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司命难司

天气异常地闷热，南方水乡之地更兼潮湿，湿热交加，最是让人难受，只是临近傍晚，稍微凉快了一些。对于此时的雁归和罗森来说却没有任何凉快的感觉，一样的闷热难耐，但此时的他们只能任由豆大的汗珠滚下，为了追击凌肆等人，他们已经离开凌云门四个多月了。现在众人歇息在林中的的一棵树下，
    “楚国这还是人待的地方吗，又闷又热，蛇虫鼠蚁又多，这群蛮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罗森不由得吐槽，他们离开凌云门已经四月有余，一路上风餐露宿，在坐船的时候，他吐了一路，等到上岸，原本内力修为还算有成的他居然要雁归扶着，这要是回去让林陌知道，得笑好几年。
    “你忘了，陌哥就是楚国人吗？”此时的雁归白了罗森一眼，看得罗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陌那不一样，你看看他文质彬彬的，哪里像个野蛮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林陌知道罗森说他文质彬彬会是个什么表情。
    “根据我们的可靠消息，凌肆等人现在就在附近的大林村里，明日会在附近的东皇庙和其它叛逆聚集。”此时随行的长老莫丕森说到，他是此趟行动的的带队长老，是从九心堂出来的，在凌云门内是少数具有长距离追踪能力的长老，“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今天晚上诸位随我前往东皇庙埋伏。”。
    除了随行的罗森和雁归外，还有来自千刃堂的两名护法，十几名精锐的千刃堂以及内门弟子，这次他们的目标就是捉拿凌肆等人。
    “诸位弟子千万不可擅动，凌肆此人武艺高强，我也只能和他对个平手，一切按照原来商量好的方案来执行，特别是你罗森，不准冒进。”莫长老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雁归说道，“你父亲的死多少和凌肆有些关系，所以你也不可冲动，不然坏了大事。”
    罗森和雁归低头诺了一声，但内心却有各自的想法，谁也看不出来。
    楚国之人信奉东皇太一，那是传说中的创世之神，人身蛇尾，托举日月，在楚国的各地都有祭祀东皇太一的庙宇，大林村外也有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东皇庙。
    随着天色逐渐地变暗，众人带上随身的包裹，在莫长老的带领下往东皇庙而去。
    此时距离林陌回到家中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按照地方上的习俗，林陌为亲人服丧一月即可除服，除服后的林陌正式开始翻修家中的老房子，这是父亲和母亲多年的心愿，已经不缺银钱的林陌从小孟城请来了最好的工匠，买好了所需要的建筑材料，目前已经动工一月余了。按照目前的进度，房子完工也就这几天了。也是服丧期满后，林陌请示过长辈后（长嫂如母，这长辈也只能是林陌的大嫂了）正式和凌夭夭定下了婚约，决定在本月廿八日正式迎娶凌夭夭过门。
….

    按照楚国的习俗，新人在成婚前两天要去村外祭祀少司命，少司命主管世间人之婚嫁，子嗣之事，是正式成婚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少司命的庙宇就在东皇庙的一边，而在东皇庙的另一边是大司命的庙宇，在楚人的传说中，大司命则主管人间生死。
    大林村渐渐入夜，村内除了少数几家富裕之人还点着灯外，其余的村民都已经熄灯就寝造小人去了，而在大林村较为偏僻的某一处，一个男子正拄剑，端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脸色有点疲惫，两鬓的头发有些散乱，但也掩盖不了这个男子俊美的面容，他就是曾经的凌云门的副手凌肆。
    自从叛出凌云门之后，他一路逃亡，现在已经到了楚国，原本他躲藏在魏国其他州郡，后来被身边的一位弟子出卖，向凌云门在各地的执法队泄露了行踪，凌肆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全灭了来捉拿自己的凌云门执法队后，深知魏国已经不宜久留，于是带领余下的三名追随者开始了逃亡的路程。也是多亏了当初那个自视甚高的执法队的队长老为了独占功劳隐瞒不报，所以才没有立即迎来凌云门的全面围剿。
    “师傅，您尽快歇息吧，明日就要和越人碰面，这群蛮人不通礼节，交涉起来还是要费点功夫的。”此时，凌肆身边的一名弟子恭敬地对凌肆说道。
    “阿大，无妨。”凌肆说得很小声，“明日如果和越人可以谈的妥，我们就再也不能回到魏国了，你们可曾后悔和为师来此。”
    阿大沉默了一会儿，后退两步，对着凌肆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弟子本无家之人，曾经差点冻死街边，多亏师傅不嫌弃，纳入门下，如同己出，教授武艺，许配师妹，弟子虽肝脑涂地不能报答，决无悔至此。”
    此时在暗处，另一个弟子也跪了下来，对着凌肆行礼，只说了不悔二字，便不再言语。
    凌肆长叹一声，深知再无回头之日，他已然知晓自己的全家被株连，对于家中的其他人，凌肆没有任何叹息，唯独自己的独女凌夭夭被株连，让他心痛不已。原本那一晚上，他想在血刀门正式发动进攻之前将凌夭夭带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用来联络的号箭提前在小蜂谷炸响，导致他所有的计划落空。他只能先保证灭了凌云门，这样自己全家都安全了，但又没想到，小蜂谷出了个李天祁，灭了那位仙人，情势不妙，他只能带着几个弟子匆匆离开。
    “夭夭已经不在了，为师后面再为你寻一女子吧。”
    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鸣叫了一晚上的虫子们也陆续回巢，林陌起的很早，他得起来准备好祭服和祭品，祭服其实很简单，白色的衣袍，用晒干的青茅草编制的腰带束腰，右边腰间悬玉，左边佩剑，头发简单地束起，做马尾状。祭品也是相当地简单，在一大早村里的老人就已经为林陌送来了一尾鲜鱼和一盘未脱粒的稻谷，这是楚人祭祀的标配，楚人最重要的食物就是鱼米，只要鱼米不绝，楚人就能世世代代繁衍下去，所以楚人无论做何祭拜，都一定有鱼米。
….

    当然，仅供鱼米是庶民的选择，贵族成婚祭祀那排场和祭品就多了去了，林陌此时虽然颇有家资且也有爵位，但他还是选择将祭祀过程简单处理。
    而此时凌夭夭正在房间里面梳妆打扮，她穿的也是白色的祭服，腰间也用青茅草腰带束腰，左边挂着香袋，右边也挂着一块玉，头发用桃木磨成的簪子简单地挽起，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祭祀用的香料。
    此时凌夭夭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按照本地的习俗，虽然今天过后，还得第二天傍晚才能正式举行婚礼，但拜过少司命后，两人在法理上已经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哪怕婚礼不举行，夫妻的身份也就确定了。
    正想着，凌夭夭的脑袋里面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凌肆，自古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她和林陌都已经没有了父母，只能祭拜天地以求成全。
    但她原本是已经许配给了自己父亲的大弟子阿大的，如果没有那档子事，凌夭夭应该和阿大成婚了，关于阿大，凌夭夭不讨厌他，但是也不喜欢他，阿大只听从父亲的命令，当父亲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要将自己相配给阿大的时候，阿大反映平淡，和接了给命令一般，说了句“谨遵师命。”
    可如果不是那档子事，凌夭夭也根本遇不上林陌，更别说如今要嫁他为妻了，凌夭夭对林陌是当真的欢喜，凌夭夭也知道林陌对她也是这般，这无疑是当今女子梦中的去处了。
    可是回想起种种，这一切的一切互相纠葛在一起，哪怕真有司命，司命难司，也难断众人之运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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