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纪恩柔你够狠啊

“三岁，无不良过敏史，有腹痛，大量便血后抽搐昏厥。”冲进急诊室，我把孩子的状况详细阐述给接诊医生。

        “今天吃过什么东西？最后一次进食几点钟？”急诊科的医生正在为小远采取紧急措施，但他问我的问题，的确是一问三不知。

        我摇头说孩子不是我带的，他奶奶已经在路上了。

        开车的时候我就已经给我婆婆打了电话，老太太在电话那端就哭出来了。

        “有呕吐么？”医生又问我。

        我摇头，说目前没有发现。好歹我也是待过一年急诊室的，我说大夫，孩子这个状况有点像下消化道出血。

        “先做个X光吧，造影后可以确定出血位置。”

        我看着小远被推进急救室。心砰砰的，跳得很无助。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情，我也是很懊糟的。我担心小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唐明哲和纪恩婷还不得借题发挥找我拼命啊？

        被人家当傻子涮还得担着带孩子的责，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喜当妈了么？

        我心里没底，但又不好意思再去麻烦郑好过来陪我了。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蓦地响了——

        “裴先生？”

        电话是裴之鉴打来的。

        “顺利么？”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但浑厚的气息饶是隔着手机，也能注我一丝底气。

        我明白他是在问什么。

        我不知道裴之鉴打电话来问我，究竟是有自己的目的还是处于单纯的关心，反正我不擅长在他面前隐瞒毫厘。

        于是我嗯了一声：“鉴定结果无差。”

        “方便的话，一会儿去陪陪我爸。我本来答应他今晚过去吃饭的，你就骗他说我临时出差了。”

        “啊？”我不好意思地表示，现在真的不太方便。

        “自由身前的最后一晚上，还要被家庭缠身？”

        我：“……”

        听到电话那端有剪裁声，药瓶响。我觉得裴之鉴应该是正在换药。大概是只有处在极度痛楚的状态下，才会这么不讲道理唉。

        “抱歉，我真的不方便。小远突然发了疾病，我在江城医院的急诊室。”我只能如实回答，但又怕裴之鉴嘲讽我多管闲事，所以赶紧追加一句：“我弄他爸妈，是他们咎由自取。但孩子这么小，总不可能真的不管！”

        “就怕你管了，人家也不会领情的。”裴之鉴的声音又硬又冷，扎心非常。

        我知道，哪怕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让自己显得又圣母又白莲，可这就是事实啊。

        “纪恩婷已经被她弟弟救出来了，我劝你还是回避一下。我可不想明天看你惨兮兮地红着半边脸。”

        “明天……？！”我没想过明天还要见裴之鉴唉。

        “你忘了么？明晚是心心和桐桐的生日。”

        我恍然，对哦！

        明天就是四月十二了。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我被勾心斗角的阴谋蒙了双眼，都快忘了什么才是最该珍视，最该用心的东西。

        “可是你的伤……还能陪孩子过生日吗？”

        “我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裴之鉴最后的尾音有点不耐烦，大概是痛得厉害了。

        我觉得，陆阡陌给他找的医生，下手肯定很不客气。

        挂了裴之鉴的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前方踢踢踏踏的脚步传来，想来便是我那肥胖笨重的婆婆黄英。

        “小远呢！你把他怎么了！”

        裴之鉴真是个未卜先知的圣人，我想。他怎么就猜的那么准，我有可能会带挂着满脸狼狈的彩，连给孩子过生日都很不好意思呢？

        黄英又哭又叫的，上手就往我身上乱抓一起。

        我气得哭笑不得。有这么个奶奶带着，真是的，小远出什么状况我都不觉得稀奇。

        于是我也没跟黄英客气，一把将她推离：“你能不能冷静点！孩子是你带着的，你给他吃过什么东西你问我？”

        “我！我就正常烧饭，他吃啥我吃啥，怎么可能突然就出事啊？到底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啊？”

        我说X光片照出来说孩子腹腔内靠近十二指肠的位置上开了一道长约七公分的口子，内出血十分严重。一般来讲，如果不是长期的肠胃病变，那就是异物入侵。现在还没法确定原因，正在做进一步检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昨天晚上就说肚子有点疼，我以为又是冷饮吃多了泻肚子，就给了他一片黄连素。到底这是怎么着了啊？！”

        “那早上呢？早上你就没发现他不对劲儿？”我实在懒得跟她说废话，疼爱孩子和会疼爱孩子压根就是两码事。反正如果我是纪恩婷，我是绝不可能同意把自己的骨肉给这么奇葩的老太太带着。

        “早上我忙着找耳环呢，后来杨三嫂过来说楼下有牌局，我这不才看到老徐手上新熔的一枚金镏子。还跟我们吹嘘说，之前的金链子断了，她嫌款式老土。这下做个金镶玉的，我呸！

        我就说是她拿的！平日里看着猫三狗四的，连楼下人家晒得咸菜她都能偷摸顺走？当我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啊？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小远出事了我提前回来，我能把她嘴撕——”

        “谁是唐远的家属？”还好医生出来，打断了黄英聒噪的废话。

        我和婆婆同时站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拿了一张透视光片出来，指着上面的一小坨阴影说：“这是孩子吞下去的异物，金属制，大约二十克，呈不规则形状，表面有利钩。从肠粘膜的损毁程度上看，吞咽下去至少超过24小时。

        现在肠液和血液大量进入腹腔，已经形成严重的感染，必须尽快做手术。你们是孩子的直系亲属么？快点签个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的！”

        二十克，金属制，带利钩？

        我看着我婆婆，冷冷地撇了下嘴：“看来，你的耳环是被小远吃下去了。”

        黄英嗷一声捂住嘴，鼻涕眼泪纵横而下。

        “医生！救救我孙子啊！求求你！”

        我当然能理解我婆婆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吞金是会死人的，这是常识。

        “你签字吧，妈。我先回去了。”我对黄英说。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她妈了。

        “回去？你……你去哪！”黄英急道：“小远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回去？”

        我呵呵一声。说我回家啊。你把事情惹那么丢人，我不得回去跟徐阿姨道个歉啊？

        以后，你们都滚蛋了，我还得跟徐阿姨做邻居呢。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的一刹那，一个身影骤然冲到我面前。

        “纪恩柔，你够狠啊！”

        火辣辣的一记耳光炸响在我脸颊，我突然又想到了裴之鉴对我的告诫。真是的，躲得了泼妇，逃不过贱三儿啊！

        打我的人是纪恩婷。但我心里一点都不气，反而爽得很。

        终于撕下了一切伪装和面具，我宁愿她气急败坏地对我出手，也不愿像个傻子似的被她蒙在鼓里踩。

        抚了抚脸颊，我冷笑道：“纪恩婷，你这是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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