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生

“…呜呜…我没用…我不能生………”

        沈余之一下子就不困了，他怀疑自己由于太过疲惫导致耳朵听错了，“你不能什么？”

        “…我不能生……我都跟了你半年了…还没能给你生个儿子……我没用…呜呜…”楚昱哭哭啼啼的说道。

        “啊？”沈余之先是愣了一下，实在是对方说的太过真情实感的认真，似乎是打心眼里这么认为的，待短暂的怔愣过后，沈余之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别说半年了，给你十年时间你也生不出来啊哈哈哈……”

        他的睡意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笑的也顾不上抱楚昱了，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腿还踢了楚昱几下，“你居然因为这事哭的睡不着觉，你就是哭塌了天，你也生不生来啊…哈哈……”

        他收回刚刚的话，这人喝醉酒简直是哭的让人好笑。

        “你也…也嫌弃我…呜呜…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的……”楚昱听到沈余之的话，瞬间哭的更大声了，一把反抱住他，哑着喉咙哭嚎道：“…你笑话我吧，我知道整个江京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呢！我嫁进来这么久肚子里都没动静…他们都在背地里说我肚子里没货，生不出来，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整个江京…嫁进来…还背地里……肚子里没货……

        沈余之笑的开始捶床，楚昱怎么能这么好笑！语气一本正经的愤慨，以一副当家大太太的神态语气说着自己生不出孩子这种笑话。

        “…你别，别不要我，我一定能生出来的，我一定能生出来的……”他魔怔似的呢喃着，像个因为生不出孩子要被逐出夫家的可怜妇人，他匍匐在床上，脑袋埋在沈余之的脖颈里，卑微的哀求道：“你再多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能生出来的……”

        “我给你一辈子时间你也生不……”

        “我能的！”楚昱打断他，激动的跪坐起来，眼中悲切的执拗道：“我听说惠安堂有个专治这种病症的李神医，还有南山庙里的送子观音也特别灵，我去治病，我去求菩萨，我一定一定能生出来的！”

        沈余之知道他情绪不对，内心特别想安慰安慰自家的小土狗，但是这人可可爱爱，胡言乱语的模样，实在是令他笑的无法组织语言，“楚昱，我求你了，别说话了，还神医，观音…哈哈……我笑的肚子疼。”

        “你别笑我…他们都笑我，我不在乎他们…可你别，你不许笑我……”楚昱见他笑的不能自已，内心更感悲凉，觉得沈余之果真是不在乎自己了，崩溃的摇晃着他的身子，比戏台上夸张几倍的演绎着被抛弃的角色，大声哭嚎着说道：“沈余之！沈余之！我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夫人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啊……”

        “乖，乖乖，不哭了，不哈哈哈……”沈余之哄人哄到一半，又被楚昱鬼哭狼嚎的话逗笑，笑的声音发颤，眼角沁着泪，还得帮他擦着眼泪，努力忍着笑意附和道：“对对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怎么会因为你生不出…生不出孩子不要你呢？”

        “可你会娶姨太太啊！你娶我时候说只有我一个，可现在……”楚昱哽咽着说了一半，再次把脑袋埋在沈余之身上，哀嚎的话绕了一圈再次回到了原点，“我怎么这么没用！这么没用啊！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啊！”

        楚昱早把喉咙哭哑了，平时清亮的声音现在和一把粗砂在砖块上磨搓似的没差别，沈余之开了灯，原想给他倒杯水，刚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凄凄切切的一声，“你要当着我的面去找姨太太？”

        沈余之端着水杯转过身，就看见他一副倍受打击的颓然模样，把戏里苦等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终等到一个负心汉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喝水。”沈余之好笑道。

        楚昱捧着水杯乖乖喝了，拽着他的衣摆，泣不成声道：“…我真的能生的，你先不要娶姨太太进门……”

        我真的不信你能生。沈余之没说出实话来刺激楚昱，他把纸巾按在对方涕泗横流的俊脸上，防止楚昱再说出什么让他爆笑的话，他神情郑重道：“不娶姨太太，我求娶你的时候立誓了的，只娶你一个，这话一直作数。”

        楚昱的脸被他揉的生疼，心里面甜滋滋的，朝沈余之笑的露出牙尖尖，一双雨后初晴的眼眸弯成月牙，“你真好。”

        “你嫁我的时候不是冲着我好才嫁给我的吗？”沈余之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黑夜里，他听见抱着他的人吐露心声道：“我是见你好看，才嫁给你的。”

        沈余之轻笑了声，“小色鬼。”

