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尘埃落定，梦一场

纪恩语摇摇头，解释说：“李师兄已经离职了，这两天正办手续呢。”

        “离职？”

        “他是我医学院的学长，不是警校的。说起来也不算是在职编制的法医，本专业是临床，说是以前比较爱好刑侦类小说什么的，才辅修了一门法医学。后来在市里刑侦局做顾问，前段时间又拿了商业医院的offer，于是干脆就准备去入职了。”

        “这样啊……”

        我皱了皱鼻子，咦？什么味道呢？是刚才那个男人身上的？

        好像很熟悉的一股气息，像某种特殊的清洁消毒水，但又不是家里常用的那种。

        这时候，纪恩语的手机终于响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但我能感觉到，纪恩语甚至比我更紧张。

        “嗯，我知道了，麻烦帮我送过来行么？我在咖啡馆。”

        纪恩语挂了同事的电话，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挑唇笑笑，说：“我猜对了，是么？”

        “嗯。”纪恩语点点头：“是他的儿子。”

        那一刻，我简直不能再如释重负了。是就好，是就好。只要证明他是，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是’了。

        这会儿纪恩语的同事过来了，把最终认定的报告单交到我手上。

        我对折起来，小心收入口袋。

        我对纪恩语说：“只要有了这个东西，我就可以起诉唐明哲重婚诈骗。明早八点，他结束拘留期，我争取加个油，让他再多待两天。”

        “柔姐。”纪恩语欲言又止地叫住我，我知道，他憋了大半天的话，也是时候该考虑说出口了。

        “小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你知道……唐明哲的儿子是谁的么？”

        我挑了下眉，笑笑说：“不知道，有关系么？反正他背叛我了，在我们事实婚姻依旧存在的状态下，跟别的女人生育子女。”

        “柔姐，我说下我的猜测，你别……你能先冷静下么？”纪恩语松开手里揉烂的纸巾，一字一顿，却声如蚊鸣——

        “我怀疑，这孩子可能是我姐的。”

        我没有做出震惊的表情，因为我事实上也不是很震惊嘛。

        “小语，你是说唐明哲婚外情的对象是你姐？”

        “柔姐，我真的很为难，我……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行么？”纪恩语恨不能一口气竹筒倒豆子：“我姐跟唐明哲是大学同学这个你知道的吧？她喜欢唐明哲，从学生时代开始。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我是有次不小心偷看了她日记才……”

        我依然没说话，也没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态度，静等纪恩语的后文。

        “在唐明哲跟你结婚以后，我有几次撞见过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总觉得怪怪的。但你们两个都是我姐，我能怎么办？就算心里有怀疑，也只能默默压下去，希望是我想多了。

        但是你记不记得，你刚生完孩子那会儿，还在月子里。我姐突然拿到一个名额说要出国去进修，一去就是七个月。我问过我爸妈，但他们说这是我姐在母校那里联系到的项目，根本不是医院派出去的。

        而在那七个月里，我发现唐明哲出差的次数也很多。我以为是我爸派他去的，但有次我爸跟我抱怨，说自己刚刚当上院长，貌似有点难以服众，下面有些医生都还念念不忘大伯在位时的理念思想，总是给他上眼药穿小鞋。其中就包括唐明哲，一言不合就缺席，总是不来开会。

        于是我就想，唐明哲频繁缺席的事，只怕是连我爸都不知道，那事情可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没多久，我就考上警校离开家，后面的事就没再多想。柔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这么多年，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那你会和唐明哲离婚的对么？”

        话听到这里，我不仅冷笑出来。

        “小语，你是希望我跟唐明哲离婚，成全她们两个么？”

        “不不！柔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知道这件事如果真的是这样，是我姐做的不对，是唐明哲混蛋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吧？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多少是想套问一下我的知情程度。

        我一个做弟弟的，立场真的很为难。算我求你，这事能不能……能不能压着解决？别让我爸妈也跟着……那个……”

        “你爸妈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又怎么会逼我姐嫁给孙鹤翔呢？你知道我姐的亲妈死得早，我妈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心里不晓得怎么算计。我姐又那个脾气，跟后妈如何相处得好？柔姐，说句实话，我姐也挺可怜的。”

        纪恩语的这番话说得真诚，我在脑中细细思索，密密穿引。我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纪苏阳和倪明月貌似真的不知情。

        那么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他们一家人设计的圈套，让唐明哲娶了我再想办法抢走我家的财产，好像就不是很成立了。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不管什么动机什么原因，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来算计我了。

        “小语，今天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放心，我自己的婚姻问题，我会用正当合理的手段来处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姐的事跟你无关。以后，呵呵，唐明哲可能依然是你‘姐夫’，而我，还是你柔姐。不过前提是，你家老孙姐夫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你说这事要是给他知道了，你姐还能有活路么？”

        “柔姐，你说什么——”

        “小语，你说的没错，都是一家人，我从没想因为这事儿就非得把谁弄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我父母双亡，丈夫背叛，除了心心，我一无所有。纪恩婷可怜，那我呢？发现自己最爱的男人跟自己最亲的姐妹联合起来算计我。你是我，你该怎么办？

        我回去就跟唐明哲离婚。而纪恩婷那里，你们快去救人吧。如果我猜的不错，孙鹤翔应该已经把她逮起来了。

        趁家庭暴力还没有演变成刑事案件。小语，你应该不会愿意在工作台上见到你姐姐吧？”

        说完，我起身离开。提包里的DNA鉴定报告就像一团炙热的烈火，把我贴心的位置，烧了一个大大的空洞。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我终于不用再演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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