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该死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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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翰刚走出门，就看见小胖子站在一边的包子铺前，怀里已经揣了一大纸袋包子。
见到齐翰走出书斋，杜晚笙忙凑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先生，没挨打吧？”
“挨个屁的打。”齐翰嫌弃地推开杜晚笙，“那个墙头草折服于我的人格魅力，捧我还来不及呢还打我。”
杜晚笙啃了口包子，点了点头:“原来这样——所以那支竹简您到手了吗？”
齐翰翻了个白眼:“管这么多干啥？滚回家去!”
小胖子满不在乎地说:“我爹限我午时回去，早着呢。我跟您再逛会儿。”
“我回家!”
“那我去您家蹲会儿。”
反正不到时辰绝不回家。
齐翰望天。
罢了，逛吧，他确实也好久没有逛过街了。
……
巳时。
终于把小胖子送走的齐翰松了口气。
本来正准备回家，却恰巧见到路旁个摊位上摆着些人偶娃娃，里面有个持剑的黑瘦少年，做的惟妙惟肖极为精致，而且看起来颇像他那便宜徒弟陈芫奚。齐翰忍不住顿了顿，再看时便瞧见人偶上缝着几个小字:镇北王陈綦。
那摊主有眼力价，见到齐翰注意，忙介绍道:“您瞅瞅，这是依着镇北王年轻时候画像做出来的，跟镇北王少时是一模一样，镇北王见了都乐得买了去!您要一个”
齐翰不由得一乐，难怪陈芫奚长的那么寒碜像个小乞丐，原来他爷年轻时候也像个乞丐。
还没等齐翰问价钱，便听见身边响起一个清脆声音:
“掌柜的，这个人偶什么价钱？”
齐翰一愣，转头时却看见方才在翰墨书斋遇见的，那个叫江吟雪的少女立在身旁，指着只青衣女童某样的人偶。
而此时她身边又多了个人，仿佛亦是女子模样，做了一身朴素的僧侣打扮，衣裳毫无色彩，但仍掩盖不住女子那美艳面容。佛帽下隐隐还可见有发丝，显然还未曾剃度。
江吟雪此时也见到了他，同样一愣，指着人偶的手指也不觉放下。
“这么巧，几位认识”拿摊主动作极快，一边寒暄般询问着一边迅速把两个人偶各自包好递了过去，“都是三十文一个，您收好。”
齐翰看了摊主一眼，心下吐槽这算强买强卖不？
江吟雪却没管太多，直接从腰间荷包里取出块碎银，掂量掂量便递给摊主，接过两个人偶，看了齐翰一眼，转身离开。
那僧侣打扮的女子紧随其后。
齐翰摸摸下巴，她这意思，是让他跟上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齐翰还是跟了上去。
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摊主还没来及张嘴，便听齐翰说:“不，我们几个不认识。”
说完拔腿就走，独留下摊主摸不着头脑。
……
俟月茶楼，二楼，雅间。
“本想四处打听一下公子住处，不想竟又偶遇，实属缘分。”
江吟雪端着碗湖井茶，对齐翰笑道。
齐翰尴尬地笑着:“嗯，对，缘分，缘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江吟雪自袖中取出了一支竹简，开口道:“听伙计说，你对这支书简很感兴趣。”江吟雪拿着那支写有《大学》的竹简，轻笑着看向齐翰。
齐翰心底一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半开玩笑道:“自然，除了这支竹简，那堆古书里确实没什么可以算得上典籍的东西。”
“是吗？”江吟雪笑容不变，“从小在这里长大，还能有如此眼光，这位公子不易。”
齐翰脸皮一阵抽搐，从那么一堆烂东西里面找，有什么不易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江吟雪忽然轻声诵读起来。
齐翰神色不变。
“……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江吟雪顿了一下。
齐翰心中了然，到了这里，竹简中所记已经结束。
不过江吟雪把竹简里的东西背给自己干什么
江吟雪眼神忽的沉了几分，继续缓声道: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齐翰瞳孔猛然一缩，再控制不住表情。
江吟雪所诵读的，是《大学》后续的篇幅，但在那竹简上，分明没有这一段!
待到齐翰反应过来试图控制表情时，却已见到一直盯着他的江吟雪微微一笑。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江吟雪终于停了下来。
一时沉默。
齐翰只觉脑中一团乱麻，许久不能言语。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认为地球和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但今天……
地球，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
许久。
江吟雪又开口了:“此为圣人言。”
齐翰默不作声。
江吟雪又盯住齐翰，缓声道:“这一段经典，整片天下，所知者，不会超过十人。”
齐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地球上所背的经典，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地位
而且江吟雪为什么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能听懂这一段话
见到齐翰一直不说话，江吟雪又是一笑，把手中竹简递了过去:
“公子既然对这竹简感兴趣，我便送与公子，若有甚疑惑，自可将此竹简借与他人一览，公子自能解惑。”
齐翰沉默着接过竹简，不想再多言语。
江吟雪笑着站了起来:“好了，我去寻我那师姐了，有缘再会。”
方才与江吟雪同行的那僧侣打扮的女子并未与二人同行，在二人进茶馆后便自托着饭钵离去了。
说着，江吟雪走出了茶楼，走前还不忘把刚才买来的，陈綦模样的人偶娃娃放在茶桌上。
看着江吟雪离去的背影，齐翰揉了揉眉心——心累……
而且，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店小二忽的小跑了过来，谄笑道:“这位爷，您要的泡茶十文钱，方才那姑娘要的上好的湖井半贯足钱，免了零头那十文，半贯足钱，五百文，您结一下”
齐翰:……!
他说怎么老感觉哪里不对，那个江吟雪没掏钱!
五百文，半两银子，一杯茶喝了他两天饭钱!
焯!
齐翰欲哭无泪。
……
此时，长汀街上。
一僧侣打扮的女子沉默地走在街上，手里托着个饭钵，里面盛了半钵已有几分发黑的小米饭。
人潮熙攘，她却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绝美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双眸死寂，周遭一切都好像与她无关。
“嗬，这么漂亮个姑娘怎么就出了家”一个长相极为轻浮的青年男子，忽然挡在了她身前，语气孟浪，“做甚的尼姑，不如跟了小爷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一起哄笑开来，都起着哄:
“成啊……”
“多好的事儿……”
女子面无表情地绕过男子，依旧向前走着。
“无视我”轻浮男子显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伸手，想要抓住那女子。
“轰——嘭!”
未及众人反应过来，那轻浮男子便已飞出半丈远，重重砸在一旁买馄饨的摊子上又滚下来，昏死过去。
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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