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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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讌，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她小心观察他的神情，从他落寞的神情中读出了她曾经有过的自卑和心碎。
“我不是娇气的女孩，累一点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真的。你来，我真的很高兴。不管你以什么形式存在，只要是你，我就愿意把我的未来交给你。”
她话语很轻，但极庄重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令讌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暗暗下了承诺，等着以后科技越来越发达，信息技术足够承载他的实体时，他一定会把她捧在掌心上。
“等未来科技更发达些，就换我来照顾你的一辈子了。”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令总！”鹤羽满意地笑着，细纹爬上她的眼角，这种生机和活力，令讌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尽管不客气，还有一生让你赖着我。”
“好～！”鹤羽伸长双臂，一用力就坐了起来。
“不是说要午睡吗？怎么还坐起来了？”
令讌无奈地笑着看摇头晃脑的小姑娘。
“因为有你在身边，一秒都不想浪费！”
“睡觉怎么就成浪费时间了？”令讌打趣道。
小姑娘凑近他的脸，眯着眼睛，轻柔地说道：“阿讌，比起游戏中的你，我还是更喜欢眼前的这个你。”
令讌明显愣了一下，流动的绿色眼眸中倒映出女孩和她身后鳞次栉比的建筑群。
“比起游戏里我们在末日下的互相救赎，我更喜欢我们现在的样子。”
“你我都是普通人，你卸下了央夏的责任，我也不需要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生活是平平淡淡，但只要你在，一朵玫瑰便是一个夏天。”
因为丁达尔效应而形成的光路在她身后影影绰绰地闪烁，几乎是要糜烂了一整个夏天。但此刻，她比光更美。
“策划案不会改，情话倒是说的不错。觉还睡不睡了？”令讌的语气终于回归平常，甚至带了点欣喜地调笑她。
“反正就是不想睡。我怕我睡醒后就见不到你了。”鹤羽环抱住双膝，脸袋埋进两膝间，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令讌知道那是她没安全感的表现，于是柔声哄道：“怎么会见不到我呢？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可我还是怕。”
“怕什么？”
“我觉得好不真实，我怕这只是一场梦。”鹤羽闭上双眼，似乎在竭力寻找这不是一场梦的证据。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不是梦，而且没有人会做这么长的梦。”
“可是我会。”鹤羽直直盯着他，像是定格般，眼神长久停留在他脸上。
那双溪泉般清澈的眼眸里含一种他不忍探清的情绪，呼之欲出，无可名状。
“不管了，如果这真是一场梦，至少要在梦里让你知道有个笨蛋爱了你好久。”
鹤羽跳下床，在桌柜中捣鼓。
令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心疼。
到底是多没安全感，才会到现在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最后，她翻出装满几个大箱子的东西和一沓厚厚的笔记本。
“这些，全部都是过去的我给现在的你所准备的礼物。”
她盘起双腿，在他身边坐下，小小的床顿时逼仄起来，但令人感到很安心。
她先是在笔记本堆里翻出最旧的一本，然后打开，摊在他们面前，给他看里面写的内容。
2023年2月9日
网课好烦啊啊啊，总是忍不住走神。但是模拟考很差，决定了！无用什么办法都得让自己认真听课！
二月九日，这是爱意萌芽的日子。
2023年4月27日
今天是我十七岁的最后一天，从此以后我就摆脱防沉迷啦！
可是我还要高考……等我高考完，我们一起去入侵夏日吧！
到时候，你可不准嫌我吵！
2023年6月21日
今天是夏至，我苦等的夏天终于到啦！还有十五天高考，说实话我很紧张，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在我身边就不紧张了！
最后十五天加把劲再冲一下，我可是你的夫人，怎么可以考不上重本！！！
冲了！鹤羽！
2023年7月25日
成绩公布了！613分！！！我还从来没有考过这么高的成绩呢！
迫不及待想和你相遇，想告诉你我此刻的心情！
谢谢你在我最难熬的岁月里陪伴我，以后就换我为你拼一个未来！
2023年8月31日
今天开学，遇到了一个熟人，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弟弟。原本是件很开心的事，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但愿是我多想了。
嘿嘿，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2023年12月24日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你的生日。
原计划是我站在舞台中央，为你唱一首《雀跃》，以此代表我的心情。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就下起了雨，所有人都撤场了。但我还是留了下来，无论台下是否人头涌动，万人空巷，我都想站在璀璨的灯光下祝福你。
生日快乐，我的阿讌。
2024年5月15日
他们说我病了，可是你说你会找到我。让你来找我的话，太累了，所以我会向你走99步，剩下那一步由你来完成。
不过即使你不完成，我也会奔向你！
2025年4月18日
因为你，我总会多加留心街上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妄图在他们中找到你的模样。可是，人群万里，我竟找不到一个你。
2025年7月13日
一到夏天就好想回到芦花镇！
