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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霓裳誓言篇


此时,极乐山。

        倒在血泊中的猴子紧闭着眼睛,长期在这般环境下存活的他,生不如死。

        可他呀,金刚不坏之身,这点伤痛对他而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无味。

        他现在看起来奄奄一息。

        却在一瞬间,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蓦然睁开了双眼,一抹暗忙划过。

        “雀儿!”

        他忽然乱了心智,随着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他咬咬牙,双手紧握成拳,一下挣脱了禁锢他的铁链,在同样被关押的妖孽惊愕的眼神下,他举起金箍棒,破山而出。

        极乐山有名镇妖之地,多少妖孽受不过山内仙气的驯化而死于此处。孙悟空,连五指山都熬过来了,区区极乐山,又能料他如何。

        故原本镇压群妖的极乐山,随着猴子的离开,一瞬间山崩地裂,不少妖孽同葬于一片废墟。

        似是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过够了,迎面而来的阳光又让他渡了层光辉。从他破山而出那一刻,他的金色战甲已是对他等候多时,没一会儿,便一件不差套在他的身上,金光映映。

        一身战甲,头戴紫金冠,火眼金睛一闪而现,与方才被镇压于极乐山时落魄的自己截然不同,如今仿佛浴火重生那般。

        而他,一手执着金箍棒,金色的瞳孔此时闪着熊熊烈火,径奔天界,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快些找到他的雀儿,心乱一团,他的雀儿,一定是出事了!

        临渊台前,烈风雷电交加,与阵阵漩涡融为一体。

        润玉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临渊尽头,眼底的汹涌再也抑制不住,一手抚着胸前的衣襟抽搐起来。

        下身的银白龙尾此刻恍然一现,在风雷滚滚的衬托下,显得一片皎洁生辉,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见得龙尾却忽然往临渊台下的阵阵漩涡扎去,使得润玉失了重心,不得他反应,随着临渊台上下传来一声一声应龙的哀嚎,动荡了整座天界。

        后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当润玉几乎要费尽所有力气才爬上临渊台的时候,龙尾已是千疮万孔,血迹斑斑,也就在那一瞬,失了所有的光芒。

        世人皆知,龙现尾,表动情。他对穗禾动的情,何止口头上的言语能表达,就连,就连自己差点儿便情不自禁地跟着栽了下去。

        润玉一拳打在玉砖面上,眉目间,皆是苦涩,真可笑,连尾巴都懂得自己的心思,而他仍然还在自欺欺人。

        他刺红了双眼,他在伤什么,他在痛什么,这不正是他一手造成的结局吗?是他,是他就在刚才亲手了结了自己最爱的人。

        “陛下!陛下!”

        侍卫闻言赶到,一个时辰前,他寻不见润玉,当他听到那声声应龙的哀嚎声,是从临渊台传来,便知晓,陛下一定出事了。

        他扶起浑身带血的润玉,一面朝后方赶来的兵将们喊道:“去找药王来!去找……”

        润玉一个动作阻止了他的叫喊声。

        “陛下!”看着他这副模样,侍卫甚是心痛。

        “传令四海八荒,魔尊挑唆天后跳入这临渊台,罪不可赦。故,大婚第二日,天后毙。”

        润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满目深沉,他已经分不清身上染的血,哪一片是自己的,哪一片是穗禾的。

        “陛下!”侍卫痛心疾首。

        远处,天上划过一道亮光,急急往他们的方向袭来。润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一手推开侍卫,命令道:“侍卫,本座命你,速速带着天兵天将们离开这里!”

        侍卫从未见过润玉如此慌张过,哪怕还未曾当上天帝的时候,他直觉不好:“陛下,让我,陪你一同去面对!”

        “快走,这是命令!”

        润玉只觉着自己浑身冰冷。

        这本该属于一场两个男人间的战斗,开始了。

        侍卫咬了咬牙,终是和兵将们一同离开了临渊台。

        润玉负手,静待原地,嘴里还留着鲜血,此刻的风,来得比方才还要猛。

        天上那道光飞速而至,距离临渊台处愈来愈近。

        却在一念之间变了方向,直直地往面前的临渊台撞去,金色的光芒下一瞬便跳了下去,漩涡间传来猴的哀鸣声。

        润玉眼色一紧,有些难以相信,传闻历经临渊台下皆是散尽修为,尸骨无存,纵然是修为极高的神仙,也都惧怕三分。没想到这齐天大圣孙悟空竟对穗禾的感情已是深入骨髓,甚至可以为了她,跳进这临渊台。

        眼底一片冰冷,心里的痛莫过于孙悟空为她这一跳,长袖下紧握成拳,他不甘心!

