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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乡


两张与两个南罗男人惟妙惟肖的画像跃然纸上,陈筱艾赞叹道:“没想到啊!大哥,您真是个人才!”

        雷音卫拿着毛笔有点羞涩:“我小的时候,跟我们村里的老书生学过,到街上给人画像补贴家用。”

        “大哥真是不得了,小时拿笔,长大握剑。”陈筱艾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道,“能人也!傅叶歌你给我学着点,你看你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叶歌手里捏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鬼画符,闻言不服输道:“人各有所长!你不也是不会画吗!姑娘家更应该擅长这个才对,你哪里有资格说我嘛!”

        “我拜托你,大少爷!我不会才是正确的,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啊?对我来讲笔墨纸砚可是很珍贵很难得的,要数着日子在用的,写字都不够用,怎么可能用来画像。”陈筱艾插着腰撇嘴,她和师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穷苦,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去买笔墨纸砚啊,能正经学得起这些的姑娘家家底绝对不薄的。

        傅叶歌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什么,只能放缓声调说:“那等回了金都,我拿几套好的送你就是了。”

        陈筱艾警惕道:“要我拿什么换?”

        “都说送你了!”傅叶歌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话说你要这画像干嘛啊?”

        “自有用处。”

        陈筱艾撸起袖子,毫不在意地露出两边手臂的丑陋伤痕,她捏着两张画像来到南罗男人面前,一拉凳子一提裙子,大刀阔斧地坐下了,动作豪迈不羁,丝毫不顾及姑娘家仪态,吓得傅叶歌连忙扑过去将她衣裙整理好。

        “两位能在南盛潜藏多年,肯定学会了如何跟我们打交道。我知道要撬开你们嘴巴不是一件容易事,虽然有的是法子,比如带你们回顺天府,只要嘴硬,严刑拷打少不了。你们二位觉得自己能受得了?”

        何况这样的酷刑只能确保定罪,而不是真相大白,这并不是卓煜想要的结果。

        “我已经说了,我们叔侄二人只是来南盛云游而已。”受伤的南罗男人名叫苏达格,他闭着眼睛轻轻道。

        “你、你们还打算屈打成招不成?”他的侄子苏尔语调略带哭腔。

        陈筱艾一挑眉,突然笑眯眯地问苏尔:“小哥哥几岁呀?瞧着十分年轻呢。”

        苏尔一愣,磕磕巴巴道:“十、十八岁”

        “哦——”陈筱艾拖长音调,“才十八岁而已,来南盛云游就是三四年,肯定很想家吧?”

        苏尔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闭紧嘴巴不敢多说了。

        “真可怜呢,我们南盛国最讲究阖家团圆,父母在不远游呢,不知道小哥哥的父母可健在啊?若是在,想必十分想念你呢。”陈筱艾面露遗憾,轻声叹息。

        苏尔被她戳中思乡之心,咬着嘴唇流下眼泪来,旁边的苏达格睁开眼睛,盯着陈筱艾不放,问道:“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陈筱艾朝他一笑,拿出那两张画像朝他们跟前一摆,笑道:“你们看,画得很像对吧?虽然还比不上顺天府师爷的手艺,但靠此认出你们来也是绰绰有余了。”

        苏达格的脸色变了,紧盯着陈筱艾手掌画像。苏尔却懵懵懂懂,不懂得其中要害。

        卓煜走过来,见陈筱艾献宝似的献上二人的画像,他明白过来陈筱艾的意思,对二人冷声道:“将画像做缉拿令,张贴在各大城门处,赏银百两。你们二人就算侥幸逃脱我手,也多的是人将你们送回来。你们既无法在南盛继续藏下去,也无法回去你们的故乡。你们无家可归,只能四处藏身,在异国他乡日复一日的苟延残喘下去。”

        苏达格突然往前一爬,他咬着牙说:“我们没有犯事!你无权”

        “不,我有权。”卓煜冷眼看他,“你能与梅明峰的亲信吵起来,至少说明与他见过面,你说我将你们二人带到他跟前,他会有什么反应?”

        梅明峰的反应?他恨不得卓煜现在就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苏尔还盯着的画像看,他轻声问陈筱艾:“我、我们,我和叔叔不能回南罗了吗?”

        他看起来不经世故,人也白净,即便潜藏在南盛多年,看起来也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样子。

        陈筱艾看了眼反应截然不同的苏达格,对苏尔说:“若你们不如实招来,我们会将你们带到金都关押起来,是生是死都是另一回事,你觉得你还能回故乡吗?”

        她和卓煜一样,故意强调了“故乡”二字。

        苏尔瞳孔剧震,他慌张地去抓苏达格,哭道:“叔叔、叔叔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吧?我们真的不能回南罗了吗?你不是说等事情忙完就带我回家的吗?”

