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始末


  那一瞬间,杨知月有中途而废的冲动。
  汉高祖怒斩白蛇是美名,她怒射大鱼……听上去好奇怪。
  “行了,别给我讲冷笑话了,赶紧将大鱼送回去。”杨知月笑呵呵催促,“这么大一条鱼,够人们吃上一些时日。”
  周悦竹马上行动,他也在心底吐槽,前一句刚说不想要这个传说,后一句便为传说提供佐证。
  女人,你的名字是口是心非。
  谢浑跟王定垂头丧气地蹭到杨知月身前,他们被这场变故羞得抬不起头。
  谢浑道:“夫人,是我的错误,属下没有清理掉所有野兽,让王司长受了惊吓。”
  王定赶忙解释:“我没有受到惊吓,我只是……”
  他迟疑一下,目光躲躲闪闪地勾眼杨知月,然后郁卒道:“本该由我来保护主公,却让主公反过来保护我,我这个监察司司长当着不称职,还请主公责罚!”
  杨知月要想处罚,早揪着两人耳朵一顿痛骂,她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那大鱼不是谷内湖泊的原生物种,很有可能是从与湖底相连的暗道中游来的。
  以内陆湖的水生环境很难养出那么巨大的身条。
  杨知月三言两语地将此事翻篇,又叮嘱谢浑派人清理一遍湖底水系,能摸清楚暗道流向最好,如果摸不清便叫吴用做一些围栏,将湖边的危险地区围上,莫要再出现今日的危险情况。
  谢浑接下差事,连忙去处理。擦干身体的周库与他擦肩而过,谢浑下意识停脚,小幅度地侧脸,神情微妙地看眼他,接触到那双苍老双眸后,他又迅速收回目光,浑若无事地继续前进。
  两人的交锋只在瞬间,无人注意。
  唯独耳听六路眼光八方的冯萋萋观察到这一幕,她微眯双眸,对周库产生了怀疑。
  所以,当王定也要护送大鱼回去时,她站出来阻止:
  “还请王司长留下。”
  王定一愣,只当她是关心杨知月的安慰,遂答应了下来。
  留下开荒队继续排除山谷内的危险,杨知月一行四人返回。
  过程中,王定终于察觉出问题。
  每当周库接近杨知月时,冯萋萋总要横叉一脚,拦在两人中间,不让两人的距离过近。
  她的行动不算隐晦,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
  王定有些怒了,碍于四人还在路上,努力压制怒火。
  等马车在知味观后院停下,王定跟杨知月告罪一声,扯着冯萋萋就跳下马车。
  第一句话:“周大叔哪里得罪你了?你处处为难他!”
  冯萋萋被他拽得胳膊生疼,她冷冷地呵斥:“放开我。”
  王定不肯松手,杨知月从马车中走出,她的脸色极为不虞:
  “冯萋萋是我的女官,有话跟她好好说,不要随便地动手动脚。”
  遭了她的呵斥,王定不情不愿地松手。
  杨知月无心掺和两个下属的恩怨,下车后静静站在一旁聆听。
  “你问我为什么为难周库?”冯萋萋一边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一边冷笑地回答,“因为他有问题!”
  “你瞎说!”
  “哼!今日你被那大鱼拖下水,周库第一个冲上去救人,比开荒队的所有人都要快,这难道不奇怪吗?”
  开荒队是一群三十岁上下的壮年,多日的野外生存和探寻让他们身体健壮、四肢发达、反应迅速。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比头发花白甚至有些秃顶的周库慢了一步。
  明明当时周库的距离位置更远!
  谢浑同样察觉出这点,出于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他没有对杨知月明说。
  好在,自己察觉到这点,冯萋萋恨恨想,否则真叫这群混蛋糊弄了主公!
  王定原本没在意这点,可被冯萋萋特意点出后,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马车前,手拿马鞭的周库,“叔,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周库放下马鞭,又悠哉悠哉地将马车赶进车库,之后他望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杨知月。
  “主公没有事要问?”
  “没有。”
  “你信任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杨知月淡淡道,“这点最基本的自信,我还是有的,况且……”
  她话音一转,挥了挥右手手臂,“我不介意再多一位箭下亡魂。”
  闻言,冯萋萋放松一二。王定想要为周库作保,周库让他先行离开,他有话要单独对杨知月讲。
  马圈内的味道不太好闻,混合着马粪和贮存青草的霉气味。
  周库苍老的双眸愈发斑驳,哀叹地道出来历:
  “我原是前世子爷盛怀凌的副手,在他死之后躲在怀荒,借军户的身份掩护自己。”
  盛怀凌?杨知月一滞,她如果没记错,那是盛怀安的嫡亲兄长,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那是少有能得士族青眼的武将,他没有盛怀安更擅长领军打仗,但论起为人处世却比盛怀安厉害百倍。
  在原身的记忆中,父亲曾如此评价:
  “有此种继承人,陛下定容不得忠勇侯府。”
  原身与盛怀安定亲也是在盛怀凌死后。
  那时候,原身父亲长舒口气,觉得亡了盛怀凌的盛家更安全——
  “皇上已经折了盛家一只手,总不能真砍了对方,南境还得有大将驻守。”
  对此,杨知月都能猜到当时皇帝的想法:
  皇帝:哼,拼上南境不安,我也要搞死盛家!
  盛怀凌到底有何等猫腻?
  周库苦笑着解释,“我原本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后来方知道怀凌少主是盛家培养的继承人,早些年先帝还在时,他是帮盛家从武转文的一步重要棋。后来今上登基,他便是盛家有不臣之心的证据。”
  武将是上位者的兵器、是杀伐的工具,他们最好无心无知,才不会犯功高盖主的错。
  奈何盛怀凌出生时,坐在龙椅上的是先帝。
  先帝为了制衡世家,尽快与匈奴人展开决战,对武将有着天然的高度信任(属于艺高人胆大)。
  所以,他主动推着盛家转型,盛家也是被搞昏了头,觉得先帝正值壮年,绝不可能忽然嘎了,便顺着先帝的步伐培养继承人。
  结果……盛怀凌出头,先帝没了,当今陛下登基。
  实际上,盛怀凌的死亡很奇怪,他在漠北战事最残酷的十年内都没有出差错,偏偏在战事末尾,今上登基后不久去世。
  这东西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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