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冲突

　　“……嗯？！”
　　杨知月大吃一惊，这话可不能随意讲。
　　她将小姑娘推开，半蹲在对方身前，平视着询问：
　　“叔叔为什么不让你穿衣服？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不怕，有婶婶在，我一定会为你——”
　　“杨知月！”
　　盛怀安噌地站起来，一把将两人扯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对自己的侄女不利。”
　　“可是你不让她穿衣服。”杨知月如实回答。
　　盛怀安：“你是装傻还是故意搞我？”
　　他指着阿宁高声嚷道：“我只是不让她像今天这样穿男装！你把话听全后再发言！”
　　杨知月微微一笑，低头看向脚边的阿宁。
　　她这才注意到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男装，跟阿仁一样的款式，再加上她梳着高髻、插着发冠，又戴着一个像模像样的缩小款兜帽。
　　乍一看，倒像个小男孩。
　　“这挺可爱的呀。”杨知月笑呵呵地开口，还特意伸手在阿宁小帽子上弹了一下。
　　盛怀安拍开她的手：“少在这里鼓励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阿宁嘟起嘴巴，“叔叔就是嫌弃我给你丢脸了！哼！”
　　盛怀安深呼吸一口，强行压制胸腔中的怒火。
　　“阿宁，你想穿男装，我没有拦过你，你要骑马去外头疯跑，我也没有拦过你。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惊天骇地的事，我都容着你！”他长叹口气，半蹲下握住阿宁的双肩，“可你年纪也不小了！”
　　“叔叔是担心你再这么疯下去，之后嫁人怎么办？我能容你，婆家能容你吗？你还能再疯几时？若再不手心，早晚要吃苦头的！”
　　“我就不！我不！”
　　两人的对话听得杨知月蒙头转向。
　　为什么忽然提起结婚嫁人？阿宁今年才十岁，现在想婚姻大事未免太早了些。
　　叔侄俩还在你一言我一嘴地吵架。
　　杨知月悄悄后退两步，朝洞若观火的阿仁勾手指，阿宁一愣，又忙不迭走到她身前。
　　知道她心怀疑惑，便低声解释起来。
　　原来是盛怀安带阿宁去关家探亲时，被问起阿宁是否许了人家。
　　盛怀安还当对方是个孩子，自然直言没有定下婚约。关家老夫人便好心提醒，京城都是十四定亲，十六及笄后便成婚。
　　以阿宁的年纪是该为婚姻做准备，不能让其继续像个男孩一样在外头跑。
　　传出去不是什么好名声，到时候会影响亲事的。
　　盛怀安是个男儿，以前从未考虑过男女亲事，更别提为心尖上的侄女订婚。
　　但关老夫人一片好心，时常念叨此事，久而久之便让盛怀安也觉得提前管教阿宁不是坏事，尽管他从未想过为阿宁定亲。
　　于是，他让阿宁脱下男装，换上女装，乖乖当个好姑娘。
　　而阿宁呢？
　　在怀荒时，有杨知月撑腰，又要王定宠溺，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大家伙都纵着容着；到了怀朔，人家便用规训女子的视线看她，时不时就要评价这姑娘不稳当、太过跳脱，将她贬得什么都不是。
　　心高气傲的小姑娘一来二去便生出反骨。
　　说到这里，阿仁忍不住叹气：“也是我的错，若只阿宁一人还好，偏生我也在旁边，那群人好似不知道什么叫分寸，一边捧着我，一边贬着她。我劝了又劝，骂了又骂，还是不听，依旧是那副偏心作态，岂能不叫阿宁愤慨。”
　　他紧蹙眉头，显然是对关家人印象不好。
　　“那群妇人真真是气煞人也，早上阿宁要练武，她们便劝阿宁不要出去，免得晒黑了不好嫁人；中午阿宁午睡，她们将人扯起来绣花；晚上阿宁休息，这群人又扯着她去烧香拜佛。”他狠狠摇头，“咱们家的姑娘是千娇万宠，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我帮忙阿宁说话，她们还要骂我说这不是男子该插手的事。虽说不敢牵扯到您，可话里话外却觉得您将阿宁养歪了。”
　　说到这里，阿仁实在是头疼，“我第一次知道亲戚多了这么烦人，东家长西家短，还要对我们家指指画画，说什么您不能——”
　　抱怨的话戛然而止，他惊慌地捂住嘴。
　　“她们说了我什么？”杨知月追问。
　　阿仁连忙摆手，一句话也不敢说。
　　杨知月挑眉，朝着就扯过还跟阿宁拌嘴的盛怀安。
　　“你别扯我，我今天一定要告诉阿宁这事——”
　　冰冷的质问打断他。
　　“关家人说我什么？”
　　盛怀安愕然回首，刚要张口否决又听女子冷凝提醒：
　　“我没有在找茬，也不会在意你亲戚的说法。关家对我的评价只关乎怀荒要不要和怀朔继续合作。”她摆明条件，“我无法跟一个不尊重我、甚至有意见却不敢明面直言的势力合作。”
　　杨知月语气狠厉，神情也极为肃穆：“我卖给关家的是武器、是粮食、是足以支持他们造反的东西！我绝不能将这么危险的事物交给居心叵测的势力！”
　　见盛怀安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杨知月真是要被气疯了！
　　“盛怀安，我跟关家密切来往，是因为有你为他们担保！担保关家的十万铁骑不会将矛头对准怀荒！”她气得浑身颤抖，“现在你告诉关家对我有异，他们始终没有服从过我！你是疯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瞒我？你怎么敢！”
　　“姣姣，关家对你没有意见。”盛怀安立刻否认。
　　他站在杨知月身前，企图用真诚的表情打动杨知月。
　　可对方已经升起疑心，没那么容易消退。
　　“没有？”杨知月冷笑，“那你告诉我关家人说了什么？是什么话叫阿仁都不敢转述！”
　　话毕，室内陷入死寂。
　　暗处，盛怀安瞪眼阿仁，“你怎么什么都说？”
　　阿仁悻悻低头。
　　阿宁一看两方表情，忽然插嘴道：“婶婶，我知道！她们私底下跟我相处时对我嘀咕了很多遍。”
　　“她们说婶婶是不下蛋的母鸡，成亲三年没有子嗣肯定是身体有问题，如果一直没有子嗣，就算事业做得再成功也只是给叔叔做贡献，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您生不出孩子是叔叔下药了，他让您世人眼前出风头，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准偌大的家业会落在哥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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