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商量

　　元日三日已过，府衙重新沸腾，来来往往无数官吏穿插行进，话语中少不了各类谈论。
　　“殿下要重启战事？匈奴那头久攻不下，这又是为何？”
　　“不是说好暂时放缓步伐，等到春日再行对策吗？”
　　“又是谁在殿下身旁嚼舌根，别被我找到那个蠢货！”
　　议论声不大相同，但总体意思大差不差：
　　——不看好这次出击。
　　因为来汇报政事的人不少，俄日敦等了一炷香才见到杨知月。
　　一见面便惊呆了，短短三日假期，杨知月鬓角竟添了几缕白发，虽说看上去并不难看，却仍旧瞧着非常扎眼。
　　这个年纪便白了头发？！
　　俄日敦极其惊愕又忙不迭地追问缘由，杨知月皆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往日只听书里说“早生华发”，等见了华发落在自己头上，才会感慨万千。
　　这哪里是白发，是她白花花的心血！
　　她该清醒还好只是白了几缕头发，掉发数目没有增多，如果又是白发又是大量脱发……
　　绝望了，活不下去了！
　　堵人嘴似的送上茶盏，杨知月缓缓开口：“你大概听到外面的传言了，我有意重启战事。”
　　尽管很不合时宜，俄日敦还是提醒：“战事一直没断，只因为没有取得成果，才被众人忽视。”
　　更重要的原因他还没有说，因为杨知月将事业重心放在民生上，战事不可避免的遭到怠慢。
　　好在待遇没有改变，兵卒们纵然略有微词，也大多忍下来。
　　事实上，杨知月不主动找他谈战事，他也要说一说军中的风气问题。
　　由于发放是根据团队胜率获取，所以军中的风起一直很“功利”。
　　自入冬开始连续失败，以至于兵卒们的士气没有受到影响，但团队中磕磕绊绊确实少不了。
　　俄日敦对这类情况很是看不下眼。
　　在他看来，过命的兄弟们不该计较星电得失。
　　多了那一分，你富不起来；少了那一分，你也穷不了。
　　这里是军队，不求他们拥有同袍之情，只是也该融合相处。
　　往日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不是近些时刻跟边军接头，两方一对比，效果那叫一个惨烈。
　　边军也有竞争，良性竞争；他们的竞争，恶性竞争……
　　俗话说得好，谁丑谁可怕。
　　私兵们输得一败涂地。
　　边军也没有嘲讽，只是在私底下给俄日敦提了个醒。
　　俄日敦：“……”
　　——我谢谢你们全家！
　　打那之后，俄日敦越看众人越不顺眼，恨不得将人拖出去狠狠操练一番，看他们还敢不敢动乱手脚。
　　“您要重启战事，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俄日敦拍着胸脯争取，“我们完全可以胜任战事！”
　　“……”沉默些许，杨知月略有尴尬开口，“我打算让边军也参与进来。”
　　加入一个抢攻的敌方？俄日敦反对态度很激烈。
　　不过这回他长了脑子，没有张口“不行”，而是拐着弯子说：
　　“听闻盛先生也要来了，如果边军出动，是否由他领兵？”
　　当前的鹤山府抛出边军高层外，缺少能领兵打仗的将领，大多数人都是只会听从命令的莽夫，俄日敦也有意在兵卒们挑选有用人物，但……
　　大浪淘沙不假，可被杨知月淘过一层又一层，根本没有人才被剩下。
　　笑话，还能让你捡漏？
　　自己方面挑不出人，边军方面也差不多，匈奴来了两回，一回突袭一回屠杀，能挑大梁的人才在这两次攻击中，死得死残得残。
　　你以为边军是故意得罪杨知月？
　　不，他们是有脑子的人都死绝了，只剩下鼠头蛇尾的蠢货苟活于是。
　　要知道，战争中最先死亡地一定是好人，特别是有本事的好人。
　　他们的正义感让他们无法坐视不理，可悲惨的现状又支撑不起他们的反抗。
　　于是，他们只能成为苍茫战场上的一具骸骨。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容不得任何侥幸。
　　听出他言语中的试探，杨知月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你倒是挺关心我的家务事。”她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俄日敦登时警觉，忙不迭地改口：“不，我绝对没那么关心，只是单纯的……单纯的……”
　　他绞尽脑汁地寻找合适的改口词，可找了一圈又一圈，却脑子像是好久没上油的机器，卡得一动不动。
　　最后，只能咕噜噜地转眼珠，动作幅度很大，争取让上头的杨知月能看见自己的心虚，并好歹给个台阶下。
　　这种做派要说有心眼，那肯定是不多，要说没心眼……大智如愚。
　　果然，杨知月不想在跟这显眼薄技巧，又不轻不重地点了几句。
　　“你无需担心边军，实在不行我可以亲自上阵，领兵打仗也不是没有做过。”
　　俄日敦脸色骤变，忽然拔高声音：
　　“别，你可千万别！”
　　“……？”
　　主公的确上过战场，可那次是作为战略性武器出现，压根不是没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动手！
　　是，主公武力值不低，可作刀剑无眼，主公又身负重任，万一伤到哪里怎么得了？！
　　还是让盛先生上吧，他皮糙肉厚，就算是死在战场也不可惜。
　　俄日敦这么想，也就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手下一群憨批，各个都是显眼包，杨知月脑袋抽疼，冷静地移开话题，“少在哪里乌鸦嘴，管好你的队伍就行！”
　　为了避免俄日敦爆出大雷，杨知月赶忙说出计划：
　　“目前右贤王身在离石，永昌、屯乡、固宁等地乃是右贤王心腹固守，若是他们听到大军攻向离石，会不会出兵援助？”
　　俄日敦久经沙场，一下便听出真正的计划。
　　“您要围魏救赵？”
　　这还是他在夜校学会的成语。
　　仔细一琢磨，他便发现此计完全有可能成功。
　　“只需一支大军作为诱饵，另外一支大军便能成功！困扰咱们多时的人肉盾牌也不再是问题，只要赶在敌军没有推出人墙之前破城，保准他们无计可施！”
　　然后，便有一个问题非常关键。
　　俄日敦盯着那双锐利无双的黑眸，一字一顿地问：
　　“谁来当那个诱饵？！”
　　抛出去的诱饵注定成为这场战事的炮灰，唯有突袭的攻城军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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