那个沿海小镇一到夏天就有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小时候夜里我经常偷偷跑出去，和杨潇去秘密基地扑萤火虫。
可惜萤火总是很快便熄灭了……
这些发光的柔弱小虫，我一直觉得是天上星星的化身，偶然坠落人间。因为尘世人间已有太多灯火，萤火虫便只能早早退场。
但那夏夜里一瞬的美丽，是我完整的童年。
你来的话，我一定带你回芦花镇，去重温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2026年9月29日
可你不是冰冷的数据和代码，我知道的，你一直在我身边。
尽管我只能透过屏幕看看你啊……
2026年11月21日
可是，我真的不在乎吗？若非我在乎，又怎会处处寻找你存在的证明？
我其实从心里知道的，你存在的概率近乎于零。可是，如果连我们这些深爱着次元彼端的你们的人都不相信的话，你们的出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我赌，用我的未来赌你的存在。
2027年7月6日
今天毕业了，简历我昨天就已经投给工作室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能被选上。
这家公司给的福利很不错，工资也很高。
听说破次元的技术已经在发展了，我想多存点钱，去见你一面。
2028年7月1日
今天和吴姨谈了点话……
她劝我放下，我想了很久，还是只能对吴姨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存在的。
我总是固执地寻找每一片四叶草，期待每一道彩虹，许下与你相见的愿望。
我也总能在许下愿望后，在大街小巷，在字里行间捕捉到你的印记。
一朵碎冰玫瑰，一个“令”字或一个“讌”字，一块掉落碎裂怀表……
我相信这是你来过的痕迹，你在另一个世界，以我所不知道的形式深情注视着我。
外界的声音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今生今世，唯你是我心之所向。
他们花了好长时间去看完这些日记，一个在回顾，一个在感怀。
“笨蛋，不用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做这种事。”
从2023年到2028年，五年时间，她写了七八本笔记，花费的精力可想而知。
“我又不累，而且记录生活本来就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鹤羽说完，又跳下床，在一堆箱子中翻找。
令讌看她光脚站在地上，心里没来由的酸楚。
“不要光脚站在地上。”他出声提醒，语气里是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担忧。
“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鹤羽从一堆大小不一的纸箱中抬头。
下一秒，一只可爱的大头娃娃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与他“深情对视”。
令讌愣了两秒，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大头娃娃就是他。
他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别过头去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会买这种奇怪的东西……”
“很奇怪吗？”鹤羽从娃娃身后探出头来，捕捉到他脸上的羞赧，她狡黠一笑。
她晃晃娃娃，抓住娃娃的手，朝他挥了挥，“你好呀，令总，我是小阿讌～”
令讌尽管觉得有些羞耻，还是没有制止，放任她胡闹，谁叫她是他的宝贝呢。
“你好，小阿讌，还有……躲在后面的笨蛋。”
鹤羽把娃娃抱在怀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又笑什么？”令讌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她笑个不停。
“觉得很高兴，你在游戏里可不是这样的。”
“那在游戏里，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一脸不解地看我胡闹，然后默默给我收拾残局，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陪我胡闹呢！”
夕阳的红光落在她脸上，她白晳漂亮的脸颊蒸出两片红云，眉眼处折起的细纹里有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美丽。
“笨蛋，是你改变了我。”
令讌温柔地看她，眼里悲痛一闪而过。
比起他在三次元，他更希望是她出现在二次元。这样……他就可以拥抱她了。
不能相拥，徒增他的寂寞。
“阿讌。”她轻声的呼唤将令讌的思维拉了回来。
“嗯？”
“你看外面的天空！”
他愣了一下，从她晃动微波的瞳仁中看见了流动的红色云彩。于是他转头，想要一窥这云彩的真身。
淡蓝色的天幕上铺了一层厚厚的云，红紫蓝三色交加的天空就像是童话里营造的梦境。
不断有落幕的夕光从云层中央偷偷溜出来，向人间铺洒最后的光芒。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充满了人间的瑰丽与浪漫。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这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宝物，很久以前，我就想让你也看看了。”
她爬上床，坐在他身边。红光肆意妄为地掠夺她身上的每一处，而浸在红光里的她才是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宝物。
“嗯，很漂亮。”
“现在是夏天，以后我们能经常能见的！”
她又笑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舒展了生命。
令讌再一次觉得，在这漫长的五年里，他最终能等来与她相遇，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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