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蔫坏

　　“自然是求能做事的人。”杨知月脱口回答。
　　“对喽。”晁老爷子继续点她，“只要出题时按照你的要求去出，人才自会上门。”
　　撒网捞鱼，对症下药，几千人中还怕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
　　杨知月倏地醒悟，她急忙起身拜谢。
　　老爷子大大方方地受了一拜，接着又好心提醒：
　　“你这夜校开得属实不错，回头叫周家小子往上报一报，保不准能有什么惊喜。”
　　“这又是为何？”
　　领地内太多东西要避人，遂杨知月向来对朝廷避而远之，不敢露出半分马脚。
　　晁老爷子用干燥苍老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亏得你还是个机灵的，怎么不知有些东西越藏越容易出毛病？反而将它摊在阳光下才能更好的隐藏。”
　　“……”
　　她的脑筋极速转动，怀荒本就是重镇，朝中对此时时有观察，一日两日得不到新消息还好说，若是一直藏着瞒着怕是不妥。
　　再惹得朝廷派人来查看，到时候能暴露的、不能暴露的通通暴露。
　　倒不如提前抛一部分出去，让朝廷内部对怀荒暂且有个印象，既安了他们的窥伺心，也叫一些产业过了明面。
　　隐藏一滴水最好的方式便是将其藏在大海中。
　　她悟了！
　　有了这真心实意的劝说，她在面对老爷子也诚心了几分:
　　“多谢叔叔教我，论谋算我当真是不如您。”
　　老爷子骄傲地扬扬下巴，“你清楚这点便好。”
　　说罢，拍拍屁股离开。
　　下午，杨知月列好简单流程，又唤来周悦竹。
　　男人在对面落座，张口便是问：“听说您要准备一期考试？”
　　杨知月一愣，怎的她还没说外面便清楚了？
　　接着，想到刚离开的老爷子，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使个不大不小的绊子，当真是……可爱。
　　“是，”她果断承认，“确实有这个想法，我认为大家也学习了一段时间，可以提前准备上嘛。”
　　她也清楚众人的担心，“不会考四书五经，只是简单出几道题，摸一下大家的文字储备量和事务处理能力，不用担心难度。”
　　周悦竹：“……”
　　想法是很好的，只有一个问题——
　　“您想过要从哪里买纸？”
　　“纸？”杨知月少见地不解，“为什么要买纸？”
　　“因为领地内快要没有纸了。”周悦竹无奈道，“按照常理来讲，朝廷应该会发放一些草纸给县衙和县学使用，奈何咱们这地方没有县学，而县衙……”
　　他呵呵两声，“有邵家从中作梗，工部是万万想不起来此事的，领地内很早之前便陷入了纸荒，如今大多数纸张还是王青从太原弄来的。”
　　“可太原纸价贵，文书等物使用还行，可要是换到考试上一时半会儿可拿不出那些纸，若是去太原现买……”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至少要五十两，还得是最次的莎草纸。”
　　杨知月一时愕然。
　　前世，她缺过什么都没缺过纸；今生，原身用的纸张更是名贵，诸如金粟山经笺（加入云母粉，表面光彩熠熠）、薛涛筏（表面刻有彩色印花）、澄心纸（宫廷御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
　　以上种种还是原身有意挑选过的纸类，在日常使用中，宣纸、硬黄纸、水纹纸几乎被当做草纸来用。
　　她何时缺过纸呀？
　　“如今又非是洛阳纸贵，纸价怎么会如此之高？！”。
　　随后，她豁然开朗，这是士族为了垄断知识造的孽！
　　知识靠纸张传播，一旦纸价高，那贫民自然无法获取。
　　可涨得些许价格对于士族来说却不值得一提。
　　前世的宋朝之所以文风兴盛正是因为纸价便宜，朝廷官方能发邸报，民间还有不合法的小报！
　　换到时下这个朝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纸价太贵了，导致做官方邸报朝廷不愿意投钱；做小报又根本回不了本。
　　杨知月敲了两下桌面，她当机立断道：“我们造纸吧！”
　　周悦竹：“……又是杨氏的方子？”
　　她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是。”
　　——不是，是前世的四大发明之一，造纸术！
　　可当着对方的面，她不能说真话，只能一如既往地将来源推到杨氏头上。
　　周悦竹无奈至极：“主公，薅羊毛也得换着薅，再这样下去，您确定杨氏不会找上门吗？”
　　“……应该不会。”她安慰道，“你放心，我自有解决办法。”
　　她在心底嘀咕，因为不是杨氏的东西，纵使找上门，那群人也说不出半个字。
　　除非杨氏不要脸地认领所有功劳，否则他们只能乖乖地背黑锅……
　　思及此，她忽然良心大发，默默给杨氏点了一个赞。
　　崽卖爷田崽不心疼，他心疼什么呀，周悦竹立刻决定，“那行，我们立刻动手！造纸问题解决后，领地内的财政又能宽松些。”
　　接着，他抛出一个致命问题，“你打算找谁来负责此事？”
　　“……你？”
　　“……”
　　周悦竹默默递上今日日程表，那上面密密麻麻皆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有跟朝廷对接官文、有联络远在京城的许宫、有跟郭通再次商量生产的物品……
　　杨知月果断改口：“我另找他人。”
　　她在脑海中将人选梳理一遍，
　　吴用、陈书、周库、王定、盛怀安皆有各自事物要做，郭通也在跟食品厂对接，王青刚从太原回来……
　　投靠的弟子四人倒是好使，可造纸这等传出去要被士族群而攻之的大事，她万万不敢托付！
　　领地内还有谁能用？！
　　她筹谋了一圈，最后想起一个人——盛怀锦。
　　作为盛怀安的堂妹，她和怀荒有着深度的利益绑定，又因为出头心切，肯定会负责任地完成此事。
　　只是不清楚对方的能力，还要再来一个人来辅助……
　　“盛怀锦为主，我为辅，我们两个合作将纸坊立起来！”
　　做下决定后，她又将老爷子所说的建议告诉给周悦竹。
　　她回忆了一下朝廷新规，“我记得朝廷是允许县衙拿着官银做买卖，只需将借出的钱还回去便成。”
　　“你跟许宫通口气，借着年底盘查的功夫，将现在的食品厂、水泥厂和砖厂光明正大地放在文书上。”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盘查起来，你也有可以辩驳的话。”她在老爷子的建议上又加了一层，“你想办法大肆宣扬一下夜校，我让老爷子那边再配合着你，争取将夜校搞成一桩‘笑话’。”
　　周悦竹若有所思地接话：“人们只会嘲笑我想回京想疯了，绝不会将此事往深处思考，将怀荒所有的奇异之处都掩盖在这桩笑话下。”
　　“没错！”
　　两个蔫坏的种子一接头便想出一千零一条阴谋诡计，再配合着远在京城的大奸臣许宫……
　　让我们诚心诚意的为皇帝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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