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梁亭周很依他，走到挂水的那边，将小宝抱在怀里。

        然后看着低垂着头的梁亭泽说：“小宝需要时间适应，以后你多带带他。”

        梁亭泽点头。

        周娴一看大儿子这样，就知道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颓废了。忙说：“把你那个胡子剃剃，这样像什么样子，难怪小宝不敢认你。”

        梁亭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再看看自己穿的邋里邋遢的，怪不得小宝不愿和自己讲话。

        夜幕降临，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锦悦园。锦悦园位于北城市中心外围，是北城最富有也最大的别墅区。

        司机进入一栋别墅大门，沿着车道驶入车库，两边都是草坪，有修剪完善的灌木，有秋千，有藤椅，远处还能看见五颜六色的滑梯之类，那显然是给小孩置办的。车库望着也能停下十几二十几辆车。

        一行人坐着电梯上到一楼客厅，小宝一路都是梁亭周抱着。司机将一些东西拎到沙发上，就出去了。

        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晚膳，厨房里走出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他们都叫她李嫂，负责饮食这一块。

        李嫂看到梁亭泽也回来，上回看到还是几个月前过年的时候。

        她走过来带着点喜悦的声音说：“大少爷也回来了。夫人，可以用餐了。”后面这句话是对周娴说的。

        梁亭泽礼貌地喊了声“李嫂！”随后大家都入座用膳。

        晚餐过后，周娴带着小宝先去休息了。

        客厅后面出去是一个泳池，梁亭周洗完澡从三楼下来，没看见客厅有人，一只手抬起捋了捋头发还略湿的后脑勺。

        李嫂收拾完厨房看见梁亭周告诉他梁亭泽在泳池那边。

        梁亭周拉开客厅的玻璃门，左右扫了眼，果真看见梁亭泽坐在左边的一张椅子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亭周走过去先拍了拍他的肩，之后坐在边上的一张椅子上，望着泳池波光粼粼的水面。

        梁亭泽感受到有人拍他，抬起头看梁亭周：“你怎么出来了？”

        梁亭周还是没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还好吗？”是问他心里还好吗。

        梁亭泽也望向清澈见底的泳池，水波微微的荡漾。

        他知道梁亭周问的意思，沉默了几秒：“还好。”

        回完安静了会儿，接着又听他道：“爸妈年纪都大了，消沉了两年，是时候要帮他们分忧了。我也错过了小宝两年的成长时间，以后想好好陪他，尽到个父亲的责任。我这辈子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没有好好保护小觅，不想再连作为儿子和父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不然以后去见你嫂子的时候都要被她嫌弃。”

        最后一句话是梁亭泽开玩笑般对着梁亭周笑着说的。

        梁亭周眼见着他脸上笑着，实则能感受到他内心有多苦，一直以来他都在自责，觉得是自己没用。

        可大家都明白，这是意外，没人能预判更没人能阻止，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让他释怀，只能让他自己消化。

        没人知道他要多久才能走出来，也可能这一辈子他就这样消沉。周娴夫妇知道他和苏觅之前在一起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痛，所以一直由着他，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他会一直这样蹉跎岁月。

        梁亭周微皱眉头地说：“哥，这不是你的错。嫂子不会怪你的，她肯定最希望你和小宝健康快乐。小宝是她努力保护下来的，所以现在轮到你保护小宝。”

        梁亭泽听着弟弟安慰的话，露出一个笑容，同样拍拍梁亭周的肩说：“哥知道了，谢谢。”

        后来，两人又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直到寒露越来越重才回房歇下。

        第二天是清明节，清晨小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是为了衬托这天的凄凉。

        梁亭周下楼就看到梁亭泽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玻璃窗外的雨丝顺延而下，悄无声息地落进草坪里。

        梁亭周没去打扰他，而是走向一边的餐桌，桌上李嫂已经给他摆好了早餐。

        梁亭周拿起三明治开始吃，周娴就下来了。

        她坐到梁亭周对面，说：“快些吃，吃完早些去墓园也早点回来，不然小宝醒来找不到我们又该闹了。”

        梁亭周几口就将三明治解决，说：“我先去车库开车。”

        周娴点点头让他先去了。

        七点一刻的时候，周娴坐上梁亭周的车准备出发，梁亭泽自己开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大门。

        姜忆今天醒的过于早了，可能是被屋外的雨声吵醒的，便没了睡意。

        清明假期学校放三天，离家近的肯定都回家了。她们宿舍都是离家远的，就都在宿舍待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墓园到了，梁亭泽着一身黑西装，胡子剃了，整个人不像昨日那般邋遢，但却冷厉了不少。

