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理所当然

拿起车钥匙，嘱咐了一声红姨不吃早饭了之后，便离开了家。

        一路上，程音都心神不宁。

        虽然说已经几天没有见过惜音了，但这孩子这么多年在国外都是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怎么就……

        趁着红灯的时间，程音马上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认识的医生，把自己女儿家的地址报给了他，要他赶紧来一趟。

        程音赶到的时候，红莺已经是在厕所间和惜音房间徘徊了无数次，不断拿着湿毛巾敷在了惜音滚烫的额头上。

        可昏沉着的惜音并不听话，时不时就把头上的毛巾给拿了下来，紧撺在手里，任凭红莺怎么用力都不肯放手。

        程音像被针刺了一样疼痛，看着惜音闭着眼睛，汗水都快渗透白色的睡衣，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她走到床头，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惜音乖，妈妈来了，不怕！”

        程音扶起惜音，对着红莺吩咐道：“红莺，她浑身都是湿的，必须把这件衣服换掉，你再去拿一件睡衣过来！”

        红莺点头，马上到外面的衣橱里拿衣服去了。

        “妈！”惜音在母亲的怀抱里睁开眼睛，手上的毛巾也渐渐松开，程音看她的样子，简直就像从水里淌过一般，浑身无力。

        程音将惜音湿掉的头发别在脑后，忍痛问道：“惜音，告诉妈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惜音无力地点了下头，泪水沿着鼻梁上的汗水一起落下。

        程音看着自己女儿虚弱成这样，不忍心再问下去，和红莺一起先帮她把衣服给换了，再继续用毛巾物理降温。

        私人医生一会儿就到了，再拿着听诊器，帮惜音左边听听，右边听听之后，给了程音两个选择。

        “夫人，我这里的设备实在是很简单，我只能先帮柳小姐打一剂消炎针，如果烧退了，那我再开点药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我建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到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比较好！”

        程音回头看着自己昏睡着，不时呓语的女儿，果断选择了先打退烧针这条路。无论怎样，她都不忍心再看到自己女儿这副样子了。

        私人医生尊重夫人的意见，立刻从药箱里拿出了针，为了以防惜音在打针的时候，突然动弹，程音只得双手禁锢着惜音。

        针头刺进白皙的皮肤里，惜音果然是开始不安地呻吟着，程音只得抚着女儿的头发，安慰着：“没事啊！惜音！没事！”

        ……

        “别看，”惜音才刚刚要被吊针，眼睛就被旁边的叶昭给蒙住了，“看了只会更痛！”

        惜音笑着，在护士扎完针后，就躲进了叶昭的怀里。

        叶昭把外衣脱下，盖在了两人身上，搂着惜音说道：“喏，没骗你吧！闭着眼睛，就不痛了！”

        惜音乖巧地在叶昭怀里抬头，笑着点了点头，“嗯！”

        ……

        闭着眼睛，就不痛了吗？

        柳惜音的声音很小，但却被细心的程音捕捉到了。

        “阿昭，你骗人！”

        当一切都整理完毕，医生见体温下来不少之后，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开了点药，就安心离开了。

        红莺看到小姐情况安稳下来，心中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

        天知道她今天早上的心情。

        原本开开心心地买了小姐最爱吃的东西，想要让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小姐也跟着开心一下，可谁料，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当她以为小姐还在休息，打算悄悄自己开门进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惜音穿着睡衣，光着脚，竟然昏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红莺的早饭瞬间落地，全部泡了汤。

        好在现在总算没事了，红莺看夫人也十分疲惫，便劝道：“夫人，不如您去吃点东西，我来照顾小姐吧！”

        “我不用了，”程音揉了揉太阳穴之后，说道，“对了，你去打个电话给老爷，把惜音的情况告诉他，顺便跟他说，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照顾惜音！”

        红莺应声后就去打电话了。

        可是，电话那头的柳天成却是没有给她一点把话说完的机会，当红莺说道小姐发烧了的时候，柳天成就将电话给挂了。

        蹭的穿上衣服，就拉着司机去了柳惜音家。

        “叮咚！”红莺开门，却见一名身着西装，彬彬有礼的男士站在门口。

        那个男人看到红莺时，明显一愣，小心问道：“请问，柳惜音在吗？”

