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忆过去

这个孩子，曾经可是个阳光，正直的警察啊！

        怎么现在就……

        叶昭东找西找，才找了瓶矿泉水，倒在杯子里端了上来。

        “阿昭，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叶昭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一直在上海，随便打了几份工，借了个房子住！”

        “你所说的打工，就是在这里瞎混吗？”程音不知道怎么婉转地说话，见到此时的叶昭，她只觉得自己的火在噌噌噌往上冒。

        她大概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发烧了！

        “没错，舅妈，我如今也就只有瞎混的份了，不然，再重新去做警察吗？”叶昭拿了根烟，点了起来，佯装开玩笑地说道，“可惜啊，你们没给我这个机会！”

        “叶昭，就算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也报复在我的身上，别折磨我的女儿！”程音站起来，直接说道。

        “这件事情和舅妈没关系吧，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你的女儿自己来找我的！”叶昭十分镇定，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叶昭，我知道你到底在计较什么，”程音从包里掏出一张机票，说道，“我告诉你，当年惜音在听到你坐牢之后，的确疯了一样的想要回来找你，那个时候，她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可她什么都不管了，她梦想也不要了，她连机票都买好了，可是，最后还是我拦住了她。”

        程音恶狠狠地对着叶昭说：“因为，她一旦回来，她就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连养活自己的本领也没有了！”

        她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她正在做化疗，她握着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惜音的手，说道：“惜音，你回去了，到时候，你除了和父亲据理力争之外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你爸爸要是同意也就算了，可如果不同意呢？你们两个人除了爱情，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只要你愿意在这里读好书，你回去，你拥有了学历，拥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能力，你和叶昭就更有可能。”

        “好好，母亲，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柳惜音是哭着答应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女儿的痛苦，一点不差地全都流到了自己的心里。

        她千算万算，为自己的女儿铺好了所有的路，可她没有想到的是。

        叶昭没有等到惜音回来，一言不发，就这么离开了。

        叶昭没有等到惜音回来，一言不发，就这么离开了。

        程音想起昨天女儿发烧时候的样子，昏迷不醒之中嘴里还喃喃着叶昭的名字，心里更加难过了。

        “叶昭，如果你真的已经打算不要她，那你就不要再打扰到她的生活，不要再伤害她，让她重新成为我记忆里那个乖巧的女儿。”

        程音已经不记得她们家里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坐下来吃过一顿饭了，好像在记忆里，这几年，只要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尴尬的气氛最后只会不欢而散。

        程音用手抹了把泪，看着依旧坐在对面，没有说话的叶昭，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不奢求你离开这个城市，但请求，你不要再把过去的一切都责怪到她的身上，她已经被你折磨得千疮百孔了。如果，你不爱了，那就彻底放手，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去治好她吧！算我求你了！”

        叶昭手中的烟头掉落，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舅妈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请求着自己，心顿时像被碾碎了一般，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才感觉略微舒服一点。

        “知道了，你走吧！”

        叶昭没有再多看程音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人去了地下室。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浑身都喘不过气来。倒在了酒吧的地板上，复杂的情绪全部混成了一块，让她一会儿笑，又一会儿放肆大哭。

        没有人知道，她是提前出狱的，因为在牢里，她做了无数的好事，受了很多好评，在报告给上级后又经过一层又一层审核，终于，特别奖励她可以提前两个星期出狱。

        那一天，她拎着行李，一个人站在监狱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接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些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去了。

        晚上，监狱门口保安室的大爷递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支烟。

        “无家可回了？”大爷虽只是随便问一下，但是语气中却满带着肯定。

        叶昭没有理会，尝试着去吸了一次烟，氤氲逐渐散开，她发现原来吸烟，并没有那么困难。

        “我在这工作二十多年，见得太多了！”老大爷将自己背上的大军衣褪了下来，蹲下盖在了叶昭蜷曲的身子上，“在这里等了一天以上的人，最后，全部都是一个人走的！”

        二十多年，他见到过有车子一早就停在这，后来等到有犯人出来，一家子喜极而泣的，根据他曾经当过警察的经验，他知道，这些人以后肯定不会再走上同样的道路。

        可有些一些，他们一出来，就是痞气十足地背了个包走，这一类人，大多数都是会再次回来的。

        然而，最无法估计的，就是这一类，自以为会有人来接她，但最后，却是独自离开的人。

        老大爷拍了下叶昭的脊背，将烟蒂丢弃在地上，踩了两下。

        “你已经等了一天了，快走吧！”

        之后，在她吸完那根烟后，她便一个人拎着行李，消失在了黑暗里。

        她成为了老大爷心里那一类人当中最普通的一个。

        ……

        “阿昭，阿昭！”

        柳惜音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床上轻微的异动震醒了倚在床边浅睡着的红莺，戴上眼镜，红莺往床上张望了一眼，立刻尖叫了起来：“老爷，小姐醒了！”

        声音具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让柳惜音和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柳天成都一起清醒了过来。柳天成连拖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好，就左一拐右一拐地跑进了女儿房间。