        他拎着金箍棒,顺着临渊台的烈风,一遍遍,疯狂地在找寻着什么,却又什么也找不到。戾气透过猴毛折伤他的寸寸肌肤,阵阵漩涡试图吞噬他身上的灵气,临渊台下乌黑一片,唯有金箍棒的光芒在那黑暗中若隐若现。

        “雀儿!”

        “雀儿!”

        “啊!”

        孙悟空一声声唤着穗禾的名字,用金箍棒翻搅着不断向他靠近的戾气,却不知,自己早已伤痕累累。心魔不断在他体内作怪,嘲讽他,取笑他,心如此乱,无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少处伤口,就有多少处疼痛。

        明明,明明就意识到雀儿的气息落在了临渊台,可是,他找来找去,却半分不见雀儿的影子。

        雀儿,你究竟在哪儿!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过闪电,血腥味弥漫在临渊台上,一金一白两道身影在烈风前决绝对峙,空气中一片死寂。

        他们二人皆前后跳了这临渊台,身上皆布满了伤,当然,心里面皆是充满了相同的恨意。

        孙悟空喘着气儿,唇角有鲜血涌出,眼里的恨意如同地狱来的修罗,眼前那抹白,他恨不得生生捏碎,不由得将手里的金箍棒握紧了几分。

        而润玉则定定地站着,面色冰冷,眼底像渡了一层霜华,他揉了揉额角,惆怅与冷漠交织着他,忽地幻出赤霄剑抵住那突如袭来的金色棒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烟尘四起间,随着孙大圣的一声怒吼,手上的金箍棒招招致命。

        他不回应半句,只用剑抵挡着他的招式。

        两人不约而同地跃起至半空,孙悟空举晃着金箍棒往润玉所在的风中疾飞而去。反倒是润玉一脸冷意,腕中的剑剑气逼人,亦是不输于孙悟空。

        紧接着半空中传来自赤霄剑与金箍棒的碰撞声,震响天界,搅动着弥漫在半空中的声音迅速坠落下来。

        “说话啊!”那一声,响彻云霄。

        “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不爱她,就别伤害她啊!你不要她你就把她还给我啊!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一根金箍棒震碎那山搅沉那海,独独压制不了内心的怒火。

        他最大的错误,便是当初放手离开她。

        佛心四大皆空,再苦再难的劫,他孙悟空也承下来了,可是他偏偏动了情,所以他终是入不了佛门,成不了佛。

        润玉一剑挡住金箍棒的攻击,使出玄力将孙悟空弹出几里之外,想不到,大名鼎鼎地齐天大圣孙悟空,竟为爱如此卑微到这个地步,甚是狼狈,甚是可耻。他薄唇微启:“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孙悟空的存在,本座定会好好待她!”真可笑,在孙悟空面前,他的爱又算是什么,值得穗禾心心念念,一遍遍唤的都是孙大圣的名字。

        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还受到穷奇之力的反噬,只是再也不痛了,则变成了他的嫉妒,仇恨。

        “你什么意思!!”孙悟空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润玉故作轻道:“世人皆知,本座的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得罪上天的是俺老孙,与六界不共戴天的是俺老孙,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冲着俺老孙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何况,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孙悟空气极。

        “说的是,那今日,本座便连你一块杀了!好生祭一祭本座这临渊台!”润玉的神色依旧冷峻,话音刚落,整个人的气势蓦然提高,周身灵气呼啸。

        说着二人已是皆幻出真身,一条银白色的应龙在空中盘旋,全身的鳞片刹时竖起,对着孙悟空的方向,嚎叫一声,气壮山河。

        一龙一猴的冲撞,响彻六界。

        只是,无人敢阻止这场战争。

        应龙以蜿蜒的身躯,迅速将孙悟空缠绕,死死勒紧,龙身每一片龙鳞竖起,直直扎进孙悟空的身上。

        孙悟空痛叫一声,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之色,身子被应龙缠绕动弹不得,手持金箍棒,身上火光蓦然一闪,身影快若奔雷,从应龙的缠绕下脱颖而出,一瞬间天地震颤,乌云密布。

        他们一个是大闹天宫,一个是常年征战沙场,如今二人心中皆有怨,对阵起来所谓是谁也不输谁。

        润玉方知,孙悟空乃不死之身,要光对付,恐怕并非易事,可是再厉害的人,总有弱点,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索性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变回人身,手持赤霄剑立于空中。

