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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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628下午，西弗勒斯在owls最后一门科目的试卷上运笔如飞。

        仔细检查了一遍卷面，西弗勒斯将它交给监考老师，收起文具走出了教室。

        他坐在黑湖边的柳树下，等待着莉莉——他们总在考试结束后来这里对答案。

        他在新学期伊始就跟莉莉说明了自己只当她是最要好的朋友。莉莉尽管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追问那个神秘恋人究竟是谁。她颇为潇洒地拍了拍他的肩，打趣道：“我总会见到她的，在你们的婚礼上。”

        自从圣诞节后，他和陈梦之间就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他们的关系虽然没有更进一步，却也不再是单纯的"长辈与邻居家小孩"这种概念。陈梦一如即往地关心他，不时给他寄来新做的糕点和外界的新闻摘录。他也依旧定期给她寄送调养魔药，并叮嘱她照顾好身体。

        只不过在两人的字里行间中，女人少了一些长辈的口吻，少年多了几分倾慕的暧昧。

        西弗勒斯没有再继续追问陈梦的来历，以及她与另一个自己的关系。

        他总会等到陈梦主动向他坦白的一天，那时她的眼里将只有他，不会再有别人的身影。

        尽管那个"别人"也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靠在树干上，随手摘了一根草细细揉捻着，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詹姆波特不怀好意地抽出魔杖，对准树下的少年高喊：“倒挂金钟！”

        伴随着周围人的哄笑声，西弗勒斯头朝下倒悬在半空中。他的裤脚微微堆叠，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脚踝。

        桦木魔杖自袖口滑落，被他一把攥在手中。

        西弗勒斯第一时间给自己用了铁甲咒，没有让小天狼星缴走自己的武器。

        紧接着，他默念反咒将自己放回草坪上，冰冷地看向劫掠者四人组。

        梦境中的画面再一次浮现于脑海——羞辱、耻笑、起哄的嘘声、叫好的拍掌声，以及他屈辱愤怒的心跳声。

        西弗勒斯的目光含着冰碴，像利刃一般射向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

        他嘴唇紧抿，魔杖划出复杂的轨迹，将校袍碎裂的两人同时倒吊在黑湖上方，头淹在水里。

        两位格兰芬多的明星球员挂着破破烂烂的碎布条，努力憋住呼吸。

        西弗勒斯将两人的魔杖抛进湖中，三分钟后解除控制咒语，看着两个险些昏迷的人一字一句地阴冷嘶语：“你们该感谢我没有直接撅断你们的脖子。”

        他没再给湖中狼狈寻找魔杖的两人施舍多余的眼神，颇为凌厉地甩开校袍大步走远，翻腾的袍浪在他身后卷出气势滚滚的黑云。

        西弗勒斯一路上都在忍耐着自己焦虑狂躁的情绪。他不敢去想陈梦是如何看待梦中那耻辱的一幕的———阴郁的少年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苍白枯瘦的双腿、由于贫穷而买不起一条可以蔽体的裤子，以及长期忽视个人卫生而肮脏发黑的旧内裤。

        他可以肯定，那件事一定是另一个自己终生都不愿回想起来的阴影。

        他在梦中清晰无误地看到，那个"莉莉"站在一旁，嘴角奇怪地起伏了一下，像是想笑，最终又竭力忍耐住了。

        那么陈梦呢？虽然她依旧没有出现，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否则她不会在上一次来信中隐晦地提醒自己在考试结束后小心提防劫掠四人组。

        西弗勒斯喷着粗重的鼻息回到级长寝室，他又找出那封信件仔细浏览了几遍。良久之后，他还是将带着淡淡花香的信纸小心折好，收藏在自己的木匣里。

        他看着躺在一叠信件上的麻瓜相片——淡雅柔和的年轻女人搂着一个九岁的小男孩，他们一起微笑着注视自己。

        西弗勒斯回忆着陈梦的各种笑容，有浅淡的、温柔的、打趣的、欢喜的或者是无奈的，但绝对没有对他露出过一丝一毫的讥讽表情。

        "她不会嘲笑我的，永远不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1976630傍晚，陈梦坐在巴黎的一家咖啡馆里，与对面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着。

        男子推给她一个文件袋，简短地解释：“这是那个富商的资料。他叫安东尼杜兰，是法国知名珠宝商，热爱收藏。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追踪到那枚戒指的下落和他有关。”

        陈梦取出一张信息表迅速浏览两遍，然后端详着上面的照片说：“做的很好，莱菲。”

        她将一张支票递给这位侦探，拿着文件袋站起身，浅笑道：“你帮了我大忙，多谢。”