        苏达格避开不答,他已没有早前的从容,看起来精疲力尽。

        苏尔一看,哭得更大声了:“你骗我!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我好久好久没回家了,母亲在骆驼山峰等我,她说你会带我回家的!”

        骆驼山峰?陈筱艾刚想问话,听到哭声的娜玉进门来,她看到苏达格和苏尔时一脸错愕,苏格达看到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张口结舌道:“娜玉!你还活着?!”

        “苏格达,苏尔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苏尔看到她更加猛烈地哭起来,嘴里骂道:“娜玉!你这个妖女!就是因为你我们才会背井离乡,为什么你还活着!这不公平!”

        娜玉一听顿时怒了,她扑上去揪住苏尔的衣领骂道:“你还有脸说!你父亲将我姐姐卖给大巫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来阻止!你这个懦弱无能的混蛋!我如今地步都是你们造成的,你父亲和大巫狼狈为奸,迫害族人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杀死大巫救下族人遭受追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就是个胆小鬼,从头到尾只知道哭!”

        苏格达伸手去制止,出声劝道:“娜玉,别这样苏尔还是个孩子。”

        娜玉甩手就给了苏格达一个巴掌,她怒道:“他已经十八岁了!在南罗十岁就该握刀剑保护自己的家人了!苏尔如今还如此没用就是你们惯的,你与他的父亲一样昏聩!莎玉这样英勇的女孩儿怎么会生下这么无能的儿子,真为她感到羞愧!”

        苏尔乍然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扑上去就要和娜玉拼命:“你不能这么说我母亲,你不能!”

        娜玉尖叫道:“我能!我与她情同姐妹!当初她被迫嫁给你父亲,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想到上天对她如此残酷,竟然还赐给她你这样的儿子,她不该遭受这样的人生!”

        苏尔伏地号啕大哭,嘴里念着母亲与父亲,苏格达不忍,多次上前抚慰都被推了回来,娜玉又对他冷眼相待,他深感无力,抵着额头深深的叹气。

        这一遭来得突然,卓煜揽着陈筱艾后退几步以免遭受波折,又叫其他人不要上前阻止,娜玉宣泄完了,坐在一旁开始抹泪抽泣。

        苏格达欲言又止,他的神情突然开始生活起来,不像一开始一脸无所畏惧的死气沉沉,他轻轻问娜玉:“你这几年还好吗?”

        娜玉一甩手:“不死就是万幸了。”

        “抱歉当初无法给你帮助,大巫一死,很多人都乱了,首领他又盯得太紧,我想要帮助你也无能为力。”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闹大了,南盛皇室参与其中,我们几个早已无法全身而退,等死罢了!”娜玉掩面哭道,“你们还来得及跟家人道别,我什么都没有!姐姐的墓前多少年没去洒扫了,我在骆驼山峰的家还在吗?老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家!可是我只能当个孤魂野鬼,再也无法回去故乡了!”

        说着她哭声越大,凄楚之意引人泪下。

        苏格达面带心疼不忍,多次伸手过去都自己缩了回来。过了许久他在娜玉与苏尔达哭声中,像是下定决心般问:“我们还有活路吗?”

        陈筱艾精神一震,连忙道:“当然有!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大人敢担保,能送你们会故乡。”

        说完像是求证一般回头看卓煜。

        卓煜倒不想把话说得那么圆满,但也没纠正陈筱艾,只拿手掌盖住她的脸示意她闭嘴:“酌情处理。得看你们手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证据。是谁到南罗与你们联系并私下研究秘药,我要知情人的名单与证据,一个不落。”卓煜道,“又是谁支持你们到南盛以云游之名投药害人,若有关于城南军营的投药线索,我可保他无虞。”

        娜玉犹豫道:“我对城南军营不了解但是梅明峰与我一起时,我曾留下他与我往来,标有他署名的信件。还有他给我安排住处时给的丫头婆子,都可以当人证。”

        “很好。”卓煜点头,看向苏格达叔侄,“我不信单单他一个兵部侍郎能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呢?”

        苏格达犹豫再三,娜玉见他拖沓,柔声劝道:“我总想着咱们一起在骆驼山峰看日出日落,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天。”

        随后,苏格达交出一些信件,卓煜与傅叶歌凑在一起再三查阅,两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来。

        陈筱艾眼尖,她在信件结尾处看到一抹属于平王的红色印章,撇开头就当没看到。

        石信飞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只说都安排好了。卓煜一点头,问陈筱艾:“身上还有晕药吗?”

        陈筱艾将身上的晕药都交出去,想了想对卓煜说,“大人你们赶时间吗?”