        于是他便没有再继续攻打孙悟空,反而只攻不守,金箍棒来一击他便用剑挡一下。

        孙悟空急于想着打败润玉为雀儿报仇,并无察觉润玉的变化,在润玉毫无防备时,孙悟空便举起金箍棒急急攻了上去。

        就在金箍棒距离润玉还有一指距离时,不料润玉一个闪身,孙悟空意识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后背硬生生受了润玉一招,后退了数十里。

        却不知早在方才润玉以退为进的时候,水系灵力早在他的掌心酝酿许久,惹得孙悟空一阵恼怒,重新举起金箍棒就要上前攻打,却不曾想到是润玉故意为之,润玉眸里一沉,就是现在!掌心的水系灵力早已蓄酿已久,几道银柱霎时击向孙悟空,他来不及反应,浑身已是被一道道水柱围绕,待他发觉自己中了润玉的圈套时,水柱在他的身上瞬间凝固,意识已经渐渐被埋没了。

        润玉,你卑鄙!他甚至连这句话也来不及说。

        润玉从云端下来缓缓着地,收起赤霄剑。看着已经化为石像的孙悟空,掌心的灵力慢慢消散,不留余光,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哼,孙悟空,兵不厌诈!”

        说着长袖一挥,那石像不知飞向了何处。

        四周死一般的静寂,仅有寒风作伴,他站了一会儿,便步步离开了临渊台,仿佛方才的一切未曾发生过。

        离开时,施法换了一身衣装,依旧是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毗娑牢狱。此时,许久未曾露面的彦佑正被关押在内,润玉在他的身上下了一道噬心咒,每日一遍,彦佑都会受到噬心咒带来的折磨。

        当年龙虎山一战,彦佑当时有伤在身不便参与,旭凤便让他留在魔界好生养伤。不曾想润玉竟背地派了两队人马,一队在龙虎山与魔界对峙,另一队,则暗自潜入魔界内殿,将熟睡的彦佑掳走,并用他的字迹,伪造了封书信,信中说,他的伤怕是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魔界瘴气过于浓,不宜养伤,这会儿他要去寻求一处地儿好生养伤,还望旭凤锦觅不必担心。

        只惜当时魔界伤亡惨重,回来时还哪有功夫去理会彦佑,所以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目光慢慢往下滑,看着彦佑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面容苍白,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他神色复杂,修长的指尖在胸前随意摆弄着,指尖上的仙术稍微运转,彦佑立即拧着眉头,不一会儿额边便蓄出了细小的汗珠,这个乱臣贼子!若非那会还看在生母的薄面上,彦佑岂能有幸活到现在。

        此时彦佑的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嘴角挂着血,耳边传来有脚步声,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靴,再往上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笔直地立在眼前。他被关押在黑暗久了,如今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像有一道亮光投射到黑暗中来,让他有些不适应。

        “噬心咒的滋味儿,如何?”冷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彦佑慵懒地翻了下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一身青衣残破不堪,早已无了当年的风流才气,明明面容憔悴又故作一脸轻松:“还能如何,几百年了,相同的招数使在身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聊!”

        “是吗?”润玉的眼里划过一丝玩味,他寻了处空旷的地儿,随手幻出一张案椅,拂袖端坐,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你的骨子还是这般坚硬。”

        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叫彦佑感到厌恶。

        “看来噬心咒,对你而言还是太轻了。”

        彦佑心里的恨意一下子上来了,若不是在他的周围布满了结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就是死,也定会拉着润玉同归于尽。

        “人固有一死,再者,我彦佑岂是会轻易向你这种阴险毒辣之人屈服!”彦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润玉反问:“你以为本座变成这般阴险毒辣之人,就与你们无关吗?”丧母之痛,夺妻之恨,兄弟反目,穷奇反噬…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他身上经历得太多太多了。

        彦佑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脱口而出:“我们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就是你,润玉,一直在想法设法去残害我们,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全都是你润玉咎由自取!”

        润玉不怒反笑,仿佛眼前的人是天大的笑话那般,不由得拍起掌来:“好,很好。”好一句咎由自取!明眼的也会一眼看出,这笑得明亮的眼里,皆是凄凉,皆是冷漠。

        彦佑站了会儿,觉着有些累了,又重新坐了下去,不一样的是,润玉端坐于案椅,彦佑却枯坐在冰冷的地面。

        “说吧,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若是看看我这狼狈的样子,看够了就走吧。”话音刚落,他斜眼看了下润玉,又故意道了句:“倘若你来,是说与穗禾有关的事,那我还是很愿意听上一听。”

        一提到穗禾的名讳,润玉心中腾起一股怒意,藏在袖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彦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称天后的名讳!”