        三天后，穿着一身精致旗袍的陈梦出现在一场慈善晚宴上。

        旗袍有两层，以墨色香云纱作底，外覆一层透明轻纱，长至小腿的裙摆底部团着几处紫褐色花纹，盘扣上嵌着莹润剔透的冰种翡翠，与她手腕上的玉镯交相辉映。

        行走间，布料发出的轻柔沙沙声响和耳畔荡漾的圆润玉珠，将她婀娜的身姿映衬出几分风流韵致。

        陈梦无视周围各种探究打量的视线，神色自若的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7分钟。

        安东尼杜兰就是在此时注意到她。

        金发的中年男人行至身前，彬彬有礼地向她鞠躬伸手：“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美丽的东方姑娘。”

        陈梦微笑着将手轻搭在他掌心，点头道：“当然，先生。”

        旋转间，杜兰开口询问：“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很好奇您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此？我所拿到的宴请名单上并未提及有亚裔宾客。”

        陈梦优雅轻盈地踩着舞步，镇定地回答：“我在三天前才获得邀请函，为此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这很值得，因为我获悉——有一件物品会作为赠礼送给今晚捐资最多的宾客。”

        “哦？您对那件物品很感兴趣？”杜兰诧异道。

        “是的，因为那是我故人之物。”陈梦坦然点头。

        晚宴结束后，陈梦婉拒了杜兰先生派人相送的提议，自己叫车回到了酒店。

        她刚走进大堂，就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木质香味——是西弗勒斯。

        她平静地目视前方，脚步不停，乘坐电梯到达自己所住的楼层。

        打开房门后，陈梦站在屋子中央，对着空气说：“还不现身吗？西弗。”

        “你早就发现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少年的气息喷洒在她后颈，激起一层细密的颗粒。

        “当然。我熟悉你的味道。”陈梦坦诚道。

        西弗勒斯解除幻身咒，握着陈梦的手说：“太凉了。”然后他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薄外套搭在陈梦身上，又用艾琳的魔杖给她加了一层保暖咒。

        “考得怎么样？”陈梦倒了两杯温水，递给他一杯。

        “你说呢？”西弗勒斯挑眉反问。

        陈梦轻笑着说：“那就是不错了，提前恭喜你。”她举杯致意，喝了两口白开水。

        西弗勒斯淡笑了一下，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陈梦观察他片刻，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测，于是委婉地说：“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不要用别人所犯的错误折磨自己。那不值得。”

        “没什么，只是波特和布莱克想捉弄我，最后被我连人带魔杖扔进湖里了。”西弗勒斯平静的说。

        陈梦心中大石落地，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猜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西弗勒斯注视着陈梦，见她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绪有些复杂。

        她果然知道那不堪的一幕，但好在，她除了担心以外并无其他情绪。

        陈梦不知道西弗勒斯纠结的心理活动，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小盒递给他，微笑道：“考试奖励，打开看看？”

        西弗勒斯接过盒子，打开后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戒指，半晌无语。

        那是艾琳的戒指，在家里刚刚破产时被托比亚拿去典当了。

        “我去年问过艾琳，她说当初被拿去变卖抵债，前几天我才得知它的下落。”陈梦虽然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怎么取回戒指的，但好在她终究找回了它。

        “这一定颇费周折。”西弗勒斯看向陈梦低声说。

        陈梦摇摇头，“没费什么功夫，它本应属于你，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其实杜兰先生没有让陈梦捐出一分钱就将戒指交给了她，条件是用怀表交换。

        他给出了同样的理由：“这块表也是我故人之物。”

        深夜，西弗勒斯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陈梦的睡颜，轻声说：“谢谢。”

        1976730上午，陈梦陪同艾琳和西弗勒斯站在森林深处一片荒凉的空地上。

        附近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桀叫，盛夏的火辣阳光被茂密的树冠隔绝，无法刺透这里潮湿阴暗的雾气。

        随着艾琳念出一段咒语，普林斯庄园缓缓显露于三人眼前。她神色慨然地凝视着锈迹斑驳的铁门，对自己的儿子说：“西弗，来吧。”

        艾琳牵着西弗勒斯，将他佩戴戒指的手放在门环上，轻喃：“我们回来了。”

        庄园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惊起一群渡鸦。

        "啪"的一声，两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

        老的那个眉眼低垂，下巴微抬，看着像是管家。而小的那个，一双大眼睛激动地泛出泪花，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还大声抽噎了一下。

        “艾琳小姐，您回来了。”老精灵微微鞠躬，姿态恭敬。

        艾琳明显也很激动，她颤声道：“卡尔，你还在，你没有离开？”

        “卡尔有责任帮家主守护庄园，不会轻易离开。”老精灵依旧低着头，语气坚定。

        艾琳上前几步，哽咽着说：“谢谢你，卡尔。”

        “小姐言重了，这是卡尔的职责。”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西弗勒斯，“想必这位就是小少爷了。”