        卓煜有点犹豫,陈筱艾也不勉强,只说道:“等到大吉镇,稍微停留一会就好,有东西要给大人。”

        卓煜应下,将晕药喂给南罗人吃下,以防中途他们设法逃跑。娜玉身为人证,自然也是要跟着的,原本她乞求不要带上小曹子,但小曹子是这一切的源头之一,卓煜需要他作证,因此拒绝了娜玉的请求。

        陈筱艾也无法,安慰了好一阵子的小曹子,将他和娜玉一起送进马车里。

        “事已至此,相信小侯爷吧。”陈筱艾劝慰娜玉,娜玉也只能抱着小曹子,含泪点头。

        众人一行回了大吉镇,卓煜应陈筱艾要求略做休息,陈筱艾小跑着去了药房,配了几味药,全都放进随手从小摊贩里买来的小荷包里,给卓煜一行人都分了,嘱咐道:“提神醒脑用的,还能避蚊虫,若遇上蛇虫就烧了,也有驱赶的作用。”

        陈筱艾知道他们要连夜赶路,就算休息也只能在半道上随意应付,有了这个,露宿外面也能方便不少。

        石信飞几人感激地接过,这些东西虽常用,但他们男人五大三粗的,任务紧急一时也顾不上。一位兄弟守夜时就被蚊虫咬得起热了,正是需要的时候。

        卓煜也接了,挂在腰带上。

        傅叶歌跟小狗似的不停嗅:“你这个怪好闻的,是不是还放了薄荷?”

        “就你鼻子灵。”

        卓煜留下两名雷音卫,让他们护送陈筱艾回平王府,他们几人轻装上阵,骑上快马,傅叶歌弯身对陈筱艾笑道:“等完事回金都,我和煜哥带你吃酒去。”

        卓煜拉着马绳,闻言点头。

        “喝酒我不擅长,咱们能吃肉吗?”陈筱艾满怀期待。

        卓煜调转马头,问:“喜欢鹿肉吗?”

        “喜欢喜欢。”只要是肉她都喜欢。

        “我知道了。”

        卓煜没有多说,调转马头,轻喝一声,几人趁着月色,赶着马车,快速融进黑夜里。

        陈筱艾也没有耽搁,她怕待在大吉镇节外生枝,跟着两个雷音卫连夜赶回了金都,一路倒也顺畅,陆碧芯提前安排好人在城门口接应,换了马车后,雷音卫坚持送他们到平王府后门。

        天刚蒙蒙亮,杨妈妈带着人过来接陈筱艾,到了后宅,又命人端来热水,取来干净的衣物:“姑娘快去洗洗吧,这一路辛苦,衣服都脏成这样了,哎呀这袖子上怎么还有血”

        陈筱艾也感觉疲累,一路虽然有雷音卫在,但她不敢多睡,闻言道:“是别人的,妈妈不必担心。有吃的没有?可把我给饿扁了。”

        “有的有的,我一直让人热着炉灶呢,等会就送过来了,你吃完也歇息歇息,王妃担心你一夜了,一直睡不着,今天估计得晚起呢。”

        杨妈妈唠唠叨叨的,见陈筱艾脱下衣服便随手收了,隔着屏风看见陈筱艾若隐若现的身体,愣了一下,接着细细观察后,笑道,“还是晨妃娘娘会养人,身边的蔓琪和苏歆虽是丫头,但都是不俗的,放到外面当个正头娘子也是使得。原先觉着你年纪小不显,如今看你也是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陈筱艾险些在浴桶里滑了一跤,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有些羞臊,她这几个月来在宫里好吃好喝好睡的,晨妃没事就爱投喂她,更不用出去风吹日晒雨淋,不仅个子长了一些,皮肤逐渐变白皙不说,连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望的女性柔美之处也得到一些可喜发展上衣围度变窄了,她颇感不适应。

        杨妈妈见她无语,便知她羞涩,她慈祥地笑道:“你年纪小,还有得长呢,穿小了可不舒服,对身体也不好,我拿荷香的衣服给你。”

        陈筱艾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水熏的,她在浴桶里只露出半张小脸来,小声道:“谢谢妈妈”

        杨妈妈心生怜爱,叹道:“别嫌妈妈话多,你啊,没有脸上这胎记该多好。”

        陈筱艾看着水中漫开的一点点桃色,只笑道:“无事。”

        沐浴完,又吃了些东西。杨妈妈叫人准备了陈筱艾心心念念的小馄饨,个头大,肉汁饱满,汤味又浓又鲜,两碗下去直呼过瘾。

        吃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来到东苑正屋,陆碧芯正在镜前梳妆。

        见陈筱艾平安回来,陆碧芯十分欢喜,连忙让她坐下说话。屋外婆子进来回话说两位侧夫人过来请安了。

        陈筱艾见状也没有废话,将高氏暗中安排曹姥姥谋害梅氏,以及囚禁小曹子打算伤害她腹中胎儿两件事全盘托出。

        陆碧芯抱着肚子完整听完,中间一句疑问都没有。陈筱艾喊她,她仿佛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地想要笑一下,但她的嘴角仿佛如千金重,怎么都无法提起来。

