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尘埃落定

正月十五之后，贾府一家男女老少，走的走，卖的卖，南安王回宫复命。

        “都办好了？”云晞威严的声音从上传过来，南安王恭敬道：“是，只不过…”

        云晞本在看奏折，听到南安王有些迟疑，不由抬眼看向他，“只不过什么？”

        南安王如实道：“贾宝玉被一僧一道带走了，臣本来也是要拦截的，可是那个僧人就对着我们挥了挥衣袖，我们都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贾宝玉。”

        云晞陷入沉思，贾宝玉生来含玉，与其他婴孩不同，如今又遇到这等奇怪事，大概真的不是凡人。云晞叹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也不是要赶尽杀绝，随他去吧。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很快就是春猎，皇帝下旨让大臣带着家眷一起参与。

        清涟没有在这次春猎的名单上，她等云晞下了朝就奔往御书房。

        “都那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云晞看到她风风火火地进来，虽然话语是责备，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偏宠。

        清涟嘿嘿一笑，跑到云晞身边，摇晃着云晞的胳膊，撒娇道：“父皇，儿臣也想去猎场，父皇就让儿臣去嘛。”

        云晞身子转向另一侧，没应声，清涟就跟着跑到另一侧，晃动着云晞的另一条胳膊，“好不好嘛父皇？”

        “猎场不如皇宫安全，你又不会骑射，你去做什么？”

        “有父皇的御前侍卫在，儿臣有什么可担心的。父皇不是说想让儿臣选一位佳婿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云晞抬眼看向她，有些不信，“当真？”

        清涟点点头，“当真。”

        “你想通了？不想嫁给北静王了？”

        清涟起身，一本正经道：“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父皇肯定是为儿臣好，既然不想让儿臣嫁给北静王，那北静王对儿臣而言，一定不是良人，既然如此，我还不如选一个父皇称心我也满意的呢。”

        云晞有些欣慰，“难得你想通了，既如此，那这次春猎你就好好挑挑。”

        “那父皇是同意我去了？”

        “再不走朕就反悔了。”

        清涟开心道：“谢父皇！”

        春猎选在了二月初一。

        风中还带着凉意，水溶让绣娘赶出了一套白狐裘，当日亲手给黛玉系上。魏淑颜和玲珑翡翠一起从里面出来，恰好见到这个场景。翡翠在魏淑颜身边有些酸道：“王爷对玉夫人真是宠得没边了，我和玲珑也就罢了，王妃和王爷都夫妻多年了，也不曾有这个待遇，妾身真是为王妃鸣不平。”

        魏淑颜往水溶黛玉那里望了一眼，水溶不知道在黛玉耳畔说了什么，让黛玉的小脸绯红一片。

        那是她期望了多久的夫妻恩爱啊，可惜却只能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子这般。她瞥了翡翠一眼，道：“王爷宠谁爱谁全凭心意，我们岂可妄议！”

        翡翠听她这样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低下了头，声音也弱了下去，“王妃姐姐教训的是。”

        魏淑颜在车轿中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水溶才上来。黛玉再受宠，只要她王妃的头衔还在，在外面，水溶都是要与她共乘一轿的。

        水溶刚坐定，魏淑颜出口道：“自妾身那次中毒后，身体大不如前，也没顾上玉妹妹，不知她现在身子可大好了？”

        水溶笑道：“有顾太医的方子调理着，已经好多了。”

        他说这话时透露着对黛玉的熟稔与自然，仿佛自己只是个外人，魏淑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正了正神色，婉婉道：“父亲前几日给我送了几株人参，我一个人也吃不下，不如就送给玉妹妹两株，王府如今也没个孩子，希望玉妹妹能早日将身体养好，这样也好为王府开枝散叶。”

        魏淑颜说这话，一是向水溶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二是向水溶言及子嗣的问题。她来王府也这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她内心是有些急的，但是孩子也不是她想要就能有的。太妃虽然向着她，可是太妃毕竟年纪大了，能向她几时？

        水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巧妙地避过，捡了不痛不痒的话回答：“既然是岳丈大人给你的，你安心吃着就是，玉儿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人参虽然是好物，可她身子受不得。”

        魏淑颜敛了眸子，“王爷说的是，是妾身思虑不周。”

        水溶想到什么，道：“淑颜，前几年你刚接手王府的事，难免有所疏漏，当年月儿和弦音的事本王不希望再次发生。”

        魏淑颜一怔，他这是在敲打她……

        当年月儿和弦音是太妃指给水溶的，她刚来到王府，年轻气盛，水溶又常在她俩房间留宿，她一气之下就下了手，这么多年来，她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他都知道。

