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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诚然,装傻充楞这一招她运用得十分熟练,不过这次她倒没觉得自己在装傻,她说的每一句分明都是实话,苏琅琅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斑驳光影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说话的声音也很是清脆悦耳,“小女不敢。”

        “本殿瞧着你胆子大得很,没有什么不敢的。”不止是在私下直呼他的大名这件事,还有方才沈文博和那乐伎一道出来时,她就一直盯着那乐伎不放,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生怕自己少看一眼就吃了亏似的。

        他还握着苏琅琅的手腕,绯云在一边看着觉得有些不妥,又不敢开口直说,只能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世子殿下,我们姑娘再不回去,夫人就要找了。”

        时黎略偏过头只瞥了绯云一眼,动都不动地轻笑道,“我看你家小姐也不急着回去,倒是很着急想在此处等着看沈家的热闹。”

        苏琅琅自己如今是不怎么怕他,时黎每每嘴上说得厉害,却没有真正做过什么甚至有时还会帮帮自己,不过她心中也清楚,这绝不是他本性如此,多半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般计较,而这种不计较很容易消耗这些原本就没什么耐心的权贵仅有的好心。

        她撇过脸示意绯云不要多嘴,主仆两人的默契早就到了不必说话就能意会的程度,绯云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后退了几步,替两人守着去了。

        “让你想个法子让秦二夫人来做此事,你可倒好,弄来了一众贵女。”此事若要掀出来闹得人尽皆知,那自然是知晓得人越多越好,而人选上来说,人脉关系更广的夫人们才更适合来见证这种事,毕竟她们一传十十传百的能力更强,京中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三天,满京城的官眷都能知晓消息。

        不过今日也算计划有变,从头到尾也没能按着他们之前预想地那般,原本他都不指望苏琅琅能做些什么了,没想到她还能当机立断地弄来一群贵女见证此事,也算是有些小聪明。

        只是她太着急了,他早前听了钉子来报,说是沈文博在风波亭旁的假山里私会,即刻就让人去寻了秦二夫人,他到时苏琅琅也刚好跟着一众贵女一起到了,他有意想看看她的应对,却发觉她太着急了。

        那样迫不及待地要去假山,但凡今日这群人中有一个聪明些的都会起疑,“你是当真不怕被沈家察觉,此事是你在搞鬼。”

        “小女只是提议去看看殿下送来的仙鹤,最可疑之处,不过就是说假山那处离着更近一些,看起来更加清楚,沈家也没什么理由将此事扣在小女身上。”

        她嘟嘟囔囔地解释,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来教坊司休息的地方看热闹,那是沈思书提议的;沈文博与那乐伎私会,那是他们两自己谋划的;就连催促快些去风波亭看鹤,也不是她第一个提的,这怎么看也怪不到她身上来。

        此事闹了出来,沈府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当是想着,要如何好生解决此事才是要紧,哪里能想到有人搞鬼这事上来,再退一步,即便是疑心有人搞鬼,也疑不到她身上。她与沈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哪里就能疑心她在背后做了什么。

        “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时黎略点了点头,接着毫不留情道,“但沈家夫妇不是傻子。”

        沈家能从无权无势爬到这等高位,除去沈丛云当真有几分本事和很会攀附外,还有一点便是他们足够谨慎,待事情平息他们就会开始一个个探查,今日只要是到过风波亭的人,都会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也都会成为他们警惕的目标。

        “为了让他们探查不到小女身上,小女就没准备让这事平息。”苏琅琅轻轻扭开时黎的手,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方才同我一道的那些小姐中,有几位是言官御史家的,小女虽与她们不甚相熟,但却也听闻过她们严谨的家风,此事一旦被她们知晓,沈侍郎怕是有一阵子头疼了。”

        一旦被言官御史盯上,沈丛云的日子不好过不说,恐怕连仕途都要受到影响,毕竟这寿宴是皇帝授意办的,治家不严已是要紧的过错,这过错再叫皇帝不悦,那便更是要命,待这一阵过去,沈家恐怕也没什么能力再去查探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小女待在此处,也只是想看一看沈夫人能否力挽狂澜,若是再有变故,小女也好及时应对不是。”

        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时黎却是一句都不相信的,这件事早在沈文博被他从石洞中押出来时,结局就已注定,有他作证无论沈家如何诡辩都是不成的,“难得你能为自己想看热闹,找出这样多的理由来。”