        卡尔打量了一番西弗勒斯，表情柔和了几分，然后邀请三人往里走：“这边请，艾琳小姐。”

        陈梦跟在西弗勒斯身后，微微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花园里草木凋敝，本该是药圃的地方被几只猫狸子做了窝，周围地精乱窜。

        进入客厅后，三人坐在长满蛀虫的沙发上，喝着小精灵端来的热茶。

        陈梦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只活泼好动的小精灵的名字——妮娜。

        此时它正端着茶盘站在卡尔身后，不时瞄一眼陈梦。

        “你有什么话想问吗？妮娜。”陈梦微笑着看向它。

        年幼的小精灵抖了一下，将两个大耳朵甩得噼啪作响，尖声道：“没有，妮娜没有好奇！”

        卡尔轻咳了一声，“妮娜，你先下去。”

        “没事，让它留下吧。你在好奇什么呢？妮娜。”陈梦觉得妮娜很可爱，想要继续逗它说话。

        妮娜端着茶盘站在那，左右为难地不知该听谁的话。

        西弗勒斯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沉声道：“回答她的问题，妮娜。”

        小精灵深吸一口气，瞪着前方的空气大声道：“妮娜没有见过麻瓜，所以对这位小姐感到好奇！”

        笔直端庄立于茶几前的卡尔简直恨不得回身捂住妮娜的嘴。

        “没关系，卡尔，我不介意。”陈梦微笑着宽慰老管家，又对妮娜温声说：“那你现在见到啦，以后有什么好奇的可以直接问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小姐……小姐……您真是温柔又善良。”妮娜打着哭嗝走远了。

        接下来，艾琳和西弗勒斯在卡尔的带领下进入二楼的书房。据说真正的家主戒指被封存在那里，西弗勒斯需要完成仪式才能正式继任家主之位。

        等候的间隙里，陈梦踱步到走廊，细细打量着墙壁上的画像。

        寂寞许久的画中人纷纷惊醒，他们毫不避讳地交流着自己的观点——

        “哦！一个亚裔姑娘，我可是头一次见到。”

        “太奶奶，她好像是个麻瓜！”

        “天呐！天呐！我们家终于成为景点了吗？！”

        “姑娘，他们收门票吗？”

        “这位小姐看起来身体很不好，可惜我现在没有魔杖，不能为她检查。”

        陈梦安静地听他们议论，不时给出一两句简短的回答——

        “您好，冒昧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变成景区，事实上这座庄园刚迎来了新一任主人。”

        “哦，我是他的朋友，他应该就快过来了。”

        “嗯，他非常优秀，极具天赋，在魔药上有极高的造诣。”

        直到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陈梦和画像纷纷住口——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

        西弗勒斯悄无声息地站在陈梦身后，看向历代家主及其配偶的画像。

        “完成了吗？”陈梦回头看向他。

        “嗯。”西弗勒斯将左手举至陈梦眼前，给她看食指上的家徽戒指。

        “祝贺你……”陈梦浅笑着说了一句。

        “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西弗勒斯挑眉看向她。

        “不，我很为你感到高兴。只是，我担心你的新身份会引来觊觎。”陈梦忧虑道。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我有办法解决，你不必担心。他们在觊觎的同时，也会忌惮普林斯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并非全无斡旋余地。”西弗勒斯拉起陈梦的手，想将艾琳的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

        “西弗，我不能要这个。”陈梦想抽回手，却是徒劳。

        “你没有魔力，只能凭借这枚戒指进入庄园。我希望你收下它。”西弗勒斯看着陈梦的眼睛认真说。

        对视了几秒，陈梦最终妥协，任由西弗勒斯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姑娘，你这是答应他的求婚了？”先前的画像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哎呦别惊讶，你手上那枚戒指虽然没有徽章，却也代表着普林斯族人的身份。你既然戴上了，那不就等同于你答应改姓普林斯吗？”

        “闭嘴吧，家主不姓普林斯。”

        “什么？！普林斯绝后了？！”

        “他是我的外孙，是咱们最后的血脉。哦，或许不是最后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对对，最好多生几个！”

        “他还没有成年！”

        陈梦听不下去了，她脸颊泛红地离开了走廊。

        西弗勒斯跟在她身后，嘴角微翘着吩咐卡尔：“把庄园尽快收拾好，楼上那间向阳的客房多备点麻瓜日用品。花园里多种些山茶花，药圃你不用管，我另有安排。”

        卡尔领命而去，那些画像的议论也更加热闹了——

        “没成年都比你当年会讨恋人欢心！”

        “也不看看是谁的…曾曾曾外孙！”

        “我已经帮他们的孩子想好名字了，艾德怎么样？”

        “一般，我觉得布莱恩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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