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拾捌梦想

“喏，给你。”西里斯咬着面包，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早餐和各式各样的调料，犹豫了一会，最后把离得有些远的黑胡椒拿起，随意地放在莉亚面前，有些不自然地说：“我记得你喜欢加黑胡椒。”

        “呃，对。”莉亚迷糊地嘟嚷，看着旁边懒洋洋的西里斯，他正在喝南瓜汤，一勺勺认真地喝，并没有注意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是有意在避开她的视线，为了验证这一点，她决定一直盯着他，看他会不会看过来。

        黑色的头发，却又夹杂微微啡色，他似乎从来也不会把头发整齐梳好，就由着它们卷卷的垂在额头上；他的睫毛浓密卷翘，看得她都有些忌妒了；他的校服像是随便套在身上，只是把领子翻好，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全，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长袍再叠在身上。如果换一个人以这样穿的话，比如詹姆，她肯定会叫他把衣服穿好，再丢个清理一新给他。但是西里斯就是跟这一身莫名的相衬。

        “你看什么？”西里斯突然扭头，灰色的眼睛撞进海蓝色的眼睛，凑近她戏谑地说：“你看了我很久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嘛，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谢谢。”莉亚涨红了脸，举起瓶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黑胡椒。”

        詹姆瞪大眼睛，狐疑地盯着两人，不停来来回回地打量，又喃喃自语。他用手肘碰碰莱姆斯，用气声问：“我以为他们不说话了，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上星期西里斯都不愿提起她的名字，他害我尴尬了好久，我都想揍他一顿啦。”

        “我也不知道啊。”莱姆斯抬头，藏起眼中复杂的情绪，却掩不住声音中的落寞：“不过这挺好的，不是吗？始终也是因为我事情才变得这样复杂，我也有些内疚呢。”

        “唉，月亮脸。”詹姆低声叹了口气，捶捶他肩头：“你知道不是的，事情只是不幸地就发生了，没有谁的责任。况且，现在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莱姆斯只是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詹姆的话。

        詹姆嘴巴张开，搜索着适当的词汇去安慰他，又觉得所有的言语都太苍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的脑袋就如一团有无数个死结的毛线，理不清楚也解不开，当他稍稍捉到些什么，却又突然被莉亚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耶！我成功了！”莉亚欢呼一声，手里拿着南瓜刚刚扔给她的一个用红色缎带绑着的黑色信封，连面前的早餐都顾不上。她兴奋雀跃的声音与了无生气的早晨格格不入，吸引到附近的人全部齐刷刷地转过来。

        “怎么了？”克莱尔揉着眼睛趴在桌子上语无伦次：“快点分享来给我们听听，拯救一下我可悲的早上。最好是真的有趣，值得你这么高兴，不然我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总之快说来听听。”

        “梦想成真了！古灵阁愿意让我在暑假工作一个月，学习解咒黑魔法物品！梅林的裤子，想想那些诱人的古文物上的魔咒和蕴涵的力量，我觉得我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莉亚双眼发亮地说，彷佛面前已经有堆成一座又一座的神秘魔物，嘴角都快要弯到眼尾。

        西里斯听着她叽哩咕噜说着，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奇怪地发现自己最近总是不自觉地被莉亚吸引着。他喜欢她谈论自己喜爱的事时的专注神情，因为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热情与梦想；他喜欢她在符咒课和魔药课时的认真和不放弃，有时候他会觉得也许她比他更聪明更认真；他喜欢她在地奇赛场上拼命争抢的身影，他看到她坚持不愿意放弃的精神；他喜欢在派对上她放纵大笑转圈的舞蹈，令他也和她沉醉在五光十色中；他喜欢她把一半的头发绑成丸子，让他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那抹亮眼的银色；他喜欢她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得意，笑容像是暖暖的太阳洒里他身上；他什至喜欢她与他争执时眼中的倔强，这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布莱克老宅那些挂着的头，更不是斯莱特林的洋娃娃般只懂假笑，也让他感到活着。

        这是西里斯·布莱克十六年来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受自己掌控，连心中的感觉也不能控制自如，失去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恭喜你，莉亚。”

        “谢谢。”莉亚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煎蛋，转转眼睛，又好奇地问：“那你们呢？有没有什么梦想或者想做的事情？”

