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肆陆预言

莉亚并不知道沈甸甸的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西里斯最后还是把它打开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他都魂不守舍，什至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地回家。

        “我找不到他，怎么办？”夜风掠过，他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打湿了衣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无助的西里斯。

        俊逸的脸颊上脏脏黑黑，双眼红肿，眼眸中写满迷惘和孤寂，骨节分明的双手布满结痂的伤口，全身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壁炉中的火焰烧得正旺，她拿出手帕轻轻地拭去他的泪水和汗水，双手安抚地环绕着他，可是似乎都缓解不了他的痛苦。

        “我以为我会恨他。”他低低地说，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像是梦中呓语：“我以为从他选择伏地魔的那一刻起，他就与我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在乎他了。可是你知道吗，他在信里却说他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希望我会为他感到骄傲，也希望能弥补这几年他做的错事。这几天我把能接的任务都接下来了，只是想知道他安好与否，但还是见不到他。我很怕他会有什么意外，我不想他死，他是我剩下唯一的亲人了。”

        她第一次发现言语是多么无力，她很想很想安慰他，告诉他别担心雷古勒斯会好好的，然而她明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没根没据的话会更让人难受。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一刻所发生的事情，有谁受伤有谁死亡又有谁活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每天都迎来明天。

        她只可以默默陪在他身边，听他说话，给他支持。

        西里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昨日的颓然，他把垂至肩膀的头发束起，手臂的伤口也都妥善处理好，身上被魔药独有的淡香笼罩。他没有再提起有关雷古勒斯的事情，只是如他所说般接下更多的任务，彷佛宁愿他以食死徒的身份出现，也比收到他受伤或者死亡的消息好。

        在英国魔法界乱成一团的时候，凤凰社却在招收成员方面在内部引起不少争议。一月下旬的时候，邓不利多教授领着五个斯莱特林的旧生到总部，他们当中便有和莉亚有过几面之缘的艾琳。他半月形镜片后蓝眼睛带着审视，冷静地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跟他们宣布他们将会成为凤凰社的一员。

        西里斯对此感到很不满，当即便反驳道凤凰社不需要更多的叛徒和奸细。

        邓不利多教授再说话时已经带点警告：“西里斯，我们可以在会议结束后再谈论这个问题。”

        “西里斯！”莉亚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但也阻止不了他冲口而出的话。

        西里斯眼睛扫过室内众人，轻蔑一笑：“难道我有说错吗？凤凰社内部有问题不是大家默认的事实吗？我们还要无视多久？还要牺牲多少人？我不想再见到有人受伤或者死亡了，也不需要这些斯莱特林的人。”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寂静得可怕。

        “斯莱特林又怎样呢？”莱维懒懒地靠在墙边，脸上表情冰冷，带点挑衅地问西里斯：“那你还是姓布莱克呢，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可能是叛徒？”

        “你这是什么意思，莱维？”西里斯一把上前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莱维伸手把他一推，扯起嘴角毫不客气地道：“怎么？现在只有你可以作这些无根据的猜测和歧视吗？”

        莉亚看着快要失控的场面，上前几步拉住西里斯，却扯不动他，只能生气地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西里斯轻哼一声，刚想开口，便被邓不利多教授的震怒声打断。这件事最后以西里斯和莱维各自的道歉作结，虽然看似是不痛不痒地揭过，但却在社内营造出无形的尴尬气氛，也再次带出一个问题：究竟凤凰社内还有叛徒吗？如果有，那又是谁？

        除了在学生时期就已经知根知底和熟悉的好友外，谁都不能相信了。

        莉亚最近的任务也都变成独自完成，虽然辛苦，但能保证任务期间不会出任何差错。

        她一直忙着钻研如何逆转黑魔法伤害，亦要将从克莱尔那边传来关于魔法部行动的消息来调整社内的部分行动，忙得焦头烂额。若有需要的时候，她也要作为成员追捕食死徒时的后援。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乱世中成长了，只知道她再也没有时间去惧怕死亡。

