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父亲？

　　听闻此结果，晁老爷子跑到办公室开嘲讽：
　　“哈哈哈……你忙了一通只选出五个可用人才……”
　　杨知月：“……”
　　没有那么差劲……吧？
　　尽管还需要对五人进行筛选与信任度测试，但至少填补了当下可用人才的不足！
　　是这老头要求太高了！
　　她强行说服自己，随即特别后悔将人留下，这老爷子仗着自己“年老体虚”已经成了领地内的一霸，又因着他见多识广、读书识字又乐于教导成了领地内的一宝。
　　搞得骂也不是，夸也不是，每日除了心累还是心累！
　　当然趁着老爷子主动送上门，她也有正经事要说。
　　“人们对您的课程反响很好，都说要您再上一堂课。”
　　昨日与前日，老爷子以相当轻松诙谐又简单易懂的朴实语言，给大家上了一堂“民为贵，君为轻”的课。
　　论起讲课的深度与对课堂的把控，但凡是听过课的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
　　不愧是专业人士！
　　“我再上几堂课叫你那女校长将我的本事都学过去？”老爷子一眼瞧出猫腻，“小算盘打得挺美。”
　　杨知月态度激烈地反驳：
　　“我不是，我没有，与我无关！”
　　“……你瞧我信吗？”
　　“你说说你一个世家贵女和谁学得这副厚脸皮？”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他走上了一条家长们都会走的路。
　　——孩子出问题，不是自家孩子有错，都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带坏的。
　　他恍然大悟地骂道：“我明白了，定是那盛家小子，哼！我道他便不是个好的！”
　　杨知月：“……”
　　她听着老爷子开始喋喋不休的批评，从样貌到走路姿势再到行动做派，直接将其打成“活着就是浪费空气”“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但凡她为此说一句好话，迎来的便是狂风暴雨的冲击。
　　两次之后，她悟了！
　　永远不要掺和婆婆与媳妇的争执。
　　现在这个“家”，老爷子便是那远道而来的婆婆，盛怀安便是那被不幸挑刺的儿媳妇。
　　她作为被带歪的儿子，站在哪一头都是不合适的，最好的办法是——我笑笑，不说话。
　　等待老爷子发泄够了，又对她这份泥塑菩萨的姿态满意，他终于松了松口，给出一个福利。
　　“你开设了学校，但图书储存依旧不够，今日我要背书，你叫个书法好的小子来记录，若有感兴趣者也可一同前来旁听。”
　　他少有才名，过目不忘，幼时所看的所有书籍皆记录于脑海中。
　　入仕后，又在翰林院当值，空闲时间颇多，便又将集贤馆（皇家图书馆）中的绝大部分书籍收录。
　　真论起来，他堪称是行走的百科全书，抛开民间不入流的杂书外，但凡是官方认证的书籍，他皆能背诵全文。
　　若是真能将他背诵出的书籍充入图书馆，必能填补一大块空缺！
　　对于这等好事，杨知月自无不可，立刻去派人前去。
　　还嘱咐他们，无论老爷子如何为难，先将书籍记录下来，有什么委屈，回头为其做主。
　　上午十点左右，灿烂的阳光已经柔柔铺满整座房间，老爷子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太师椅上，一边品着手碧螺春，一边闭目养神。
　　半晌，他将贮存在脑海中的简易书籍缓缓背出。
　　面前的长桌上一大一小立刻奋力抄写，大的是刚调来便被分配重要任务的林奕，小的则是主动请缨的阿仁。
　　灿烂的阳光柔柔铺满整座房屋，苍老的背书声应和着唰唰的抄写声交相辉映。
　　良久，背书结束，老爷子缓缓睁眼，起身检查两人的抄写功课。
　　原以为与阿仁相比，定然是年纪较大林奕的成果更好，哪料却让阿仁独占鳌头。
　　不仅字迹更加工整，连某些句读也是按照老爷子所习惯的方式。
　　古文没有标点，时人要读书必要学会句读，所以“习六书，明句读”是读书人的基本功。“
　　六书”是指结字方法，习了六书就知道一个字为什么会这么写，而明“句读”是指断句方法，教人如何去朗读这篇文章。
　　但由于句意复杂又时常会混带各学派的理解，遂句读也是各有千秋。
　　如晁老爷子所推崇句读方法与朝中大部分不大相同，除了他的弟子之外，很少有人使用。
　　所以，他更能察觉出阿仁所使用的句读的奇异之处。
　　他忍不住出言询问：“你的句读方法也是乐宁教的？”
　　时隔多日，再次听人提起早逝的启蒙老师，阿仁心中仍有警惕，却比之前平和很多。
　　他放下毛笔，跳下搬来的小板凳，板着包子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他不光教我练字，更教我读书。”他抛回问题，“您和老师是什么关系？老师去世多年，您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
　　老爷子半蹲下身体，平静地与小孩子警惕的目光相接，“我只是乐宁的故人，对他并无恶意。”
　　“我不信。”阿仁掷地有声地回答，“老师一身桀骜，除叔叔外再无友人，您又怎么会是他的故人？”
　　“不要觉得我年纪尚小便出言糊弄。”为了彰显他对此事的认真，他很少见地搬出家世威胁：“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我定会将此事告知婶婶，绝不会让有异心之人在领地内出现！”
　　老爷子又问：“莫非我如实相告，你便不会将此事告知你婶婶吗？”
　　“……”
　　到底是年龄小，被人戳破了心思，阿仁立刻心虚地移开目光。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会将此事告知，毕竟……他还是小孩子呢，有些事情不该瞒着大人！
　　思及此，他又理直气壮地回看，肉嘟嘟的小下巴翘起：
　　“不要转移话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哈哈哈……”老爷子忽然放声大笑，“果然是乐宁的徒弟，这份不怕天不怕地的姿态当真和他一模一样。”
　　突然起来的笑声叫阿宁迷惑，杏核般的深色瞳孔中遍布不解。
　　一直安静旁观的林奕见事态不对，立刻拽着阿仁往后撤。
　　两人刚刚迈步便听老爷子又道：“你问我是谁？”
　　“我是乐宁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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