        “我嘛，清除世界的恶人！”詹姆一拍桌子，伸出手指扫过一大片斯莱特林的学生，“那些人，若是让我捉到他们做什么肮脏的勾当，我一定不放过他们！”

        “我的理想没有那么宏大，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莱姆斯声音有些干涩不稳：“说出来都有点怪怪的。”

        “怎么会呢？”莉莉温柔地接过他的话，轻声说：“我也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有个活泼的儿子和聪敏的女儿就完美了。然后，或许我会想做有关魔药方面的研究吧。”

        莱维抓抓自己的头发，无奈地说：“我就比不上你们了，我只想开一间小酒吧，轻松过日子。”

        “西里斯，你呢？”詹姆的眼睛扑闪地看着他，一拳打在他手臂上：“我好像没有听你说过啊。”

        “傲罗，亲自把那些该死的人送进监狱，最好清除那些愚蠢的血统论。”他不屑地睨了一眼对面那些慢吞细嚼的人，刚巧和雷古勒斯的眼神对上，“让所有脑子不清醒的人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他们还会这个动作的话。”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詹姆再拍一下桌子，然后双手神神秘秘地在袋子翻找，一边说：“不过，既然我们之中已经有人实现梦想了，那就得好好庆祝一下！”

        西里斯看了眼詹姆洋洋得意的神色，就立刻以极快的速度把旁边的莉亚拉向自己胸口，伸出手护着她的头和用手臂挡着她的脸。

        “砰”一声巨响在长桌上炸开，一个小小的圆球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时喷出了极多的彩带，持续了好几秒，一瞬间所有人的头发和脸上黏着奇形怪状的纸条，还是极其难撕下的质地，看上去狼狈又滑稽，礼堂上有无数对眼睛呆愣着盯着他们。

        “真的吗！梅林！”克莱尔咬牙切齿地尝试把脸上的东西撕下来，“又是彩带！詹姆！我发誓你要是下一次再弄彩带在我身上，你就有够好受了！”

        “嘿嘿，庆祝一下嘛！”詹姆傻呼呼地玩弄着头发上的彩带，又吹吹脸上的，突然又想到什么：“咦，莉亚，你怎么没事？难道我的彩带小球还是未改良好？”

        “对，它还需要改良。”莉亚无意识地附和着，脑海里不停重复着刚刚西里斯的动作，鼻尖又嗅到上次魔药课暖洋洋的清爽味道，钻进她的身体，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哎！”克莱尔挑眉，声音暧味：“什么改良，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詹姆有些纳闷，“快告诉我！”

        “没有。”西里斯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站起来，伸出手把莉亚头发上的彩带挑起，催促道：“走吧，莉亚，符咒课快要迟到了。”

        早上的城堡总是最宁静的，连皮皮鬼也不知所踪。树影婆娑，偶尔夹杂几声鸟鸣，还有神奇生物的特别叫声，只是莉亚从来都分不清楚是那一种动物。墙角常有几株野花冒出来，看上去平平无奇，却又有点说不出的不一样，散发着阵阵幽香。莉亚最爱的是礼堂外第三条柱子的雕像，那是希腊神话中的光明女神奥萝拉，她穿着素净的长裙赤着脚在森林中游走。有时候她会怀疑，这里就连死物都是有生命的，因为她看着奥萝拉，耳畔就轻轻响起她的名字。

        “我带你走一条密道吧。”西里斯突然说：“这是我上星期发现的，可以直接通去符咒课教室那层，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把手掌放在墙壁上胖胖的邱比特石像的弓箭上，轻轻一勾，箭一下射落在另一边的云朵。云朵跌下，碰过一个又一个的砖头。砖头慢慢开始移位，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拱门。

        莉亚走进去，意外地发现內里比想像中宽敞，可以容许两人并肩而过；也没有平素密道中潮湿阴霾的味道，反而带点阳光清新气味。她听到拱门缓缓关上的声音，几秒后，世界就突然安静了。没有谈话、没有兽鸣、没有空气流动，只剩下西里斯和她的呼吸声碰撞。

        “对不起。”良久，她听到一把很轻很轻的声音，“为所有的事。”

        “什么？”她抬起头，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只是太暗了，她连五官也难以看清。

        “你听不到就算了。”西里斯大步向前走，声音中带点失落。

        莉亚伸出手，拉着他衣袖，一字一句认真说：“我听到。没事。你知道吗，我只想你变得更好。而且，现在和你走在一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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