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梅落繁枝千万片1

一晃数月，沈澍随着大军出征也有半年有余。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正是寒冬腊月，为宁也常常去容妃宫中走动，许是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也渐渐地放下了过去，对于复仇之事也并未宣之于口。还有几个月容妃便要生产了，为宁也跟着期待起来一个生命的到来。

        为宁坐在书房的窗阁边上，看着越州城银装素裹，忽然，看着一列军马正飞驰而过。

        为宁指了指窗外“苏梧，那是什么”

        苏梧顺着为宁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一列军马正快马加鞭往越州城赶“姑娘，是捷报啊！”苏梧放下手中的茶盏，激动地拉了拉为宁的衣袖“公子要班师回朝了，这捷报通常都是快马加鞭往回赶，不出意外一月之内公子就要回来啦”

        “凯旋就好”为宁心里暗自说道。

        “这仗只打了半年，想必陛下定会嘉奖公子”苏梧在一旁高兴地说着。

        为宁这半年跟着孙嬷嬷学了不少的规矩，看了不少的史册。对朔烬这位君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无功不过，资质平平，怎么看都不该是他继承大统。而今宦官当道，受苦的必定是百姓。

        就连封赏也未必是件好事。

        “加官晋爵便当真这么重要？”为宁问着苏梧。

        “在我国加官晋爵自然重要，公子乃开国之臣之后，又先后平定了西北，蛮荒，俚池…”说着觉得不对看了一眼为宁随后立刻跪在地上：“婢子有罪…请姑娘责罚”

        为宁看着伏在地上请罪的苏梧，笑着将她扶起来“你说的并不错，也不能怪你，如今我都在沈府了，又何必顾着这些”苏梧作为为宁的婢女提到了自家主子的心头痛，愧疚万分。

        “都怪婢子乱说话”说这苏梧不停地掌着嘴。

        为宁有些红了眼眶“不怪你，俚池的纭媞公主已经死了，这世间只有沈府的为宁…苏梧…我没有家了”说着说着，为宁也不知觉掉下眼泪来。

        亡国之痛，怎能不恨，怎能不殇。

        为宁自亡国以后，都不曾像今日这般大哭一场，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自己一定要报仇雪恨，而在今日一切都化为虚无。

        这回，她真正的放下了。

        如此这般，活着。

        又过了几日，为宁才在阁楼上瞧见了大军班师回朝点模样，街道上好生热闹。

        为宁从屋内拿了一盏灯笼挂在房檐上。傍晚的院子因为这盏灯笼的缘故，倒显得不那么昏暗了。

        想必皇帝定是要犒赏三军的，为宁简单地用过膳便坐在庭院里。

        “姑娘，院子冷，咱还是进屋吧”苏梧在一旁给为宁披了一件外套。

        “无碍的，坐在这能听见外头的喧闹，咱们院里冷清，如此倒也不觉得孤单。”

        “那我去给姑娘烤火”苏梧立刻回到屋里将炭火搬了出来。

        怀中的兔子也不禁往为宁怀里钻了钻，几个月下来，这只小不点也渐渐圆润起来，为宁抱着也不禁觉得有些重了。

        “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自己坐会”为宁遣散了下人，独自坐在庭院中。

        她期待着，又有些害怕，前路茫茫。

        想得正入迷，脚步声打断了为宁的思路。

        昏黄的炭火光下，他已褪去了一身铠甲，白色的缎子衣袍和这漫天的白雪十分相配，茂密的头发被银冠竖起，为宁此时只想起前些日子读的君子如玉，陌上无双。

        或许形容他正好。

        炭火时不时蹦出火光，沈澍在亮光下忽明忽暗。

        为宁立刻站起，此刻唯有漫天的落雪。

        为宁顿首“还以为将军今晚不会回来了”

        沈澍沿声走进“从宫里出来时，瞧见了沈府阁楼挂着灯笼，想必你在等我。”

        为宁轻言笑道：“这几月我读了梦得先生的诗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想来，这或许本就是注定的事，注定会被将军所救…”

        “注定会成为身沈家的为宁。”

        为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坚定，释怀。

        沈澍也只是笑着而后开口道“消瘦了”

        “嗯？”为宁以为他说的是兔子“我倒觉得沉了不少“而后为宁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

        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议”

        为宁欠了身，匆忙想要离开，不料院内大多是鹅卵石铺地，下雪难免湿滑。

        一着急，为宁险些要摔倒。

        沈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为宁的手腕“小心”

        那一刻，为宁不知道心是如何的跳动的。

        慌乱之间，为宁还是快速抽回了手，立刻回到屋内，关上了门。

        沈澍看着为宁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不禁爬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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