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诡辩


  杨知月回府后甚至忍不住吐槽:
  “凭皇帝的办事效率,很难相信朝廷居然能正常运作。”
  放在鹤山府,若有一日政务拖延,便会有数不清的下属来找。
  维系正常的秩序便要耗费大量时间,就算匈奴大军被俘虏得八九不离十,每年春日和秋日仍有小部落之人劫掠。
  明知鹤山府城墙高大、兵强马壮依旧不要命地往前冲!
  为什么?
  都是穷闹得!
  给阿宁的那支队伍算是他们中的典型。
  为了能混个饱肚,主动投靠到麾下卖命。
  世人常评价有异族投靠她,全因那声“杨娘娘”,殊不知这才是罪魁祸首。
  思及此,杨知月情不自禁担心起一事。
  “我记得江东有一条固定的运货路线,淮南王和朝廷肯定会影响到这笔交易,让商队赶紧往回撤,千万别被人扣住。”
  菱角应了一声,转身要去发信,走到一半又被叫住。
  “如果不幸被扣押,就算丢了货也要商队安全返回。千万别叫他们为点小财拼命,不值当。”
  若霖眸光复杂,长长叹口气。
  在西境之外,买个奴婢不过二两,江东那批货至少两千两,把整个押送商队囫囵卖个四五回也不值那些钱。
  有心劝说,却知道无用,遂将话咽下去。
  杨知月也返回书房,上了一天大朝会,里头还积攒着今日未批改的文书。
  果不其然,红木案台上躺着小山似的文书。近前一看方才发现,文书已经按类别分好,还用小纸条标注出来源地。
  非常醒目,也非常贴心。
  眉头一挑,她看向旁边的秘书:“谁做的?”
  “是阿仁少主。”秘书们瞅着她的脸色回答,“他见您桌上文书堆积过多,便自告奋勇为您分忧。您若是不喜欢,我们下回一定阻止。”
  拂过那些细心摆放的文书,杨知月摇头否定:
  “无需阻止,下回可让他帮着一起处理。”
  秘书们一愣,随即低头应下。
  就算诏书未下,阿仁少主的身份也没有丝毫动摇。
  对待他的态度不能改变。
  纵然不会读心,杨知月也猜到秘书们的反应。
  随着地盘变大、从业人员变多,人心也逐渐乱了。
  早已不复一穷二白时为百姓谋福利的全心全意,不免要掺杂许多筹谋与利益交换。
  这种源自于人性的变化,杨知月阻止不了。
  前年还判决了一位从武川就跟随她的心腹,罪名是贪渎敛财。
  后来又在领地内狠抓了风纪,这才压制住人们浮躁的心绪。
  纷杂的思绪涌上心头,杨知月赶忙平复,再不愿为此事分神。
  忙忙碌碌处理完政务,她又琢磨起朝堂上的情况。
  以许宫那日的言论,他肯定是属意自己出兵,百官无其它选择也会同意,只有皇帝绝不会松口。
  这事放在平日很难搞,别人或威逼或利诱,总有松口希望,唯独皇帝……那可是皇帝,对他采取任何否定或强硬行为都是找死!
  也怪不得许宫绕着圈才能算计成功。
  这回有急着捧儿子上位的理亲王插足,皇帝应该会略有松动。
  如果真要领兵平复江东,该从何下手呢?
  杨知月不自觉思考起来,书房的灯盏直到月上中天也未曾熄灭。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皇帝想刀人的心从未如此坚定。
  “绝不能继续放任理亲王!”他怒冲冲道,“老匹夫可有将朕放在眼中?真当朕是死人不成?!咳咳咳……”
  火气还没有发泄完,他便捂住胸口,活不下去般疯狂咳嗽。
  太监们赶忙跑到他身前,有的端茶,有的递水,还有直接上太医开的药……各个都把皇帝当成玻璃人。
  那副胆战心惊、随时担心他去世的模样让皇帝更加生气了!
  恨不得一把将所有人都推倒在地,奈何喉咙中好似有条长毛的虫子在疯狂蠕动,痒得他停不住咳嗽,硬是灌了一杯巨苦无比的中药才顺过气来。
  脸颊满是潮红,嘴唇却不正常的苍白,太监们瞧了一眼,皆战战兢兢地低头。
  “陛、陛下——”
  “滚!都给我滚出去!”
  皇帝抓起手边的东西,看也不看恶狠狠地摔了出去。
  嘭——
  结实的砚台砸在一位小太监额角,铁锈味瞬间弥漫至整座宫殿。
  啪嗒啪嗒——
  鲜血顺着额角顺下淌,晕开了那张稚嫩的脸庞。
  皇帝嫌恶地锁紧眉头,驱赶苍蝇般挥手:“赶紧滚,别在朕眼前碍事!”
  那仅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双手捂住额角,顾不得指缝中充盈的鲜血,夹着双腿跑了出去。
  物伤其类,殿内宫人皆是心内一寒。
  唯有许宫淡定如初,在一众低头顺目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陛下又是为何忧愁?”又到他当解语花的时间。
  皇帝看眼他,余光扫眼殿内,没有言语。
  “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殿内只剩下两人,皇帝才吐露实情:
  “朕不愿在助长镇国公主的威势,可也不能放任淮南王与河间王不管!这两个人必须死,一个也不能留!”
  日渐加重的病情使得皇帝手段更为狠厉。
  为了保住皇位已然不顾一切。
  他是既要还要的典型代表!
  面对此等贪婪又吝啬的说法,许宫不慌不忙。
  他倒了杯清茶,双手端着送到皇帝手边,等到皇帝抿口茶水,一扫口腔内的苦涩,他才慢悠悠开口:
  “陛下为何担忧镇国公主?”
  皇帝歪头。
  许宫笑得颇有深意:“镇国公主可与后面两位不同,虽然都是皇室之中,那两位是正经八孙的龙子龙孙,这位殿下可不算呀。”
  “奴才还是那句话,一位公主威势再大又能如何?自古以来还没有女子做皇帝的前例。”
  由于历史微妙得在魏晋两朝拐了弯,一位颇有贤名的女性君主被蝴蝶。
  在她之前,士子们从未将女子放在君王的位置。
  他们并非不敢去想,而是不会去想。
  正如大象不会将蚂蚁放在眼中,这群被伦理纲常洗脑的男人也不会将女人放在眼中。
  “就算是名满天下又如何?镇国公主已经天花板,再想往上升那是门都没有。无需担心反水,无需担心不听话,您可以安心地利用,那位殿下还说不出半个‘不’字。”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也该清楚只有您在,她才是镇国公主;您若是不再,谁还认她一个外姓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帝露出明显的迟疑。
  这话听上去有点意思,只是……总感觉都说不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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