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

“你身上还是在发热的。”楚昱用给他拿得那双筷子吃饭，反正这人也磨蹭的很，不知道下床。

        “你打算把我关多长时间？”沈余之问他。

        “不关你，没意思。”

        沈余之既然没心，他还演哪门子的英雄救美，楚昱迅速扒完碗里的饭，然后起身对他道：“我去看着药，你吃完饭，喝了药，我送你回皇宫。”

        说完，楚昱离开，屋子里只剩了沈余之一人，他披了件衣服，慢吞吞的下床，脚沾地的一瞬间差点儿没站稳，把楚昱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用楚昱用过的筷子吃饭。

        吃完饭，楚昱也没来，沈余之浑身乏力再加上腿根儿还酸着也不想出去找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快睡着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

        “陛下？”

        “陛下？”

        第一声，沈余之以为是幻听，等第二声便确定了，他坐起身来，“丹玉？”

        “是卑职。”丹玉答道。

        “楚昱呢？”沈余之直接在里衣外套了件外袍，穿了鞋匆匆往门外走。

        他和楚昱消失了一整夜，楚昱的嫌疑太大，他真怕对方被杀了。

        丹玉闻言，扭头看了眼院子里正被刀架在脖子的楚昱，还没来得及回话，屋门便打开了。

        沈余之拢着衣袍，站在屋里，也看见了院子里的楚昱。

        没死，没死就行。

        他扶着门框，借着力，问丹玉：“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楚将军出门给你买蜜饯，我们遇上了。”丹玉最开始听到楚昱说这个理由是不信的。

        太离谱了。

        可对方表现的始终从容，还带着他们一路来了院子里。

        沈余之让人把楚昱放了，吩咐道：“小蛮夷，去把药给我端来。”

        丹玉还想再说什么，沈余之摆摆手，丹玉噤声。

        早有人把药盛到碗里端给楚昱，楚昱接过，端着药进了房中。

        恢复清明的沈余之不用楚昱哄骗，几口便喝完了药。

        沈余之把空了的药碗往桌子上一撂，见楚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买的蜜饯呢？不舍得给我了？”

        楚昱闻言俯身，凑近沈余之。

        沈余之先是往后仰了下身子，然后左臂一伸，搂住他脖子。

        唇齿交融。

        楚昱只想亲他一下，就把蜜饯给他的，现在手撑在床沿边，被沈余之搂着亲，感觉还不错。

        沈余之亲了人，吃了蜜饯，带着楚昱一起回了宫。

        然后，楚昱就在寝殿外见到了素瑶，以及之前总在扶月跟前伺候的人。

        楚昱：“……”

        沈余之的伤口需要换药，原本太医已经在外候着了，却被沈余之拒绝了，还是楚昱换的药，没办法，太医只要不瞎就知道谁上谁下，只能让楚昱来。

        回宫的路上丹玉已经把昨晚的情况大致说了，除了他们故意设计引出的刺客外，另一伙人也是大周的，根据他们的供词，楚昱也是其中一员，能问的都问出来，沈余之摆摆手吩咐让他们把刺客悬在城墙上，便不再管，也没把楚昱逐出马车。

        如今寝殿只剩楚昱和沈余之两人，除了换药时发出了窸窣声响，周围安静如同气氛凝滞。

        楚昱先开口道：“等会儿我要去看我的马。”

        沈余之冷哼了声，下巴微微抬着，眼睛也不看他，“你等会儿去和你同伙一起在城墙上挂着去。”

        楚昱哦了声，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了。

        沈余之等了会儿，肩膀都快包扎好了，楚昱也没说第三句话，踢了他一脚，“不知道求人吗？”

        “我求过你那么多次，你哪次心软了。”楚昱打了结，结束了包扎，颓然的往床上一躺，合上眼眸道：“要杀要剐随你吧。”

        “你以为我不会？”

        楚昱眼皮不动，“我可不敢如此以为。”

        沈余之缄默片刻，又道：“或杀或剐都太过便宜了，孤要封你为最下等的宫妃，然后广纳妃嫔，看他们欺辱你。”

        楚昱撩起一只眼皮看他，“你那三宫六院打的过我吗？勾心斗角我不行，打架总还是会的。”

        说完，楚昱坏笑了声，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对沈余之道：“你多长时间来后宫一趟？我可是就住在里面，里面那么多美人，啧！你来的时候记得通传声，别到时候我们撞上了。”

        “楚昱！”沈余之抬手要打他，下意识的动右手，手臂一抬，立马疼的蹙了下眉。

        楚昱跟着他皱眉，反手在他腰上拍了下，“老实点儿。”

        沈余之气的瞪他，楚昱见状骂了声，坐起来，捏着他下巴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事儿。

