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寂寞

　　等待政策落实需要很长时间。
　　在这期间，杨知月也实行了其它安抚方式。
　　如规划出专门的放羊区域，或是跟养殖场合作，建立牛棚或羊棚，进行规范化饲养，又或是提供一部分的工厂工作……
　　一通操作下来，最后决心要搬迁的人口仅有半数。
　　从这个方面来说，这场仓促的搬迁不算特别失败。
　　至于即将修建的新居住区，它并非是单独为蒙古人准备。
　　杨知月还没有富裕到随意开发新区，耗费无数时间跟精力，只为安抚一群具有不确定性的蒙古人。
　　她原本就打算再搞出一片居住区来。
　　这也跟领地面临的问题有关。
　　现在的怀荒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以原县衙为中心、以后来建造的四合院为主体的居住区，二是以办公小楼为中心，以附近工厂与工坊为主的工业区。
　　这两者相辅相成。
　　可随着摊子越铺越大，城内的规划也出现漏洞。
　　缺少一个可以供外来客商休息的地方。
　　虽说领地内是有多家客栈在营业，但大多数都分布较远，不方便商户同行，同时位置也很尴尬。
　　大范围居民区，不适合安放来往客商；政务及商业中心，除开必要签约外，也不该让不知底细的外来人来来往往。
　　所以，修建一个区域专门让货商和脚夫居住是很有必要的。
　　牧民的迁徙安置只是额外附赠。
　　至于此事曝光的结果……
　　呵呵，可一可二不可三。
　　这个道理就算牧民们不明白，她也会让他们明白。
　　——不要得寸进尺。
　　领地内为新工作忙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投入到新区的建设中。
　　三位从草原而来的“客人”被忘得一干二净。
　　领地偏僻处的禁闭区，这里是位于监察司管辖的区域。
　　囚禁或说监视许多尚摸不清底细的陌生人。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霖缩在床头，仰头望着床榻右侧墙壁上的窗户。
　　那窗户位置很高，阳光从中照进，像是从高空播撒的恩赐。
　　于沉闷的心情中留下一抹灿烂，可无法修饰本来便恶劣的心情。
　　她被困在这间小屋内半个月了。
　　整整十五天，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侍卫，她再没见过任何外人。
　　空旷与寂寥几乎要将她逼疯！
　　唯一能说话之人是……
　　若霖深深叹口气，勾起手指，重重地敲了两下床头后的墙壁。
　　“笃笃笃——”
　　指节与刷得雪白的墙壁相接，发出闷闷的声响。
　　不多时，一道声音透过厚实的墙壁依稀传来：
　　“什么事？”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那日跟她一起送来怀荒的男性。
　　“你之前说如果再等两天还是被忽略，便打算做点什么闹出动静来，”若霖旧话重提，“已经两天多了，你可以开始行动了。”
　　“……我不傻。”男人说，“不可能听你怂恿。”
　　“好吧。”若霖遗憾叹气，“还以为能找个倒霉蛋顶包呢。”
　　“……”
　　静了片刻，墙壁那头才传来声音，“……我听得到你说话。”
　　“我知道，我本也没有避讳你。”
　　男人陷入深深地沉默。
　　是他脱离汉地太久了？
　　现在的女子为什么这么奇怪。
　　他不由得想起登记当日的事。
　　他本是随意找个身份，没想到却被对方一言点破。
　　为了挽救颓势，他又撒了三两个似真非假的谎言，也被对方一一戳破。
　　见他实在不合作，那女子就下令将他抓起来。
　　过程中，他听旁人叫她“冯校长”，校长一词出自先秦，是一种下级军官的称呼。
　　军队中何时有女子出入，还能承担重要职务？
　　怀荒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
　　受内心的疑惑驱使，男人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绕着空荡又狭小的室内走了一圈。
　　然后，在门口站定，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
　　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层层守卫的院落中。
　　很快便有守卫寻着声音而来，“休要大吵大闹！”
　　“我要见你家主公。”
　　守卫没被异想天开的要求激怒。
　　反而沉声发问：
　　“我家主公乃是尊贵之人，你身份有异，岂能随意见她？老实待在里头，或许过段时间上头排除了你们的嫌疑，便会将你们放出来。”
　　说罢，他抬腿离去。
　　里头的男人心知一日洗脱不清便一日不能出门。
　　他咬牙狠心道：“我不是什么间谍，我父亲乃是当朝大学士晁喀，我是为了不让此事连累到，他才会报出假名的，还望您跟上头通融一声。”
　　守卫：“……”
　　“呃……你说你父亲是晁喀？”
　　——那位在夜校上课、处于流放期的晁大学士？
　　他怎么记得老爷子的独子早逝，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李鬼”？
　　不过他没有贸然质疑，反而追问道：
　　“光凭您的三言二语难以让我取信，不知你有什么手段能证明身份吗？”
　　“……我可以给你写张纸条，你寄到京中晁宅，我父亲定会回复。到了那时，你们便知道我并非说谎之人。”男人顿了顿又道，“你可以到了那时候，再把我放出来。”
　　守卫：“……”
　　越说越真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匆匆找来一条裁剪好的纸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又附赠一支染墨的毛笔。
　　不多时，纸条写好了。
　　守卫打开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字分明写了两行，他却连一个都不认得。
　　堪称鬼画符。
　　“大学士的儿子写出这种字？”他还是没忍住，发出了质疑声。
　　里头长久没有声音。
　　半晌，才听到男人吞吐道：“老子是英雄，儿子也能是怂包。”
　　他似是恼羞成怒道，“你别管那么多，只要你将这条字条送到京城，我父亲肯定会为我证明正身的。”
　　“行叭，我跟上级汇报一声。”
　　然后，守卫捧着字条找到王定，王定一愣，又转手送去杨知月办公室。
　　“……这玩意没必要往这里送！”
　　杨知月一边叹气一边请人叫老爷子。
　　静了片刻，她又追加道：“顺便请盛先生也来一趟。”
　　——乐宁在他家住了很长时间，他应该也熟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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