        看见惜音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柳天成想到自己老婆临走前，说过只要女儿一醒过来，就赶快让她吃点东西，于是马上吩咐红莺去把厨房里的粥端过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点，先躺下来！”柳天成重新把女儿给按到床上，帮她重新掖好了被子，“好不容易退烧了，这可别再着凉了。”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惜音想不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出汗，就算是在梦里，都浑身发热。

        柳天成坐在床边，说道：“你啊！发烧了都不知道，晕倒在自己家里，还好是红莺发现了你，不然，我和你妈这个时候就该在医院了！”

        柳惜音努力回想着，好像有了些头绪，那一天在见到阿昭之后，她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可是心情乱成一团的她连话都不想说。即使元敦一直在旁边规劝自己去医院，可是她还是直接上楼，把银川和元敦锁在了门外。

        她好像洗完澡之后，就哭了很久，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想要吃药的时候，却是没有了意识。

        浓郁的香味传来，是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柳天成稍微搅拌了一下，便舀了一勺，喂到了惜音嘴边。

        惜音别过头，想着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被父亲喂过东西吃了，抬起双手，“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刚刚发完烧，身体还弱着呢，万一要是手一抖，粥洒了怎么办！”柳天成倔强地说道。

        红莺看着老爷关怀着小姐，捂着嘴笑了下，说道，“小姐，你就听老爷话吧！老爷一听说你发烧了，马上就赶过来，都已经守了你一天一夜了，而且，这粥也是老爷亲自熬的，他说你从小就最喜欢他熬的皮蛋瘦肉粥了。”

        惜音看着不说话的父亲，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来，是父亲熬的粥！

        “好了，就你话最多！”柳天成满是宠溺地说道。

        “叮咚！”

        “估计是你妈买完东西回来了！”柳天成笑着对惜音说道，这一笑，让惜音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像是有着无数的魔力，让那些年最痛苦的事情全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去开门！”红莺立刻飞奔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妈和夫人拎着一大堆新鲜的菜回来。

        “妈，你怎么也跟来了？”红莺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问道。

        红姨使劲点了下自己女儿不灵光的脑袋，红莺的眼镜一下子歪了过来：“还说，小姐生病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

        “我哪来得及啊，事情太多，我一下子都给忘了！”红莺扶正眼睛，把菜搬到了厨房。

        程音一进门，就发现远处女儿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红莺！惜音醒了？”程音轻声问道。

        红莺激动得一个劲点头：“刚刚醒，夫人，你快去看看，老爷在喂粥呢！”

        程音换了拖鞋，便掩着门，看了一下。

        只见自己的丈夫细心地把粥先放在嘴边吹了一下，然后再喂到女儿嘴边，惜音顺从的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让程音竟然一时间竟眼中含泪。

        好久了，好久没有看到他们父女只见这样好好相处过了！

        想起这些年，女儿和丈夫的争吵，没有哪一次不让她心力交瘁。

        还好，还好。

        一切就快要过去了！

        红姨比任何人都了解夫人的想法，过来抚着程音的肩说道：“放心吧！夫人，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程音擦泪，笑着点了下头。

        果然，只要那个人离开，他们这个小家庭就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酒吧里，灯红酒绿，台下的人依旧在喝彩，叶昭集中精力，在完美地避开对手一拳之后，反身一脚，将别人击退几步，见对手捂着肚子疼痛之余，又是一记强劲的左勾拳，对手只感觉昏天黑地，脸上挂彩，像蛇一般扭状地倒了下去。

        叶昭又赢了，这一次，她赢得十分刺激，因为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被对手打到一下，脸上丝毫没有受损地就这样赢了比赛。

        刘老板露出得意的微笑，看到台下叶昭的粉丝不断地点着酒喝，立刻拿着毛巾，恭敬地递给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财神爷。

        叶昭匆匆地擦了一下湿润到不行的头发，刘老板弯着腰，笑着说道：“出租车已经帮你叫好了，在外面，今天，回去早点休息！”

        刘老板清楚这个孩子的习性，每次打完拳，她从来都不招待客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他一向顺着她。

        “谁说我要回去了？”叶昭把衬衫穿上，把毛巾挂上自己脖子，随意拨弄了下自己的刘海，惹得身边不少美女惊叫起来。

        “哎？你不是每一次打完拳都……”

        刘老板话没说完，就被叶昭偌大的手掌堵住了嘴。

        “嘘！你没听到吗？”叶昭看向人群，“那么多美女要我留下，我怎么舍得走呢？今晚，你恐怕是要大赚一笔了！”

        叶昭拍了下自己老板的背，便在美女的簇拥下走向酒桌。

        一个身材修长的美女搂过叶昭的腰，身上透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问道：“怎么，今天不走了？”

        叶昭露出邪魅一笑，伸手将美女搂住，邪魅答道：“不想走就不走了！”

        美女将长发一撩，露出光洁的肩膀，持着鸡尾酒酒杯举到嘴边，“那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叶昭侧眼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酒杯，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握着女人的手将酒杯里的鸡尾酒一下喝完：“血腥玛丽，怎么喝都不会醉吧！”

        女人见叶昭如此放肆，于是坐在她的腿上，搂着叶昭的脖颈，娇吟道：“那你想和我喝什么，朗姆还是龙舌兰？”