        他竟爱那个女子到如此地步了吗？那她又算什么？

        魏淑颜回过神来，发现水溶一直看着她，她眼神躲避垂下了头，“妾身谨记。”

        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猎场的盎然生机让黛玉的心情也开朗起来。水溶被皇帝叫去商量一些事情，不过他让凤城注意保护着黛玉。凤城本来是跟在黛玉不远处，才过不久，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过来，“凤统领，北静王爷让您去一趟紫竹林，他在那里等您。”

        凤城虽然觉得不太正常，可眼前的太监急切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略一思考，便做了决定，“多谢公公来通传，我这就去。”

        春猎还未开始，皇帝准备稍作休整再开始。黛玉趁着这时间携着紫鹃出去，想感受一下春光。紫鹃有些担忧道：“姑娘，要不等王爷回来再一起去？”

        黛玉头也不回，依旧前行，“他哪儿有这么多时间呢，若是等他回来，就是晚上了。”

        紫鹃想想也是，水溶是肱骨之臣，皇帝常与他讨论国家大事，空闲时间确实不可多得。可是黛玉这么出去，她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她将心中的不安说给黛玉，“姑娘，我总觉得很不安，心里怦怦直跳。”

        黛玉这才回眸看她，有些无奈道：“你呀，就是担心太多了，这可是皇家猎场，虽然比不得皇宫安全，可有皇帝在这，护卫定也不少，说不定树上草丛里就有护卫暗中跟着我们呢。”

        紫鹃听黛玉这么说，忍不住往树上和草丛里看看，黛玉看她这样，笑道：“走啦。”

        “是。”紫鹃跟着黛玉，二人一起走向远方。

        虽然风中有凉意，可丝毫也不影响黛玉的好心情，她养自深闺，唯一的远门就是从姑苏来到贾府，再来就是那次和水溶出去集市玩了一天，再多也就是寺庙了，她对外面是向往的，可是却总没机会出来看看，如今趁此机会，她玩心也重了起来。

        二人走到猎场深处，草木抽芽，有些野花也开了三两朵，以淡淡色彩点缀着春天。紫鹃本来跟着她，突然脸色有些难看，她捂着肚子对黛玉说：“姑娘，我好像今天吃坏了肚子，我先去那边一趟。”

        紫鹃指向一处草丛深密的地方，黛玉道：“快去吧，我这里没事。”

        紫鹃得了许可脚步略匆忙地往那边去，刚走入草丛深处，还没来得及解开腰带，就被身后一个黑衣人的手刀给砍晕了。

        黛玉在外面对她说着一些话，“紫鹃我再往里面走走，一会儿你往前就能找到我。”

        黛玉也没等她回复，就动身向密林更深处行去。她往里走了一会儿，发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紫鹃，她突然转头笑道：“你这丫头怎么……”

        待看清身后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黛玉一惊，大声问“你是谁，为何跟着我？”黛玉偷偷环视着四周，思考逃跑的可能有多大。

        蒙面人对黛玉步步紧逼，声音狠戾道：“我是谁，等你下去问阎王吧！”

        黛玉立刻转身往前跑，蒙面人似乎并不急，十分悠闲地变走边看着黛玉慌乱逃亡的模样。慌乱之下，黛玉被一条粗壮的树根绊倒，她尝试站起来，却悲催地发现脚崴了。

        蒙面人悠哉游哉地走近她，在她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你也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黛玉忍不住迅速思考，“到底是谁要杀我，既然我今日逃不掉了，为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蒙面人仰天大笑，而后看向黛玉，“你也不用白费心思，我不会告诉你的。”

        黛玉看着他举起手中的刀，缓缓闭上了眼睛，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吗？她脑海里闪过水溶或喜或怒的脸庞，原来人死前真的会出现最重要的人。

        “扑哧——”

        随着一个男人的闷哼声，黛玉睁开双眸，眼前的蒙面人肩胛中了一箭，他朝黛玉身后看了一眼，就运用轻功飞走了。黛玉侧过身，是拉着弓弦的清涟，她此时拉满弓，本来是对着黑衣人的位置，黑衣人跑后，她并没有追的意思，慢慢将弓箭对准了黛玉，黛玉心中轻嘲：她倒是荣幸，一天竟让两个人动了杀死她的念头。

        若真要死，如今她也逃不掉，黛玉再次阖上了眼眸。

        视觉消失后，听觉就格外敏感，黛玉几乎能听到清涟手中弓弦摩擦的细微声，随着“咻”的一声，黛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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