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都统，你好无情啊

楚昱被沈余之抱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是四五十的年纪，穿着板正的黑色洋装，脚上是擦的锃亮的皮鞋，不过看两人的动作，身材稍微偏胖的应该地位更高些。

        沙发上两人见到沈余之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赔笑道：“都统。”

        沈余之淡淡应了声，抱着楚昱下楼坐在了沙发上，才开口道：“万老板，您这是贵足踏贱地啊。”

        “您开玩笑了，开玩笑。”万老板擦着额头的汗，尽力挤着笑的对沈余之道：“之前没见过小少爷，谁知道第一次就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也不知道小少爷喜欢什么，我就随便准备了点儿。”

        万老板说着，他旁边的如意馆的掌柜把准备好的一长盒的东西捧着递给楚昱，“少爷，今天真是得罪了。”

        楚昱坐的时候没坐在沙发上，仍在沈余之的腿上侧坐着，也不知道东西能不能接，扭头看着沈余之。

        沈余之捏捏他的腰，“今天是他吩咐人打的你？”

        “不不不，不是小的。”掌柜的忙把东西放在楚昱面前的桌子上，冷汗涔涔的解释道：“小的今儿上午没去，谁知道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是小的失职，我管理不力。”

        沈余之没听他说的，低头问楚昱：“是他吗？”

        “不是，是店里的伙计。”楚昱道。

        掌柜的心刚落下，就听见沈余之道：“店里的伙计都这么猖狂了，你们之前怕不是在当街明抢吧？”

        万老板连忙道：“我们都是正经商人，年年的税我可是头一批交，都统这您是知道啊，还有冬季办粥棚救济穷人我老万也是年年出钱的，这都是下面的人为了多挣钱想出的歪路子。”

        掌柜附和道：“现在世道艰难，伙计们不安分投机取巧的总想想多挣点儿。”他拍了下大腿，叹气时还落了几滴泪，“都是我失职，早上我老娘生病，我陪着送了医院，也没顾得上店里的事儿，哪能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得罪了小少爷。”

        “伙计比我还矮半头，要是就他一个人我早跑了。”楚昱管他的话是真是假，谁活的不难，现在好容易有人为自己出头了，楚昱腰杆子直了不少，他朝沈余之告状：“是伙计喊的人打的我，他们店里天天两打手坐镇，伙计胡乱要价，打手动手抢钱。”

        “这真不是我们胡乱要价，那玩意儿就是那么贵的，少爷您还点了三个烟奴，这加一块儿就那么贵了。”掌柜来之前问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虚高了点儿，但是也没要的多离谱，可问题是打了人，就成了他们的不是，何况打的还是沈都统的小情儿。“都统您也知道耍横的人不在少数，我们雇点儿人帮衬着也是情有可原，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冲撞了小少爷……”

        掌柜着说着话，楚昱悄悄和沈余之咬耳朵：“那东西那么贵呢？”

        “你以为呢？小土狗。”

        沈余之刻意压低的嗓音低淳好听，和热气掺在一起弄的楚昱耳朵痒痒的，他在沈余之身上蹭蹭，咕哝道：“怪不得容易倾家荡产呢。”

        他抬眼看向掌柜时，黑瞳里完全没了对着沈余之的天真傻气，坐在沈余之怀里狐假虎威道：“你的意思是我没见过世面？不识货？挨打也是活该？”

        “不！是我们这儿伙计……”

        楚昱打断他的话，“我根本没碰你们那儿的东西，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那东西的钱都算在我头上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确实是我们这儿……”

        万老板听他们一直掰扯这事儿，忍不住道：“我们也知道错了，小少爷你看看这赔礼，缺什么少什么了我再给您补上。”

        掌柜的闻言连忙再次把木匣子递过去，还顺便打开了盖子，“小少爷，您看看，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绝不敷衍。”

        沈余之打眼一看就知道拿的不少，“还行。”

        楚昱听他这么一说，把匣子接过来，抱在了怀里，大度道：“那这事就算了。”

        沈余之听见他这么说，明目张胆的偏袒道：“不用把人打一顿给你出气？伤这么重就白白算了？”

        万老板和掌柜对视了眼，交换了个眼神，聪明的没有搭话，对面楚昱柔弱的靠在沈余之怀里，特别善良的说道：“算了，都不容易。”

        沈余之见他这么说，也没当恶人，提点了万老板两句，暗示了下冬季的救济粮，让俩人走了。

        外人一走，楚昱立马把匣子打开递在沈余之面前，“好多好多钱啊！”

        沈余之看他一副财迷样儿，“都给你。”

        “给我？”楚昱惊讶道，他把匣子放在一边，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不要，万老板这钱又不是给我的。”

        “他手底下的铺子把你打伤了，这钱自然是给你的。”沈余之道。

        楚昱心底清明道：“我要不是背后有你这座大山，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追着缠上，哪里还会再得钱？这钱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是沈都统你的。”

        “真不要？”沈余之拿出一沓票子在他眼前晃晃：“你可以拿钱买个地方住，然后把余下的存起来，等以后我们好聚好散，你也免的再流落街头了。”

        他话里连假设都没有，早早就料定了好聚好散的结局，楚昱难过起来，“我们连觉都没睡过呢，你就想好要好聚好散了？”他抓住楚昱的手，把自己的脸庞贴在上面，眼角向下耷拉着诉说道：“沈都统，你好无情啊。”

        “我为你以后打算，你说我无情？”沈余之难得正经的对他说道：“你年纪小，虚度几年青春留点财富也没什么，但是这不是长久的营生，你看芙蓉歌厅里有三十四岁的歌女吗？都是一码事儿。”

        “我就不能一直和你一起吗？”楚昱痴痴的看着他，语气平常的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你把我娶了，我一辈子跟着你。”

        沈余之取笑道：“看不出来你野心挺大啊。”

        楚昱见他没当回事儿，也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他们还没一起睡过觉呢，于是，进行着每日三问道：“我们今晚一起睡觉吗？”

        沈余之回忆着中午给他涂药时的一处青紫，手指并拢存着劲儿按了下，见青年五官齐齐皱了下，冲他挑了下眉头。

        楚昱知道，这是又睡不成了，垂头丧气的安慰自己：“过了两天就好了，其实过两天再睡也行。”

        沈余之笑了声，打击他：“过两天？你的脚至少得等半个月。”

        楚昱恹恹的啊了一声，彻底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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