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迫近的危机

　　狄庆生尚不知道匈奴人发生的暴动。
　　他还在巴巴推销剩余的货物。
　　尽管最值钱的琉璃盏已经被预定，可其它精美的陶瓷器皿仍大有市场。
　　返回柔玄城，舒服地窝在房中软塌上，他翻了一页账簿，对上头赏心悦目的数字，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等匈奴大帐付完最后一笔尾款，至少在三五年内，我都不会为钱财发愁！”
　　走这一趟，就有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入账，便是出去抢劫也挣不了这么多。
　　这笔买卖，划算！
　　细致地算完净利润，狄庆生又想起那位被派去匈奴大帐要尾款的下属。
　　这回，他能不能结清账单回来，那么多笔款子，只有琉璃盏没有结清，若是付不起，赶紧换一户卖，反正是不缺买主的。
　　不对，该跟那头下最后通牒，如果三日之内不付钱，这桩买卖就算了。
　　正当他寻摸能接手的冤大头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房门“咣”的一声被撞开，被派出去催款的心腹闯进来：
　　“主子，出事了！出事了！”
　　狄庆生登时一激灵，三步并两步地向前，急忙扶住这位心腹。
　　只见这心腹灰头土脸，眼下绽开一寸长的大口子，还没有结痂鲜血直流，四肢上更是挂着刀伤与箭伤。
　　“你被人袭击了？”狄庆生怒道，“是谁？！谁敢在柔玄动我的人？”
　　“主子！”那心腹不顾身体上的剧痛，“匈奴大帐的牧民反了！他们已经杀了贵人们，如今……”他顿了一下，悲怆地喊道：“朝着柔玄来了！”
　　“什么？！”狄庆生脑中嗡地一下，气血涨到胸口，“他们怎么敢反？”
　　“不，”他迅速冷静下来，不去问无意义的问题，反而焦躁地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会到柔玄？目前位置在哪里，你又是如何跟他们相遇的？”
　　心腹咽口吐沫，颤颤巍巍道：“我奉命去催款，还没走到地方就碰到了，他们沿途扫荡了数个村落，杀了不知多少百姓，幸亏小的机灵，不然这趟便回不来了。”
　　狄庆生咬紧牙根，一字一顿地喊：“去请阿叔来！”
　　柔玄的城防军由他同族叔伯负责。
　　心腹立刻便要跑出去，狄庆生摁住他，“不必你去，先去找处理好伤口，我派别人去传话。”
　　等心腹离开，狄庆生才不安地在房中踱步。
　　他心中怀疑，这场叛乱是那七十匹马惹出来的！
　　老天爷，千万别是如此，这么大的祸事，他怎么承担得起！
　　哎，早知道如此，便该听杨夫人的话，不去挣这火中取栗的钱。
　　这回，钱也拿不到，命也要没有了！
　　走着走着，他停在了墙上的舆图前，看着上头分明的边塞防线，又对照心腹之言，估算着那伙乱兵的位置。
　　很显然，这群人一定是朝着中原腹地来的，柔玄、武川、怀荒……六镇都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都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危险不止柔玄一境！
　　狄庆生冷不丁打个寒颤，又忙不迭地奔出门：
　　“快来人！”
　　下人们应声而上，他神情凝重地吩咐：“速速去信与其它六镇，叫他们定要提高防备！”
　　春日并非匈奴人劫掠的时节，六镇都在忙于春耕，这伙乱兵若是打突袭……
　　不说死伤严重，至少也会措不及防！
　　下人们匆忙赶去传信。
　　又过了片刻，一个高眉深目的中年大汉大踏步走进，劈头盖脸地问道：
　　“匈奴又出了乱兵？”
　　“是！应该是西陵那头过来的，大概有七八百人，已经扫荡了不少村落，怕下一个受害者——”
　　那大汉打断他，“这事跟你没关吧？”
　　狄庆生：“……”
　　这便是默认了，那大汉气冲冲地抬手便打，打得狄庆生抱头鼠窜，“阿叔，别打了！别打了！”
　　“我都说了叫你离匈奴人远一些，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听话？一定要为了那些阿堵物玩火，如今引火自|焚！你呀你……”
　　大汉打够了，这才坐下，“跟我老实到底从中做了什么，怎么就惹出了这天大的祸事！”
　　狄庆生跟小媳妇般跪在他脚边，心虚地讲述了来龙去脉。
　　最后，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他早说没有这笔钱呀，我又不会强买强卖，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委屈的。”
　　阿叔反手又是一巴掌，“你委屈个屁！中原人有句话，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匈奴人早几年便蠢蠢欲动，要不是因着西北的盛家，他们早就大兵压境了！”他声调有些凝重，“这回怕不是单纯的乱兵。”
　　狄庆生也不傻，“您是说，他们是匈奴人的先锋？以乱兵的由头先试探中原一番。”
　　阿叔点头：“不然呢？难不成那些下贱的牧民还真敢举刀杀人？”
　　“……有道理。”狄庆生因看透了一层迷雾而心中稍安，紧接着又追问道，“此局该如何破？要咱们出城御敌？”
　　阿叔沉吟片刻，“不着急，我先将城防军调动起来，再看看怀朔关家军的动向。若真是匈奴人的试探，咱们只管守城，自会有那些中原人去收拾他们！”
　　闻言，狄庆生心中微松。
　　是了，这边关还有一支十万铁骑，只要他们在一日，那些匈奴人便绝不敢轻举妄动！
　　“那柔玄便拜托阿叔了。”
　　……
　　百里之外，一处村落中，尸骨遍地，血腥未干，女人们凄厉的哭嚎声飘逸在空中。
　　匈奴首领一脚踢开碍事的尸体，大踏步向库房走去。
　　“嘭——”
　　大门被踢开，成堆的粮食暴露在阳光下。
　　首领朝士兵们挥挥手：“把这些都运到车上。”
　　这是他们路过的第几个村落？他也记不清楚，不过是一群等死的两脚羊。
　　不用费任何力气，便能冲进来，他们杀光了所有男丁，享受了女人，最后再搬走粮食。
　　那些才是他们能继续前进的依仗。而他要靠着这些依仗，走到都城去，攻下一座城池作为落脚点！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发泄过欲望的乱兵们再次上马，向着柔玄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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