        “在！你是？”红莺没有见过这个男的，感到十分陌生。

        “我是柳惜音在英国认识的朋友，我叫李元敦！”元敦鞠了一躬，而程音此刻也走了出来。

        “夫人，他好像是小姐的朋友！”红莺对着夫人说道。

        程音见这个男人文质彬彬，手上还拿着一大堆东西，于是便让红莺下去买点粥，亲自接待了这个朋友。

        “你好，我是惜音的母亲，惜音她生病了，刚刚打完针睡着！”

        程音拿了杯水递给沙发上的元敦，元敦听说惜音生病了，脸上满是自责。

        “阿姨，对不起，是我昨天疏忽了！”

        “怎么了？”

        元敦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昨天晚上，是我把惜音小姐接回家的，我当时就觉得她脸色不好，可是我想，呆在女孩子家里怎么说也太不礼貌了！所以我把惜音送回家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发烧了！”

        程音点了点头，“原来昨天晚上是你把惜音送回家的，算了，这事也不怪你，惜音身体本身就不好，到了季节变幻的时候，更是容易发烧。你能送她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元敦重新做了下来，程音观察了一下元敦，又看了眼他买来的东西，笑着问道：“惜音昨天，是和你在一起吗？”

        元敦摇头，“不是，是我妹妹！”

        “你妹妹？”

        元敦看惜音母亲一脸疑惑，于是便将前因后果和她如实说了一遍。

        只看见惜音母亲的眉头越皱越深，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酒吧回来之后，惜音就开始浑浑噩噩了。

        奇怪，惜音无论是如何放纵，都从来不去酒吧，这点自信，她作为母亲，还是有的！

        可是，为什么……

        程音陷入思索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柳天成一把把门拉开。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程音拍了下自己额头，他怎么还是来了！

        元敦看到惜音父亲也来了，赶紧又鞠了一躬。

        “你是谁，你在我女儿家里，干什么？”柳天成一时慌乱得口不择言，对着李元敦就像审犯人一样审问道。

        程音不想出什么误会，于是一把拉住柳天成。

        “元敦啊！你先走吧！之后惜音醒了，我会让她联系你的！”

        元敦知道程音的用意，说了声叔叔阿姨再见后，便顺从地离开了。

        房间里，惜音还在熟睡着，瘦弱的身躯显得她的睡衣十分宽松，柳天成探了下女儿的额头，只得摇头叹气。

        和程音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柳天成苦着脸说道：“没想到，我还没被气病，我女儿就先病倒了！”

        程音敲了下柳天成的脑袋，回道：“你这张嘴就不能说些吉利的吗？”

        “对了，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柳天成还在意着。

        “好像是惜音的朋友！在英国认识的！”

        “男朋友？”

        程音想了下，“估计还没走到那一步！”

        柳天成顿时又没了精神。

        “怎么，你那么希望她交男朋友？”程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丈夫。

        “如果交男朋友可以让她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那么就算是个身无分文的，我柳天成也准了！”

        柳天成瞅了眼女儿的房门，脸又耷拉了下来。

        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你就做梦吧！”程音不客气地说道，“你真以为这次女儿是被你气病的？”

        “不是我气病的，还会是谁！”柳天成站起身，“我还是给女儿煮粥去吧！”

        程音笑着看着刀子嘴豆腐心的丈夫，心里一暖，可很快笑意又消失了。

        她的直觉正在不断萌生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拿起惜音的手机，便打了个电话给李元敦。

        这一天，酒吧的夜晚异常的安静，叶昭刚进门，就发现了古怪。

        刘老板招待着一位客人，看到叶昭来了，立刻拉她到一旁说道：“今天这位客人包场了，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她啊！”

        “包场？”叶昭心中疑问，“什么情况啊？”

        “人家出了大价钱，比我一个月赚得都多！”刘老板指了个数，让叶昭也吓了一跳。

        这怕是疯了吧！

        叶昭向那个女人走去，刚想开口，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转身，对着她礼貌性微笑着。

        “舅妈？”

        “阿昭，好久不见了！”

        程音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装扮得让她十分不顺眼的叶昭，心里一下子感觉像被谁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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