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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又一次失望、


  “有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气得将桌上东西一扫而下。
  一色的奏折躺在华丽冰冷的地砖上,百官们低垂着头颅,好似地上躺着一大块黄金。
  “怎么都不说话?平日里的尖牙利齿去了哪里!”
  皇帝继续发怒,殿内气氛冷至冰点。
  杨知月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阻止皇帝继续无能狂怒。
  “陛下,与其发怒,不如思考如何平复战乱。”她分析起刚才的战报,“据斥候所言,您派去的信使已被截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请您勒令淮南王放信使回京。同时,请您调集各路守军,并派将军统领军士,准备随时出兵。”
  一段话安排好后续的行动流程,条理清晰、目的明确:
  ——打,打到对方服气为止!
  说实话,这是文物百官希望从皇帝身上看到的表现。
  一个会做出合理应对,不只是发泄怒火的统治者。
  不求他处事手腕多么高超、做出的判断多么准备,至少情绪要稳定,不能因为藩王叛乱而方寸全丢。
  往日皇帝如此糊弄,他们也听之任之,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失望。
  可这忽然蹦出个及格线以上的统治者,那可是太难受!
  百官们失望地看眼皇帝,又复杂地看眼杨知月,出列谏言。
  “陛下公主所言甚是,绝不可再放任淮南王胡来,必须以雷霆之击打破对方的妄想!”
  皇帝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变得一言不发。
  朝臣们都懵了。
  陛下,您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下旨?
  有人将攻略摆在您眼前,您照着说这事也能继续讨论,可您为什么一言不发?为什么?!
  这群堪称帝国智商最顶尖的文人各个风中凌乱。
  唯有杨仆和王敦面不改色,似是早有预料。
  杨仆还给紧蹙眉头的杨知月使个眼色,让她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杨知月:“……?”
  等?在这个时候等?人家大军都准备好,派去的信使都未必能活。
  这可是赤裸裸地贴脸挑衅,居然还要等?
  换成是她,不把对方的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就算大发慈悲。
  对待敌人,她一向比寒冬更加无情。
  殊不知,皇帝心中苦。
  派兵说得轻巧,可派哪知守军?如今的形式,哪一支边军还听中枢的调令?
  朝堂与各方边军维持着表面的尊重。
  若非有个杨知月镇守两境,恐怕那群守军有一个算一个都反了。
  但这些苦楚他不能对外说,只能吞进肚子里。
  宗亲还对自己身下的位置虎视眈眈,若是露出半点破绽,他估摸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皇帝虽时常有不合时宜的自信,但在对自身安危的判断上很准确,甚至有些过分准确。
  文武百官久久等不到皇帝回复,那是又气又恼,轮番催了三次回,皇帝只得硬着头皮下旨。
  “……诸位卿家可有领兵打战的好人选?”
  百官:“……”
  齐刷刷地摇头,若是可以大家甚至想往后退一大步。
  皇帝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绝望。
  “……无将领人选,这一仗可怎么打?”
  百官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目前武德最充沛之人——杨知月。
  杨知月头不抬眼不睁。
  别看她,名望足够高,再高点那就不是功高盖主,而是直接黄袍加身。
  嗯……想到此处,她忽然眉头一拧,这不会是许宫的真正目的吧?!
  忍住想投给许宫的质问目光,她继续当个纯粹的装饰工具。
  百官们的期待落了空,各个遗憾地收回目光,皇帝却是长舒口气。
  还好她懂事,知道此事不能出头。
  “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理亲王一脸英勇地挺身而出,说话掷地有声。
  “淮南王狼子野心,臣愤愤不能平,愿为陛下分忧,叫此不轨之徒乖乖伏法。”
  与他幻想的不同,朝堂上并没有欣赏和赞许,百官们都是一副“你老小子又玩什么花活”的奇怪表情。
  不怪百官们无动于衷,实在是理亲王已经把野心摆在脸上,就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喊一声“我儿子必须当太子!”。
  再联想起允礼世子在大殿门口拦人的场景,百官们只能感叹“这对父子豁得出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受到的冷淡待遇让理亲王很懵,他又重申一边:
  “臣愿意替国——”
  “知道你愿意,”皇帝粗暴地打断,一双因疾病而苍老的双眸冷漠地扫眼他,“不用多次重申。”
  理亲王噎了一下。
  “你又没有领兵打仗过,一辈子都在皇城内做个安分宗亲,你要领兵打仗,那是白白葬送军队。”皇帝苦口婆心,“人要有自知之明,少在哪里没事逞强,怪烦人的。”
  这话可谓将理亲王的脸皮扔到地上踩。
  对方登时红了眼,“陛下何苦折辱老臣?我也只是想替国分忧。”
  皇帝默默翻个白眼,理亲王又转向百官们,指望他们能出言呵斥。
  百官们冷漠地看着他,还是王敦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理亲王,此战事关系重要,非是寻常小孩儿争宠的把戏。您还是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吧。”
  “……”
  理亲王差点被气到心梗,破罐子破摔道:
  “那王大人想要谁来领军!”
  王敦默默看向杨知月。
  杨知月:“……?”
  王敦振振有词:“区区藩王对于镇国公主而言不过小事,甚至无需调动各地守军。”
  “……这恐怕不合适。”杨知月立刻回绝,刚准备拒绝的皇帝噎了下,心中的抗拒微妙地减轻。
  王敦不依不饶:“有什么不合适?难道殿下不愿为国分忧?”
  “我自然愿意,只是朝中有老将,京中有御林军,各地有守军,何须我来出手?凭什么的力量,解陛下之忧轻而易举。”
  皇帝:“……”
  如果事实如此便好了,可惜……他没那个福气。
  一个个都是提不起气的东西!
  杨知月坚决不肯接受,皇帝也默认这个选项,百官们只好商量其它解决办法。
  然而无论如何都挑不出一个好人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星星点缀金色绒夜幕,这场漫长无比的大朝会方才结束。
  人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一下午外加一晚上下来,除了两道最开始拟好的旨意外,再没定下任何决策。
  效率慢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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