        “嗯嗯。”楚昱应着他的话，嘴巴开始凑上去亲他，手不老实解他的扣子。

        “你又想干什么？”沈余之警觉道。

        “我得报答你，我要给你生大胖小子！我要帮你们沈家传宗接代！”这么好的沈余之怎么能因为他绝后了，他只要努力，肯定也是能生的！

        沈余之忍不住又开始笑，致使他推人的力气泄了大半，两个人本就刚闹过，使得楚昱进展的无比顺利。

        “…我们三年抱俩，我一定可以的……”

        “我身体这么好…一看就是特别能生养的那种…”

        “…才一年…明年，明年肯定就有了……”

        沈余之被他弄的笑声一颤一颤的，连音调都拐了九转十八弯。

        楚昱早上醒来就收到沈余之诚挚的发问：“你今天是打算先去拜访神仙，还是先去看大夫？或者一天把事儿全干了？毕竟你求子心切。”

        楚昱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都不去，反正肯定不灵。”

        沈余之乐不可支的倒在他怀里，笑着问他：“那孩子怎么办？都半年了，满江京的人都在看你笑话呢，他们都在背地里说你肚子里没货，生不出来，你不证明给他们看看？”

        楚昱饶是脸皮再厚，此时尴尬的耳朵根儿也不禁发热，拉着被子，准备把脑袋缩到被子里。

        沈余之把他被子扯开，面对面笑话他，“你身体这么好，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哦，还得三年抱俩呢！”

        楚昱在这事儿不好意思，在另一问题上特别好意思，问他：“你说你不娶姨太太是不是真的？”

        “你说你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名门正娶的夫人是不是真的？”

        楚昱斩钉截铁道：“是！”

        沈余之捏捏他脸皮，“真够厚的。”

        “你又岔话题。”楚昱控诉道。

        沈余之小小的哼了声，依旧没有许诺什么，只道：“过着看吧。”

        “那孩子怎么办？”楚昱问出核心问题。

        “你是什么意思？”沈余之反问。

        楚昱支支吾吾的说出话来，“我不要孩子，你别要孩子了吧？”

        沈余之手指做出捏的动作，却只在楚昱脸上摸了下，“好厚啊，已经捏不动了。”

        “你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路边的小土狗，我大发慈悲的接你回来，你现在心思倒是越来越野了，还准备让我断子绝孙。”

        “你问我的。”楚昱道。

        “我就是问问，才不听你的。”

        楚昱的神情一下阴鸷了起来，不是落寞，而是不被满足的燥郁，沈余之啧了声，手指挤进他嘴巴里，按他的犬牙，“狼崽子。”

        楚昱把他手指吐出来，决定道：“这事儿以后在说吧。”

        沈余之心底比他还清楚他的以后是指什么，就是没的聊，“那等以后有机会吧。”等他万一真有这心思再聊。

        楚昱听出他画外音，笑了声，被沈余之揪了头发，“不准对我不敬。”

        楚昱心说昨晚大不敬的事都干完了，现在笑一声还被说教了，他腹诽了句，嘴里恭敬的戏谑道：“知道了，祖宗。”

        以后？

        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能够让沈余之等到。

        （完）

        二——灵异蛇妖

        冷秋时节，落叶飘零，唯独东青山上的松柏葱郁如春，昏白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大大小小的光斑。

        东青山高，云雨多，湿气重，且再加上这里并非是旅游的风景区，并没有修整好的路，要想穿山只能攀高涉水行走在崎岖泥泞的路上。

        不对外开放的山林深处，一行五人艰难的行走在其中，为首的人已经白发苍苍，看着似乎已年过古稀，实则才半百的年纪。

        行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哪怕大家平时强身炼体，依旧累的不行，便找了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靠着山间古树稍作休息。

        “五爷爷，胥时大人真能救楚家吗？”四位年轻人中唯一一位女孩子楚婉问道，她也是楚家这辈人中唯一入玄门的女孩子。

        他们都是楚家中继承衣钵的孩子，按照以往规矩他们会在年满二十岁后被楚家玄门族长引来拜见楚家的保护神，只是今年楚家遭了大祸，他们的长辈们被一个道行高深的厉鬼所害，死了大半，剩下的纷纷陷入昏迷，至今未醒，楚家只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小辈断不能行，找了族里唯一一个来过神祠的五爷爷，带路来此，求助神明。

        “胥时大人同我们楚家先祖是生死之交，庇佑我们楚家有百余年了，这次也定能保我们楚家化险为夷。”老人的目光混浊坚定，历经沧桑的脸上沟壑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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