        三月最后一个周未时，莉莉和詹姆抽空来到小别墅拜访他们。

        莉莉深红的头发披落在肩上，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碧绿，脸上五官比以前更为柔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肚子现在已颇为明显，上星期刚检查出来闪个小男孩。詹姆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手臂，头发依旧像鸟窝般乱糟糟的，眼睛时刻盯着她的肚子，傻傻的笑容一直不曾淡去。

        晚餐时，詹姆边喝着南瓜汤边笑嘿嘿地盯着西里斯，神神秘秘地道：“大脚板、莉亚，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

        西里斯睨他一眼，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没好气地说：“你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快说吧。”

        “那就是——认真听了，”他顿了顿，用匙羹轻轻地敲酒杯，双眼扑闪着期待地说：“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成为哈利的教父和教母。”

        西里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愣片刻，指着莉莉又指着自己，傻兮兮地问：“哈利？是你肚里面的孩子吗？”

        “嗯，”莉莉被他的反应逗笑，点头柔声说：“我们刚为他取名做哈利。如果你们愿意，你们就是哈利的教父教母了。”

        “我们当然愿意！”西里斯急切地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捶了詹姆肩膀一下，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啊！”

        莉亚也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莉莉的双手道：“当然愿意啊！谢谢你们。”

        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莉莉临走时把她拉到书房，她不再像刚才般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反而染上了一层忧色。她轻轻抚着紧皱的眉头，失神地盯着壁炉，清浅声音中带着惆怅：“莉亚，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莉亚牵起她的手，头搁在她的肩上，轻声问：“怎么了，亲爱的？”

        “如果我和詹姆将来不幸地有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哈利。”她慢慢地道，话语中带点哽咽：“我怕我不能尽母亲的责任，我希望就算我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能有你的陪伴，可以吗？”

        莉亚双臂紧紧地绕着她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哈利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莉亚。”她忍不住哭出声，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擦干眼泪道：“我昨天晚上写了十八封信给哈利，万一我真的有什么意外，你能替我在他生日时转交给他吗？”

        “嗯，我会的。”她接过沉重的信件，鼻头也酸酸的，闷闷地道：“可是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莉莉。”

        哈利七月末在凤凰社的医院降生，由于安全理由几乎没有人能够去探望他，莉亚籍着治疗师的身份溜到新生婴儿部远远地看了一眼，他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疼爱。莉莉在十天后给她和西里斯寄来一大叠哈利的照片，他遗传到妈妈绿宝石般的眼睛，却避不过爸爸乱糟糟的头发和傻傻的笑容。莉亚和西里斯也给他们寄去不少小玩意和衣服，更附上了一张两人的照片，希望小哈利能籍此认出从未见过面的教父和教母。

        直到年末的圣诞节，他们终于有机会去探访詹姆一家。

        哈利已经学会抬头和翻身，十分活泼好动，此刻他正躺在西里斯带过来的儿童飘浮毯子咯咯笑着玩。西里斯盘腿坐在地上，认真看着趴在毯子在他腔膛左右高度的小婴儿，弯下腰对上他翠绿的眼睛，点了一下他肉肉的脸颊，说：“哈利，我是西里斯，你的教父。快认住我比你父亲英俊潇洒的模样，你可以叫我西里斯，也可以叫我教父。看，那边是你的教母，奥菲莉亚，你可以叫他莉亚或者教母！”

        莉亚白他一眼，把手上正在弄的土豆塞在他口中，嗔骂道：“你别说这么多话，会吓坏他，他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我这是在潜移默化，对不对，哈利？西里斯永远是对的。”他笑着对懵懵懂懂在玩口水的小哈利放了个电眼，轻轻把他拉过来，用衣袖帮擦干净他湿漉漉的小手。

        小哈利突然兴奋地一扑，倒在西里斯的腔膛打滚，口水蹭得四处也是。莉亚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连忙拿过桌上的魔法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结果詹姆看见又挤了进来，莉莉也不甘落后，坐在詹姆身旁后又向莉亚招手。

        这天晚上，他们拍了好多张照片，也畅怀大笑了好久，好像学生时代般无忧无虑。

        只是，翌日上午，一个预言在凤凰社内掀起极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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