        “你什么意思?”彦佑直直的盯着润玉,可惜润玉一贯心思细腻,叫人怎么也看不穿。

        润玉转而轻笑,他竟忘了,原来,还是有人井底之蛙当久了,对外头的世界一无所知。哦,倒是糊涂了,彦佑还是被自己下的命令关押起来的。

        没关系,不知情的话,他可以慢慢讲给他听,润玉微微挑眉:“昨日,乃是本座一年一度的生辰,天界举行大婚,本座为帝,穗禾为后,六界,普天同庆。按照辈分,她是你的大嫂,按照礼数,你应尊称她一声,天后娘娘。”

        “是吗?我可不信,即是大婚,天帝陛下竟还有这番心思,前来看看我。”彦佑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试图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撒谎的痕迹,是了,即便是大婚,这天帝陛下的脸上却半点欢喜都没有。

        “啧啧,好义弟,本座骗你,可对本座无半点好处。”润玉别有惬意地摆弄着白色的袖子,片刻唇角勾起,道:“不过这场大婚,其实是本座亲手摆布的一场阴谋。”

        “就在刚才,本座亲手杀了穗禾,把她扔到临渊台,可悲的是,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本座的孩子,算数日子,也快要临盆了吧。”再抬眸时,笑得如沐春风,明明是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在他的口中说出来,竟变得多么平静,又多么陌生。

        “润玉,你卑鄙!”彦佑几乎是拼了命地想冲上前去教训润玉,奈何周围的结界恍然一显,又将他弹了回去。彦佑在地上凌乱地抬起头,心想着怎么有人如此狠心,连自己的血脉也不放过。

        反观润玉,仍是那副衣冠楚楚,端的是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彦佑捂着受伤的位置,勉力要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却虚弱得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他说:“纵使穗禾从前坏事做尽,她对不起的只有锦觅一人,怎么也轮不到你去教训她!”

        润玉收回把弄袖子的手,身板慢慢往椅背靠去,说道:“你竟还有这番心思去关心别人,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彦佑厌恶的抬起头来,眸子对上润玉,冷哼一声:“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烂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你怎么处置。但我告诉你,你终有一天,会败在旭凤的手里!”

        润玉不以为意,眼里一道狡黠闪过,霍然站起身,负手往彦佑的方向缓缓走去,在彦佑仅有三步的距离停下,道:“那旭凤自从龙虎山一战伤重逃亡后,便再也不敢来找天界的麻烦了,眼看,你应该顾虑的还是你自己。”

        “润玉,你!”

        润玉盯着他,唇角一抹嘲讽:“彦佑,本座还是那句话,蛇永远是蛇,永远都别想着攀凤成龙!”

        这番话听来充满着侮辱,彦佑心中纵使勃然大怒,却也只能呢喃的唇齿,无从所答。即便润玉非良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

        彦佑用力地拂袖,见争论不过,无心再与之纠缠,转过身去给润玉下了道逐客令:“若是天帝陛下没什么要事,就可以离开了。”

        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彦佑,本座这次前来,是特意告诉你全部真相,也免得你不明不白地死去。”润玉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一脸微笑,深邃的瞳孔暗藏汹涌。

        一番话落,如同雷电翻滚,彦佑的脑袋恍然清晰起来。身体从地面挣扎着支撑起来,头发凌乱,尽显狼狈:“润玉,你到底想怎样?”

        润玉负手,笑容依旧,只是眸子里,多了一股杀气:“彦佑,你活了几万年,时间太长了,是时候身归混沌了。”

        彦佑心头猛然一颤,回过神来,牢狱里哪里还有润玉的身影,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一阵阵痛骂声:“润玉,你这个卑鄙小人,阴险狡诈,你注定孤独一世!”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黑暗,仿佛润玉不曾来过。

        ……

        待润玉踏出毗娑牢狱,侍卫在外等候已久。

        “传令下去,对彦佑,即刻进行鹰司。”润玉沉默片刻,向侍卫落了道命令。

        “是!”侍卫领命,欲要退下执行时,润玉又叫住了他。

        润玉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紧,微微眯了眯眼睛,道:“秘密处置,越少人知道越好。”