        杨妈妈揉搓着她的肩膀,心里十分后怕,劝道:“我多次劝您,您就是心善,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如今该知道那高氏蛇蝎心肠,竟然对无辜幼子下手!梅氏多谨慎的一个人啊,都被她暗害了去若不是陈姑娘来了,高氏佛口蛇心,您该如何是好啊”

        “我之前就觉得梅氏高傲,与她话不投机,不和也罢。而自我嫁进王府来,高氏对我亲近有加,打理王府上下更是多有她帮助,就像是一个得力的姐姐一般母亲说她生有长子并有两个女儿,该有的尊贵也都有了,自是不会和我再争什么。我有孕后她更是忙里忙外,都说她是个厚道人,我没想到”陆碧芯愣愣道,神色十分黯然。

        “王妃,这并不冲突。”陈筱艾说道,“我对你好,以及我想要害你,这是两件事。或许她一开始是真的想要讨好你的,你毕竟是王妃,是后宅里的主人。但就像要害梅氏的双生儿一样,她同样不想让你生下孩子,那是王爷的嫡子,是未来的世子,这关系到她最重要的利益之处。”

        “她能够安排曹姥姥对双生子不利,又留着小曹子企图谋害你再嫁祸给梅氏,这几年里的筹谋就该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陈筱艾认真道,“她并不是您口中的那个厚道人。”

        陆碧芯掉下眼泪来,她掩面哭泣了一会,婆子又来回话,说是高氏在问王妃是不是不舒坦,要不要请大夫来。

        陈筱艾看着陆碧芯小声抽泣了一会,叫荷香帮她重新梳妆打扮。因着是孕期,妆容不好过艳,但陆碧芯却主动要了胭脂,点在唇瓣上。

        正堂里,高氏和梅氏各坐一边。高氏容貌略带憔悴,梅氏姿色却远胜以往,眉角眼梢中得意满满,一派喜色。

        见陆碧芯姗姗来迟,二人起身行礼请安,落座后高氏见陆碧芯神情平淡,语带关心道:“王妃昨晚睡得不好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妾身那有上好的安眠香薰,王妃可要用些?”

        杨妈妈硬邦邦的拒绝了:“多谢夫人好意,太医说王妃不可随意使用香料。”

        高氏一顿,略带尴尬道:“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陆碧芯仔细端详高氏神色,高氏习惯她平时亲近宽厚的姿态,此时却不由得感觉心里发蹙,就听陆碧芯问道:“昨晚睡得不好吗?你脸色不太好呢。”

        高氏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蛋,笑道:“晚上总听到窗外有些声音,闹得睡不深。倒是王妃如今快八个月了,孩子不闹您吧?”

        “不呢,”陆碧芯轻轻摇头,“这几日,我都睡得很好。”

        高氏略带迟疑,低头喝茶。

        梅氏放下茶盏,笑道:“孕后期总是辛苦些,王妃也不必害怕。王爷去军营时嘱咐了几位大夫,一切都要以您为先呢。哎哟,说起来,王爷去军营也有一段时间了,操练辛苦,妾身父亲刚好有差事前去,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王爷,也好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京。”

        “梅大人因差事常来往金都与军营,替王爷办了不少事,想来也是你的一份功劳。”陆碧芯笑着对梅氏说,“王爷念着你的好呢。”

        梅氏款款起身道:“王妃过奖了,妾身是王爷的人,与父亲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考虑都是应该的,不敢擅自论功。且别的妾身不懂,但妾身父亲与王爷志趣相同,多有相谈,想来王爷差事都是稳妥的,也算是尽了妾身的一番心了。”

        嘴上虽是恭敬,但梅氏却明晃晃地看了高氏一眼,眼带骄矜与不屑。

        陆碧芯知道,梅氏自持嫡出身份,一直看不起庶出的高氏。

        高氏的出身其实不算低,但因家中一直没有兄弟出仕,且她家是二房,既不占长也不出色,父亲甚至还有啃老的嫌疑在,因此虽为平王侧妃,且有生育儿女,但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称心过。

        陆碧芯突然想起来,自她嫁进平王府这几年来,除了去看望儿子女儿,平王基本不在高氏房里留宿了。

        平王不在意,高氏不说,梅氏冷眼,而她身为王妃,也并没有起到一个好作用。

        高氏面对她的笑容,或许就从未真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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