的领口被他扯开了，他看到了里面的风光，可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

        脖子上的红痕被许皓辰看的一清二楚，锁骨处有明显的烫伤，还未痊愈，看着不像是无意被烫伤的，因为那是一个圆柱形的伤痕，许皓辰很诧异，但这并不会让他消气。

        他在解剖室里的一下午都是拜这小子所赐，他不想注意别的，见张岱不说话，于是就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让这家伙醒醒脑。

        可这一拳下手狠了，活生生给张岱的嘴角打出血了，许皓辰怒道：“为什么骗我？”

        本想再挥起拳头，看守的那两个警察立马上去制止了，“许法医，你不能激动，我们是不可以威胁和殴打受讯人的，你冷静点。”

        许皓辰被拉住后就放开了张岱，手指着张岱道：“你不说是吧，行，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他随后就摔门而出，留下的报告还是警察帮他拿回去的。

        第二天，张岱他们都被释放了，许皓辰也是来到局里才知道的，萧文俊看到他茫然的坐在哪儿，便走过去讥笑他。

        “呦，这不是许法医吗？怎么在这儿坐着呢？案子破了吗？还是说连嫌疑人都没有抓到啊！”

        萧文俊笑的很大声，随后就大摇大摆的去接电话了。“喂，儿子，怎么想起给你老爹打电话了？”

        对面的声音很稚嫩，“你儿子我找到女朋友了！”

        “唉呦，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许皓辰瞟了他一眼，心想自己早就有了女朋友，都四年了，他一脸的不屑。

        随后，许皓辰单独去了一趟案发现场，他就不信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自从这里被封了之后，变的荒凉了许多，枯绿的小草好像也长高了许多。

        楼还是之前那样，许皓辰在房子的外围逛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附近五百米处就是一条河，但是因为这周围很慌，几乎不会有人往那边去。

        许皓辰看到了连着河边哪儿有一条小路，是被人强行开辟的，枯草都快要盖过膝盖了，在这片干枯的芦苇荡中，许皓辰发现了一条痕迹。

        那是人为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而留下的痕迹，直径约五十米左右，周围的芦苇荡都已经被压平，留下了一条很深的道路。这引的许皓辰开始怀疑，陈华被害后会不会被拖拉到河边放干了血，而后才被分的尸。

        许皓辰沿着岸边往上游走去，周围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有一个很大的油罐桶，那也只是一个空了的，表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很干净，也没有破烂，就是罐身侧面有一道很深的凹痕。

        里面还有一些没被太阳晒干的河水，这肯定是那些工人们用来装备用汽油的。许皓辰也就没有太在意，本以为就要这样空手而归的，一块石头把他给绊倒了，这一下可不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手按倒了地上湿乎乎的泥土，他皱起眉来，“我草你妈的！”骂完又仔细看了看手上，那泥土的颜色有点奇怪，不是土黄色和褐色的，反倒好像掺和了一点赤红色。

        不远处，他看到了一块呈红色的石头，一般来说，这种颜色的石头很少见，除了红玛瑙和鸡血石等等这些个比较少见的奇石以外，但是在这种水深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是不可能会有红珊瑚这种东西的。

        许皓辰好奇的把它捡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拿着石头看了起来。他用力的搓了一下那石头的表面，上面的颜色居然掉了，他看着狠像血。

        好在许皓辰是有备而来的，他将那块石头装好准备带回去。可当他再一次的回到建筑楼下时，他看到了一楼有一个黑影窜上了二楼，在破案之前，这里一般不会给任何无关的人进出，那怎么会有人？

        以免打草惊蛇，许皓辰静悄悄的跟着那个黑影，来到了二楼。那黑影是个男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戴上了帽子，身形高挑，并且身手很敏捷，许皓辰悄悄的扒在一根柱子后面查看情况。

        男人蹲在堆放工具的地上，锤子，刮刀，木板，工具箱，经过男人的翻找，发出一些清脆的敲击声，许皓辰立马上前制止了男人。

        “别动，我是警察，举起手来！”