        “属下遵旨。”侍卫便离开了。

        彦佑死了,六界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如何惨死的。

        有一件事润玉没有告诉他,如今洞庭湖,是鲤儿在掌管。只是,不重要了。

        润玉在往璇玑宫的方向行去,大婚举行后,殿内的陈设原封不动的摆放着,一盘盘点心,果仁,一盏清酒,在玉石桌上齐齐堆放。

        可天界如今宛如死城,没有了往日生动的气息。

        他命人去牢狱把邝露叫来。

        未等他坐下,胸口的疼痛缓缓袭来,他抚着胸口,一身翩翩白衣消褪,他又变回了浑身带血的样子,尽显狼狈。

        疼痛感愈来愈烈,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犯下的罪孽,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穗禾被他亲手扔下临渊台一幕,临渊台下乌云密布,雷霆翻滚,穗禾,一定很痛吧。

        邝露赶到的时候,润玉已经躺倒在地,白衣染血,满地的血泊一片赤红,刺目惊心。

        邝露满目震颤,快步奔向润玉的身边扶起他:“陛下!”用手探了探润玉脉象,灵力不稳,气息紊乱,恐怕凶多吉少。

        “来人,快,快叫药王前来。”邝露几乎是带着哭腔,怎的她刚从牢狱被接出来,天界就全然换了番景象。

        四下无人回应,璇玑宫就像一处冰冷的宫殿,平时路过的仙娥们这会连影子都瞧不见。

        “邝…露……”没等邝露唤到药王前来,忽地感到有一双冰冷的手竟攀上她的手臂,垂下眼一看,怀中那人半睁着眼睛,唇角带血,语气微弱。

        邝露早已泪流满面,欲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润玉时被其阻止,她道:“陛下,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喊药王前来搭救你。”

        “邝露,你赶快走吧……”润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邝露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

        “邝露,如今天界很危险,你还是赶快走吧……都怪本座愚昧,在龙虎山一战心软放过旭凤等人,没想到,咳,没想到他,竟然敢怂恿本座的天后娘娘去跳临渊台,本座来不及阻挡,便随之跳入,已是寻不到她的身影……”

        润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眼角竟蓄出了泪水,再睁开眼睛时,刺红一片,明明自己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

        “陛下……”

        握住邝露的手力气加大,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的骨节开始泛白,看着邝露的眼神里满满担忧道:“邝露,本座把你关入牢狱,是为了,不想让你摊这趟浑水……刚才那孙悟空也许感应到穗禾跳了临渊台,破了极乐山前来天界索命,是,是本座只身挡住了他,却已经身负重伤,也不知那孙猴子还会不会再来攻打天界……”

        “陛下,别说了。”邝露将头埋入润玉的发间,鼻尖一抽一搐的,哭成了泪人,尤其面对润玉浑身带伤,她心里一痛:“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走,邝露追随你多年,我就不信,陛下始终看不见邝露的心意。从此以后,你去哪儿,邝露便跟着你去哪儿……”

        说着,她将他再抱紧了些,仿佛风随时来会带走润玉那般,她两眼红肿,泪水朦胧了视线,自然也朦胧了润玉此时此刻的表情。

        良久,润玉轻轻从邝露的怀里离开,坐起身子,明明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对上邝露红肿的双眼,睫毛上挂满泪珠,叫人我见犹怜,他亦是满眼的心疼,索性偏过头去,不敢去看邝露的眼睛。他说:“邝露,你很好,只可惜本座早已心有所属。本座终究…终究不是你的良人。”

        邝露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连握紧润玉的手亦随之冰冷了些。

        润玉即便心中一万个于心不忍,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邝露为了自己深陷进去,心里一横,便把话补全了去。

        “邝露,你走吧,天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本座无能为力,再也护不了你的周全。”润玉尽量让自己变得冷静,“只怕将来,定还会有战争,永无止境,但本座是天帝,往后的劫难,全都由本座独自承受就好……咳咳……”他必须留下来,面对后面的一切。

        “我不!”邝露大吼一声,她跟了润玉数万年,陪着他哭,陪着他笑,这是她数万年来,第一次违背润玉的话。“我不走!我要陪你一块儿面对!”

        这时胸口又传来丝丝疼痛,不一会儿便有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润玉闭了闭眼,他无心再与邝露痴缠下去,手里使出一股玄力,将邝露推了出去,推离自己的身边。

        “邝露,对不起。”看着邝露被风一点一点带离的方向,润玉的双目充斥着凄凉与决绝。从此以后,他再也护不了她,她亦不能跟在他的身边。

        “不要,陛下不要!”邝露不断地挣扎,试图挣脱要带离她离开这里的风,可是她终究抵不过润玉的法术。

        不到片刻,便再也听不见邝露的哭声了,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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