        既然她很是好奇,那一同瞧瞧也未尝不可,他们两人到底也算得上幕后推手,好生欣赏一番成果也是应当的。他仍旧拉着苏琅琅的手腕,带着她穿过院子,转到靠近风波亭的另一侧院墙,此处院墙上的窗棂刚好被另一面的松树遮住,站在窗边既能看见风波亭的动向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苏琅琅隔着帕子撑在墙上,以免墙灰脏了自己的衣裳,左右挪动了半日也没找到一个方便看热闹的角度,最后还是时黎揪着她的衣领替她找到了。

        她觉得趴墙角还要别人来帮,实在是丢了面子,故而不忘小声嘟囔两句,“殿下看起来很经常听别人墙角。”

        时黎啧地一声,觉得这丫头实在有些不识好歹,若不是要带着她一起,自己大可以坐在风波亭里看热闹,他曲起一根手指,啪嗒一声敲在苏琅琅的头顶,阴测测地小声威胁,“再多话便将你丢出去。”

        ……

        沈夫人来的极快,甚至比离得更近的司乐还要早上一些,来时一见这场景便知晓是出了什么事,瞧见那乐伎的第一眼便惊呼出声,“是你?”

        沈思书回去同她说那乐伎扭伤了脚,她就觉她就觉出不好来,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被秦二夫人请了过来,自家儿子的秉性她自己最是清楚,沈夫人紧握着帕子,双手按在胸口,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不知此事可有旁人知晓?”

        秦二夫人将方才之事和盘托出,还特意将时黎搬了出来,原本还能佯装镇定的沈夫人面上的血色尽褪。

        这件事盖不住了,她这长子的仕途乃至她丈夫的仕途恐怕都要到此为止了,不止如此,还有和卢家的亲事也只能作罢。卢家若是大度不同他们计较还好,若是计较……那样权势滔天的将军府,那样手眼通天的卢大将军,沈夫人不敢再往下想。

        沈文博在一旁一言不发,那乐伎却是低垂着头在一边啜泣,哭得好不伤心难过,司乐约是听了心烦,斜睖了她一眼,她便轻咳一声改成了默默流泪。

        “外间总说沈大公子流连花丛,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无甚出息,可他今日遇事却这般镇定,至今未发一言将所有事全数认下,可见……”

        “那是因为本殿卸了他的下巴。”

        苏琅琅把夸了一半的话咽回去,讪讪地看了时黎一眼,眼神复杂,时黎伸手扣住她的脑袋,把她的脸转回对着风波亭的方向,“好好看戏。”

        比起沈夫人,秦二夫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国公府大喜的日子出了这种污糟事,怎么也有他们府上看管不严的缘故,今日负责整个宴请的秦大夫人面上无光,就连她们这些帮忙的妯娌也少不了被人耻笑无能。这沈大公子若能克制一些那也好说,偏又衣衫不整地被时黎抓了个正着,想寻个理由替他遮掩都不成,若不是外面站着那样多的小姐,只怕时黎是要直接将人提出来的。

        沈夫人颜面尽失恨不能当即痛骂自家儿子一通,只是现下人多,她又不能不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向秦家低头致歉,“实在是小儿无状,给贵府添了这样大的麻烦,还劳烦二夫人先代沈府向国公夫人致歉,待我将这孽障压回去给他父亲处置了,再亲自登门致歉。”

        秦二夫人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甚至说不出两句客套话来,只木着一张脸点点头,期望沈家人早些离开国公府,以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余下的那位,司乐处置得便很是果决了,“今日是下官看管不严,回去自会领罚,至于她。”司乐指着那乐伎,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她仍是乐籍,犯了错,自然按教坊司的规矩来罚。”

        朝中对登籍造册的罪臣之后一向严苛,框定了许多条律,教坊司更是动辄打骂,这些好歹都是做过官眷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折辱,因而有些本事的,大多会想法子去攀当朝权贵以护自己周全。若有沈文博这般家世好又舍得出钱的,接出去住着坊中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起来这倒和民间的伎馆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有一点,这些事都只能悄悄地做,若是捅了出去,教坊司的主官及那些明知故犯的权贵们,就要明哲保身了。

        那乐伎听了这话连哭都忘了,只呆愣愣地看向沈文博,期望这个方才还对着自己甜言蜜语的人能替自己说上几句话。

        “沈文博,你方才在石洞中说得那样天花乱坠,现如今竟连开口都不敢吗?”那乐伎现下倒是没有了我见犹怜的柔弱,面上只余恨意,她冷冷笑道,“即便求情无用,你也不装上几句,我竟不知你胆小至此!沈家果真都是一群腌臜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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