        男人试图要逃跑，可许皓辰的枪已经怼到了他的背上，男人立刻纹丝不动了，在这个时代，这种有伤害性的东西，人们都是闻风丧胆。

        男人转过身来，许皓辰更是惊讶了，是王绍，他手里被一块破布包裹住的东西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那是一把沾有血迹的匕首，那块破布也是一件衣服。

        衣服、刀子连同王绍都被许皓辰带回了局里。审讯室里异常的寂静，许皓辰什么都没说，王绍那意志坚定的眼神和许皓辰对视着，丝毫没有害怕和紧张。

        十分钟过去后，许皓辰开口说道：“说，为什么去销毁证据？”

        王绍一脸无辜，“我没有杀陈华。”

        许皓辰沉默了一会儿，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道：“我问你为什么去销毁证据？”

        “我没有，陈华也不是我杀的，我是受害者。”

        “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为什么去楼里？”许皓辰的耐心显然已经在慢慢下降了。

        王绍反而一点也不害怕，淡定的说道：“是张岱叫我去的，说证据已经不需要了。”

        他两只手一直放在膝盖上，身体坐的笔直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许皓辰，可许皓辰压根就不相信，经过上次的欺骗，他绝对不会再轻易的相信王绍。

        一位女警官进来跟许皓辰说了一句，“许法医，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那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河石，至于上面的红色东西，那就是血迹染上去的，经过太阳的灼烧，所以看着才像是自带的。”

        “我们也已经查过了，那石头上的血迹就是死者陈华的。”女警察说完就把一沓资料递给许皓辰就离开了。

        许皓辰慢慢悠悠的打开资料，一张张的翻看着，随后又快速的合上了，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王绍犹豫了一下，许皓辰双手拖住下巴，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等待着他能讲出什么“有趣”的故事。

        时间回到三月十二日。

        工地上的工人们都在任劳任怨的干着活，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付出。

        “那天晚上，天气非常的燥热，陈华把张岱约到了吊塔旁边，因为抽烟的问题，张岱用砖头把陈华给敲晕，随后就拖到帐篷里，拿起小刀把他杀了。”

        “第二天早上，张岱就把尸体扔到了搅拌机里，被我发现了，随后就报警。昨天刚出来，张岱就威胁我，说他要是进去了，也会一口咬定我是帮凶，我还年轻，这辈子不能就这样毁了。”

        “于是我就按照他说的，回来把杀人的刀子和衣服都拿走，去别处销毁掉，结果就被你发现了。”

        许皓辰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问到：“你怎么证明陈华是张岱杀的，这跟你没关系？”

        警察给许皓辰端来了一杯水。

        王绍一直盯着那杯水看，说道：“我能喝点水吗？”

        许皓辰愣了一下，随后起身将水杯递给了他，眼神间的交流，：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王绍握着手里的水杯迟迟才喝了一口，许皓辰问：“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分尸的？”

        他愣了，眼神慌张了一下又淡定了，“我们没有分尸，我们是整个人扔进搅拌机里的。”

        “你放屁，以那搅拌机的码力，根本就不足以把一个成年人搅碎的连渣都不剩，你到底在狡辩什么？”许皓辰拍桌子站了起来，盯着张岱的那眼神看了让人浑身一颤。

        “我没有狡辩。”王绍依旧坚持。

        “那要不要把你扔进去试试！”许皓辰彻底怒了，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许皓辰接着道：“那匕首上和衣服上的指纹都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张岱让我去销毁证据，当然我也摸过，所以上面有我的指纹。”王绍一本正经的解释。

        许皓辰要被他气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狡辩的人，“可是我刚刚看你是带了手套的，你说说怎么留的指纹？我听你怎么继续狡辩。”许皓辰突然温和语气反倒觉得背后杀气腾腾。