        他一只手抱着苏觅最喜欢的花，蜜桃雪山，另一只手撑一把黑伞。

        梁亭周给自己和母亲周娴打一把伞，周娴怀里同样抱了一束花。

        三人踩着台阶一路向上，整个墓园安静的只能听见鞋子踩上雨水的声音。

        梁亭泽走到一个墓碑前站定，蹲下身将花轻轻地放置在墓前，随后抬手用大拇指给墓碑上的照片擦拭。

        他凝望着照片上的女子，对他甜甜的笑着，手触碰上冰凉的墓碑，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像是用尽了感情，很是小心且认真。

        周娴将花放在墓前，说了些小宝的近况，告诉她小宝有在好好长大。

        梁亭周望着墓碑，心里也是如这沉沉的天气一般，异常压抑。

        曾经那么幸福的两人，如今却被这冰凉的墓碑所隔。

        周娴知道梁亭泽还要再独自待会儿，她放心不下小宝，和梁亭周先走了。

        下去的时候遇上了苏觅的父母和弟弟，两家人问候了些近况，最后以苏觅父母说过段时间会去看看小宝结束了这段问候。

        姜忆吃过午饭后装了几本专业书，准备去图书馆。突然外面打了个闷雷，姜忆站在桌前思考着还要不要去图书馆。

        顾思帆端了一脸盆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姜忆望着阳台站那里不动，问道：“咋啦？”

        姜忆回过神说：“我在想要不要去图书馆。”

        顾思帆将脸盆放下，从衣柜里取出几个衣架，说：“要学习就去，我们几个在宿舍指不定等会儿多吵。”说完还对姜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姜忆想了下也是，点点头又开始收拾，而后拿上伞出门了。

        假期里的图书馆格外空荡，但也还是零星有几个人在的。

        姜忆还是选择了一个窗边的位置，能看见窗外的绿植，视野开阔，看书累了的时候往窗外看看心情都会好很多，脑子也会清醒点。

        姜忆坐下后，便开始翻阅化学书，有机化学很抽象，对于高中是文科生的姜忆来说，结构式都很难理解。

        她看着眼前摊开来的有机化学，跟看天书没什么区别。

        什么一元烷基苯二元烷基苯的，取代基的不同，还有什么邻二甲苯间二甲苯的，她是真的难以理解，只恨自己高中有学过的化学知识没有好好记。

        现在只祈祷化学老师期末的时候能划划重点，网开一面。

        姜忆对着化学书，眉头皱了有两小时之久，也没能看明白几个，倒是被窗外的雨声扰的心情更加郁闷。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玻璃窗上的流水宛若一条条灵活的游鱼，迅速流到窗沿。

        姜忆想到一个月前，也是此情此景，只不过今日的雨下得比那日大多了。不知怎的便想到了梁亭周，也是在那日初见，转而又想到昨日他急匆匆地离去，不知所谓何事。

        思绪就此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静不下心看书，窗外的绿植倒是能看出朵花了。

        姜忆也没啥心思看书了，收拾收拾东西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还在担忧期末怎么办，得让自己好好把心沉一沉了，最近太浮躁了。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姜忆进去买了瓶纯牛奶，而后看见蒸锅上的玉米一颗颗金莹饱满，突然想吃玉米。

        所以姜忆走出便利店时，右肩挂着个帆布包，右手举着盒奶在喝，左手拎了个玉米，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宿舍里果然很狂欢，姜忆走到隔壁寝室门口时就听见自己寝室传出的声音。

        章乐妍：“顾思帆，你要死啊？”

        顾思帆笑着说：“咋了嘛？”

        章乐妍：“你等着。”接着就是两人的打闹声。

        姜忆从口袋里摸出寝室钥匙，打开门就看见章乐妍要去弄顾思帆，顾思帆挥舞着双手在躲她。

        顾思帆看见姜忆回来了，立马跑到姜忆后面，搭着姜忆的肩：“忆宝快救我！”

        姜忆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顾思帆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

        章乐妍冲过来：“顾思帆你松开姜忆，看我今天不弄你，我就不姓章。”

        姜忆夹在中间，不知道她俩下午发生了什么。

        最后章乐妍成功扳倒顾思帆，在挠她痒痒。

        顾思帆缩在椅子上叫喊着：“章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章乐妍这才放过她，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顾思帆怕她再折回来，立马道：“再也不敢了，章姐。”

        姜忆从吕姝那里了解到原来是顾思帆一开始很皮，章乐妍原本在专注干自己的事，顾思帆就用冰凉的手去逗她。后来章乐妍就站起来反抗，这才有了这一出。

        顾思帆走到姜忆身边，冰凉的魔爪伸向姜忆，姜忆拍开她的手，说：“又欠修理了？”

        顾思帆委屈道：“忆宝你怎么也这么对我？”

        姜忆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已经放凉的玉米说：“懒得理你。”

        顾思帆看见姜忆在搞玉米，说：“我也想吃。”

        姜忆想也没想就掰成两半说：“给你一半。”

        顾思帆接过，立马啃了一口说：“忆宝果然还是爱我的。”

        姜忆拿着另一半玉米，面无表情地说：“你给我正常点。”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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