        “看什么？”

        看你瞪人瞪的媚眼如丝的，怪好看的。楚昱没说出来，换了话问他：“昨晚上舒服吗？”

        “不舒服。”

        楚昱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是以他话音刚落，楚昱便迫不及待道：“那等你伤好了，再让你好好舒服一回。”

        沈余之被他的话气笑，“你真以为孤不会罚你了？”

        “随便你罚。”楚昱懒骨头似的重新躺到床上，“我做这事儿之前都做好一死的准备了。”

        他躺着同沈余之谈心，“我没有自戕就是等着你把我活剐呢，把肉喂狗，让我亲眼看着，等下辈子千万别遇见你了，万一遇见，也让我记得疼，趁早离你远远的。哦，还正好能让你解气，一举两得。”

        楚昱看向他，问道：“我是不是很贴心？”

        沈余之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头火大，本着眼不见心净的想法，站起来出去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他处理呢，不值得为个蛮夷浪费时间。

        沈余之一走，楚昱躺了会儿，去看了自己的马。

        “多月没见，你倒是…越发膘肥体壮了。”楚昱心情复杂道，他拍拍凑过来的马头，“没良心的野丫头。”

        狮子骢呼哧一声，蹄子踢了踢。

        “我不来看你，你不是过的也挺好的吗，发什么脾气。”楚昱把它脑袋推开，用手指指旁边的乘黄，“再者我为什么不来看你，你应该问问它的主人都干了什么？”

        楚昱话落，就见他的狮子骢同乘黄碰了碰头，“呵！都是叛徒。”他看着头碰头的两匹马，数落道:“狼狈为奸。”

        楚昱在马厩待了会儿，眼看午时过半，回了玉衡殿侧殿等着沈余之一起吃饭。

        拖到午时过了，沈余之才得了空，等菜上完，沈余之还没动筷子，楚昱先吃了起来。

        沈余之额头青筋直跳，把筷子一摔，“你还真拿自己当大爷了！”

        “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过够了，现在豁出一条命去还不能过的舒服些了？”楚昱说完，自己又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还朝旁边给他盛汤羹的素瑶努努嘴，“我的管家就在你旁边呢，我全府上下都在这儿了，你想杀就杀吧，我再难受就是傻子。”

        说完，楚昱也气的慌，学着沈余之把筷子一摔，“我不当傻子，你就不高兴了呗！”

        一桌子的饭，到底没吃成，两个人一个气性比一个大，盘子碗碟，你摔一个，我摔一双，全给摔了。

        最后，沈余之忍无可忍真冒火的时候，注意到楚昱眼睛又发红了，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看着他，好像就等着他把他活剐了好解脱似的。

        沈余之骂了句脏话，拂袖而去，两人各吃各的午饭去了。

        晚上，沈余之回寝殿的时候，楚昱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连等自己都没有。

        沈余之把人叫起来，才神清气爽的自己睡下。

        楚昱没沈余之那么坏，念在他肩膀有伤到底没折腾的他睡不好，自己瞪了会儿眼睛，等身边人呼吸平缓了，侧身把人抱住了。

        沈余之在丁家遇刺，失踪一夜的事情众人都知道，现下刺客招供丁家，丁家上下迅速被围了起来，丁初等丁家的顶梁柱全入了大狱。

        翌日，在严刑拷打下便出了结果，丁家勾结大周刺客意图谋反，谋逆之罪，罪不可恕。

        连着半月，朝堂之上可谓是风雨飘摇，丁家骤然消失在后越，许多事情都需要处置，沈余之趁机提拔了些自己的人。

        比如，当时审问丁家的有周祁参与，现在案件水落石出，升个一官半职也极为合理。

        再者，先前章家聪慧，沈余之也乐得和聪明人打交道，丁家出现的空缺，章家的人补了大半，其余的给了几个沈余之觉得不错的士族子弟。

        等沈余之肩膀上的伤疤结痂，痂落，朝堂上依旧泛着涟漪。

        一举抓了两伙人，沈余之也取下了面具，因着近日丁家的事，朝会日日都有，虽然推后了时间不用卯时便起，不过也只晚了一个时辰，天刚亮堂些，沈余之就得起床了。

        如今事情了结，沈余之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觉，被楚昱闹醒了。

        楚昱知道他睡不好脾气就大，端了盏温水递给他，“先润润喉咙。”

        沈余之心头不悦，还是下意识接过，喝了点儿，问他：“做什么？”

        楚昱把茶盏放下，重新回床上，特别无辜的看着沈余之，对他坦白道：“上次还剩了点儿药，我放水里了。”

        沈余之的咒骂还没出口，被楚昱嘴对嘴的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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