        随后王绍便没再说话，怎么问都不说一句话。

        许皓辰暂时先将他关在了审讯室，看了一下手表，才十点多，于是许皓辰便离了开警局。

        一家健身房里，许皓辰健硕的身膀很吸引人。他在这里待了很久，至少有半年以上，生气了就来这里发泄，顺便健健身。

        这里的教练跟许皓辰是都老哥们，许皓辰从之前的弱不禁风，变成现在的强壮有力，还是离不开教练的指导。

        身体线条越来越明显，手臂上的肌肉也有了，但也没有过度的锻炼，许皓辰特别在意自己的外在身形，要求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减脂也是必要的，他想要用这种方式调整心态。

        不在这里待够两三个小时，都对不起他来过这里。

        中午，洛瑾秋找到了警局里，她穿着抹胸小短裙，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双细跟也能走的很平稳，一副墨镜底下是她那傲慢的神情。

        局里的男男女女看了都直乎：哇塞，这么漂亮的美女。一个男人围了上去，“美女，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洛瑾秋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摘下墨镜，四周环顾了一下，问道：“我找许皓辰，他人呢？在哪？”

        男人听到立马就失了雅兴，“许骄傲出去了，还没回来呢，你要不就在这儿等等。”男人随后一脸嫌弃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摆弄着自己的电脑。

        洛瑾秋就在警局里到处逛，时不时拿出手机来拍照，顺便发了一个微博：今天来男朋友的工作单位，可是他不在，又要等好久了。

        底下一群的粉丝开始疯狂的转发评论。

        （哇哦，美女发自拍了，赶紧保存）

        （怎么能让美女等呢，你男朋友不行就我来）

        （这，这地方不是阳安市的特案局吗！在那么牛逼的地方工作也是厉害了）

        洛瑾秋一脸满意的看着手机，沾沾自喜。

        很快，许皓辰就累的回来了，把浑身汗湿了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外面就直接套了一件外套，他看到洛瑾秋很惊讶。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许皓辰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洛瑾秋也跟着一起进去。

        “我就不能来看看我未来的帅气老公嘛！”

        许皓辰把外套脱掉，用毛巾擦了一下身上的汗水，洛瑾秋盯着他的身体若有所思。抽屉里有备用的衣服，先暂时对付一下。

        洛瑾秋装殷勤道：“我帮你拿回去洗吧！”

        “不用，等一下我回去一趟，我自己可以洗，不用麻烦你。”说完许皓辰就把需要换洗的内衬装了起来，中午再回家洗。

        洛瑾秋也无所谓，许皓辰并没有多理会她，拿起笔就站在黑板前描绘着这起案件的关系，一串复杂的连线表示出工地几人的关系，以及家庭背景，这几个月和谁有过来往，具体的消息都写了出来。

        许皓辰站在哪儿思索着，拿着笔涂涂画画，再翻翻已有的资料，想从里面找出突破点，这时的脑袋飞速运转，压根就把后面的洛瑾秋当空气了一样。

        桌子上的日历显示还有半个月，可这一点进展都没有，许皓辰下午打算再去逛逛，想着先从张岱那边查起，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洛瑾秋从后面抱住了许皓辰的腰，可许皓辰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还要工作。”

        “你都好久没有陪陪人家了，人家都好想你呢！”

        她也不知道许皓辰什么时候这么执着于工作，把这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了和死人打交道上，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几天都见不上。

        “我身上脏，乖，放手。”可许皓辰的温柔语气还是让她乖乖听话，便放开了手。

        她今天穿的那么漂亮，许皓辰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她便一脸委屈的撒娇。

        “可是人家今天特意来找你的。”

        许皓辰拿起一张照片，定在他列的关系板上。两个嫌疑人，到底谁说的话可信呢，张岱和王绍都让他觉得可疑。

        他还不忘回洛瑾秋的话。

        “最近很忙，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下次就去找你。”

        “你骗人，你总是说下次下次，可你总是说忙，下次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洛瑾秋委屈的哭唧唧的，许皓辰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看向她，摸了摸她的头，哄着：“乖，下次一定，等这阵子过了就好了，你先回去，叫刘芸霏多陪陪你，最近就不要来局里找我了，这人家看了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许皓辰轻手捏了一下洛瑾秋的鼻子，哄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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