        叶昭凑近问道：“苦艾酒，要不要来一点？”

        女人歪头，笑了起来，魅惑十足，“看来你今天是不想让我回去了！”

        叶昭挑眉，其实不是这个原因。

        她喜欢苦艾酒，不仅因为名字，更因为它贵。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和你一起喝！”

        嘴边的笑容慢慢消失，叶昭的面孔突然闪出一丝异样的神色，放在腰边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

        “阿昭，阿昭！”倚在沙发沿边的叶昭被柳惜音叫醒，柳惜音掐着叶昭的鼻子，笑着问道，“不是说陪我做作业吗？怎么自己睡着了！”

        叶昭憨憨地在地毯上坐正，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个睡姿让她十分酸痛，再看看柳惜音双脚盘着坐在毛毯上，又前倾着背，在低到不行的木制茶几上做着作业，不由地惊叹，果然，练舞蹈的就是不一样！

        “你又不陪我说话，又把空调开这么暖，我当然得睡过去了！”叶昭随意扭动着自己的双肩，柳惜音也在一旁帮她按摩起来。

        “你在公安学校读书，以后当警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我……”柳惜音看了眼桌子上堆着杂七杂八的各类文科书和辅导材料，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考进艺校呢！”

        柳惜音的艺考成绩很好，但是根据叶昭以前查找的往年记录，柳惜音要报考的这所艺校录取分出奇得高，也许是因为这所学校和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合作的原因，导致学习舞蹈的大批学生一股脑的朝着这所大学奔去。

        惜音成绩在班里不错，可是作为她们高中几年来唯一一个要报考这所学校的学生，她的压力还是十分巨大的。

        叶昭心知肚明，但她不愿意给惜音压力。

        她仰躺着重新倒在沙发沿上，说道：“你肯定能考进的，放心！”

        柳惜音靠着叶昭的肩膀问道：“那万一考不进呢？你养我？”

        “嗯，好啊，我养你！”叶昭想都没想，就点头。

        柳惜音笑着挨得更近了，而叶昭的手机此时响了。

        是一条短信，秋华发来的。

        头儿，下课了，刚帮你点完到，我和老姐还有一帮人打算去完真人cs，然后晚上吃顿必胜客大餐，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哇！”叶昭清醒地一下子叫出了声，“秋华不愧是自己人，有什么好事永远忘不了我。”

        就在叶昭打算打电话过去，说自己马上到的时候，抬眼望了下旁边撅着嘴，满眼失落的柳惜音。

        呃……

        这该怎么办？

        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另一个……

        还是自己最爱的！

        这可真是苦煞我也！

        “你要去啊？不是说好今天一天陪我的吗？”

        柳惜音不开心了，最近因为马上要高考了，学业繁忙，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见过她的阿昭了！

        好不容易等到父母去了国外，参加朋友的结婚典礼，红姨又生病了，红莺去找她了，自己才约到阿昭。

        现在没陪自己半天，就又要走了吗？

        “可是……？”

        叶昭挠头，可是真的太无聊啦！

        想想自己从早上九点钟过来，现在已经将近八个钟头了，柳惜音只跟自己说过几句话，之后就是盯着个书本，在那不断地写写写……

        可是，如果要走，这么大一个别墅，惜音一个人得多寂寞呀！

        而且，她又怕黑，冬天夜晚来得早，万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昭哆嗦着，不敢想下去了。

        看着惜音一点点满是哀求自己的面容，叶昭突然玩心四起。

        “那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走了！”叶昭指着嘴巴，笑呵呵地说道。

        柳惜音却整个人一下子低头害羞起来。

        叶昭偷看了一眼柳惜音，白里透红的面孔，披散着的长发，还有因为常年练习舞蹈而好到不行的身材，可能是空调开得太热了，总之叶昭不管了，直接就抬起惜音的脸吻了上去，唇瓣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惜音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叶昭已经把她扑倒在了地毯上。

        叶昭拥着柳惜音的身体，侧头吻得更加深入，而柳惜音似乎也在这无限深情之中，慢慢沦陷了，她抬起双手，放在了叶昭的背上，一点一点回应着叶昭的吻。

        两人都是第一次如此接触，柳惜音羞涩至极，可叶昭却是熟门熟路一般，从惜音的唇亲到耳边，亲到脖颈，亲到胸口，直到最后又重新吻上她。

        惜音从最早的把手轻放在叶昭的悲伤，一直到最后，紧抓着叶昭的衣服不放，叶昭停下，抬起头发现惜音被自己亲得略微有些红肿的唇，心疼地抚摸了两下，正打算就此罢手，可是柳惜音却主动抬起身子，又一次吻上了叶昭。

        亲热过后，叶昭把头埋在了惜音的发间，清新的香味让叶昭留恋不已，两人相拥许久，直到门铃声响了起来。

        叶昭一下子起身，警觉地问惜音道：“是……是谁啊！”

        惜音浅笑，挂了下叶昭的鼻子：“你想什么呢？我怕你饿，帮你叫了必胜客外卖！”

        叶昭一把搂住惜音。

        “你太好了！惜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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