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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诺丁城


  诺丁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小到什么地步呢?小到王星带领天斗夺冠后整整半个月,消息才在城里传播开来。

  而在诺丁学院里,一名蓝发的孩童正在恭恭敬敬地提问:“老师,为什么不同毒属性魂环的叠加方式是这样……”

  “我说过了,我算不上你的老师。”

  在蓝发孩童对面,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默默写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公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对我而言,您就是我的老师。”孩童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那你倒是把这本书读完。”中年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他。

  “这个……还是别了吧……”孩童讪笑两声,没有接过。

  他自认脑子不差,为了制造暗器也曾学过不少数学方面的东西。但他阅读这本《算数基础》时,依然觉得如同天书,什么导数,积分……

  “唉。连基础都学不完,后面的解析、拓扑,乃至我真正的……研究,你是不可能继承的了的。你还是称呼我为大师吧,唐三。”

  根本没有人会想继承你的研究吧……你研究了一辈子不还是在这诺丁城里……

  唐三幼稚的脸上满是无语:“当时我们被曼陀罗蛇追杀的时候,可没见你的研究有半点作用,还不是靠我的袖箭救场?”

  “你不懂的。”大师摇摇头。

  一方面,理论在转化为实际战力前自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另一方面,虽然大师确实带着一些保命的东西,但唐昊一直默默跟踪着儿子,他也不好把天机殿的产品拿出来用。反正就算唐三真的遇险,唐昊也会出手的,轮不到他来。

  “算啦,既然你不想学,我还是继续教你简单实用的东西好了。比如魂环搭配,魂兽辨别之类……”

  唐三脸色一喜,这才是他爱学的东西。

  “今天就从你自己的植物系武魂讲起好了……”大师一边口头授课,一边继续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着无人能看懂的图形。虽然唐三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什么,但这份一心二用的本事他确实自愧不如。

  时间在大师的口头授课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师结束了自己的讲课,同时合上自己的本子,“小三,你还记得昨天我讲的双生武魂的知识吗?”

  “记得,怎么了?”唐三懵懂道。

  “小三,你很聪明,学得也很快。但你似乎缺乏举一反三的能力。”

  “为什么这么说?”

  “你记得我见到你第一天时讲的话吗?我说,蓝银草是废武魂,不可能达到先天满魂力,因此你只会是双生武魂。”

  “是的,怎么了吗?”

  “但我昨天讲的是,双生武魂的品质不会有太大差异。你不觉得矛盾吗,小三?”

  唐三露出迷茫的眼神。

  大师叹着气摸摸唐三的头:“既然双生武魂品质差异不会太大,那么如果两个武魂加起来能达到先天满魂力,单个武魂自然也不会低于先天七级。但如果承认蓝银草能脱离废武魂级别,达到先天七级的强度,为什么不能假设是它本身就达到了先天满魂力呢?”

  唐三思索一番,顿时大惊:“所以,那天是您在骗我?可是您是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是双生武魂的?”大师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发着光的小方块,“这是我从前造的一个小玩意,靠近双生武魂时就会发光。算是一种没什么用的魂导器。”

  “……原来如此。老师,您太坏了。”唐三嘟哝道。

  若是大师是个陌生人,此刻唐三多半已经念叨着“取死之道!”给他一发袖箭了。但好在两人已有一年的师徒关系,不至于出现这样离谱的剧情。

  大师将小方块放回兜里:“这样明显的矛盾你却没看出来。所以说啊,你没有太多创新的天分。实在可惜。”

  唐三的那个袖箭他也看过,确实是非常新颖的机簧设计,能让普通人也具备杀伤低级魂师的能力。他本以为是唐三自己钻研的,但现在看来,恐怕要么是昊天宗的传承,要么是他得了什么其他机缘。

  不过,大师也不在乎真相到底怎样。这种程度的机簧尚不能入他的眼。

  “创新……”唐三低下头去,心中却不以为然。唐门一代代传承下来,一切典籍早已改无可改,哪里需要自己做什么创新?将前世毕生所学原模原样地复刻一遍,让唐门荣光在这片大陆上重现,就是他重生一回的意义。

  大师此刻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唐三身上。

  他突然回想起当年,那时比比东向他开玩笑似的说:“咱们武魂殿每年检测那么多人,要是错过了人才该多可惜?”

  那天他瞬间动力十足,连夜用各种稀有资源造出几个检测不同异常状况的小方块。可惜这一划时代的设计因为材料太过稀有,无法批量制造,最终只是沦为玩具,由他自己收藏。

  除了双生武魂检测器之外,还有一个……

  大师掏出另一个形状类似的小方块,只见上面红色的指示灯微微亮起。

  他叹了口气,又把它放回。他自己只是一个二十九级的大魂师,有些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而且,昊天斗罗每天都在诺丁学院旁边看护唐三,不至于连这都发现不了,想来他自有安排。

  不过,比比东……

  大师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往事。但真正回忆起来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二十年来,他始终和前同事们保持着频率极低的联络,除了报答对方的帮助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基于这份旧情。

  先是比比东,然后又是柳二龙,鸡毛蒜皮的儿女情长曾充斥着他犹豫不决的心灵,使他成为了旁人所说的渣男、懦夫之流。

  因此,最开始,他想用科研证明自己。到后来,他又想用科研麻痹自己。但现在,二十年过后,日益完善的研究已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让他意识到知识带来的乐趣并不输于情情爱爱。

  武魂殿如今掌握的知识,只能说是露出海面的冰山,而真正重要的本质则潜藏在海面之下。最可笑的是,武魂殿连自己的那一份冰山都不愿意分享。以至于世人愚昧,他随手抛出一点碎冰,都能被旁人称为“大师”。

  像什么《武魂十大核心竞争力》,通篇灌水的文章,骗皇室研究经费的玩意,居然能传的天斗帝国人尽皆知,太讽刺了。要是让比比东知道大师就是自己……实在丢人。

  幸好,世人只知道“大师”,但不知道“大师”的本名叫玉小刚。

  只差最后一点了,就一点。

  等他的理论彻底完成,并且在唐三身上得到验证后,也许才是与故人重见的最好时间吧。大师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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