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能忍很久

冰冷的白雪世界里有热气弥漫，坐着的两人捧着温暖茶杯近看风雪。

        慕纤笑了一下，“就算我不要，也会有人请你来的，不是吗？”

        手中茶杯热气袅袅，枫低眉不置可否。

        浅饮热茶，慕纤把茶杯捧回手中，看着眼前的风雪，走到亭子边沿，苍白的手伸出去，白雪飘零。

        “我曾经梦见过千百次的雪景，又在现实里面一次次忘记了它们。可我还是做了这一片虚假的雪境之地。”

        你创造了那么多的雪境之地，雪，冰冷真切又绝美浪漫，可你在雪中从来都不开心。枫想起看过的那一场场白雪。

        再次变冷的手有着细微颤动，慕纤定定的握起五指。眼神有一丝空茫。

        “全球信息网断了之后引起的慌乱，在再一次连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趁此机会再次建立自己的信息网。这一次你不会再控制了，是吗？”

        “你不参与这些事，保持你的旁观就好。”枫早已放下了茶杯，深瞳带着冷然。

        慕纤回头看了枫一眼，背后的手没有再出现。

        “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两人离开的背后是雪白的大雪，与世界各地盛大的雪景无二致区别。

        亭子里的热茶没有被妥善放回暖炉，在这雪地之中还是慢慢的变冷了。

        实验室。

        两人站在大屏幕前，看着屏幕里的雪一遍遍的下。

        枫坐进座椅中，座椅顺着力道后滑，他整个人显得很疲惫，他已经不再看实验中的大屏幕，闭着眼放松脖颈的僵硬。右手轻撑额角，又再次看着前方慕纤的背影。

        双手轻撑在实验台上，慕纤想，还是做不出来吗？到底还差什么？

        “你一直的注意力都在这座学院，为什么还要花费时间坚持不懈做出它。”枫转移目光看向屏幕中并不清晰的人影。

        “美丽又神秘的东西总是引人好奇的，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一无所知。”

        左手轻握点了一下扶手，枫问，“你是多久之前知道的？”

        “在这座学院建立的前段时间，真正清楚是你来的那一天。可你是来到这里才知道的，”慕纤对上枫在屏幕后的目光，轻扯笑容，笃定深幽，“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残缺的。”

        在和枫分开去拿材料的时候，伊潼传过来的视频慕纤快速浏览了一遍，来到学院的枫欧刹帝之耐洛很不一样。

        世界流传的完美标本，全能者，完美姿容，毫无瑕疵，创世覆世之能，无所拘无所束无归处，端方君子，他立于之地是所有人的不可及，可他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他更像一个平凡人只能平视所有人。

        唯有一双眼睛，深瞳无物。

        可是从踏上这座岛屿，这个学院，在慕纤面前的时候，这个人身上的格格不入就开始一点点显露，从前慕纤没有注意，伊潼把枫研究的透彻，然后把这一切发给了慕纤。

        枫在想慕纤脸上真实的表情，应该是带着愉快的。“你很高兴？”

        双手交握，慕纤的脸上没有笑容，嗓音清灵，“是，她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她做不到义无反顾的向那一条路走。”伊潼自己在往那路上血淋淋的走，既要树月离开，又要她冷静看清楚。她做不到无牵无挂的决绝。

        “无论她回头多少次，可她每一次回头只会加速往那条路走去。你们阻止不了她。”

        “我已经不想阻止她了，我只是要在最后见到她。”

        慕纤说出这句话之后，即使是那一句残缺枫的脸色也没有很大变化，这个时候却一瞬间变得暗无天日。在看到慕纤的双手之后才好了一点，立即起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往前走了一步就若无其事的停了下来。

        “你的想法变了。”

        左手在下方握住右手掌，慕纤眨了一下眼睛，低垂的目光抬了起来。“是吗？也许是想过太多种结局，也不知道哪一种好一点，只好每次依据当时的情况做最接近的想法。”又或许是她的记性太差了，她一直是三姐妹中最不适合做世界乱局中的人。

        慕纤突然把话题转了回去，“枫，你跌落云端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意？我不是问了你对这件事的高不高兴？”枫眉眼纠结。

        慕纤也纠结了眉头，当时他问高不高兴，她第一反应想到伊潼的行为让她的心情有了变化。像是想通了，慕纤无奈转头看向已经走到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枫，“挺高兴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仨姐妹要面对的人是你的时候并不是毫无胜算。”

        而且完美标本这样的词即使对于全能者也太过残忍了点，这样的东西是死的啊。

        “说起这个，在我出现那一年开始不少家族就在企图培养出这样的我，或者是培养出打败我的人。圣雪娜家族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你们是哪一种？”

        迎着枫的视线，慕纤没有退缩。

        “不错，我们曾经也是其中一员。但是在不久后就放弃了，如果我们的眼睛和目标只是你，当你被打败时，那么我们依旧会输。”

        “其实不只是你，学院内所有人以及世界各地被关注到的人，我们都在学习他们身上的东西。”

        慕纤身前的手五指托起，又转握着决绝向下掉落。“强大，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永恒的东西，不是吗？”

        群英四起，混乱的世道，你会是第一个败落的人还是站至最后输给时间的你。

        至少现在是你屹立最高处……

        男人眼中情绪深沉，却又清楚印着面前人的面容，她的脸上伤痕再也不遮掩。一直都是你们，那你呢？你一直在学习每一种才能，那你的绝望呢？又在学着谁？谁教你的死地置生？

        抬手静止了画面，“这样东西你不用再管。”

        看着枫重新站在屏幕前操作，慕纤静静退出了实验室，直到门关上，一直没怎么动作的另一只手才拿了出来。

        深瞳之中所有景象消失，枫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尼娜威廉姆斯出事了，有人在海对岸拦住了她们。”

        接到李辉狄的消息时，慕纤正在海边看着他驾驶船快速往对岸赶去。

        他们都知道可能面对的是谁，使者大多已经跟随树月离开，剩下的人一直在伊潼身边。李辉狄要慕纤出手，或者是要伊潼身边的使者出手。

        李辉狄到的时候，带着的人甚至不敢去争斗，只是缠绕式往包围圈里挤进去。

        亡者面对的人至今只有使者对抗成功。

        直到看到那个编着斜辫子的女孩子，李辉狄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卡萝，抓着她还是抓着我？”

        卡萝月牙形的眼睛看着李辉狄，手在他抓过来的一瞬间就反握了回去。在那句话之后，双手同时抓紧两边的爱人和好友。

        “慕纤会过来的。”她的语气那么坚定，卡萝不想放弃尼娜。

        李辉狄警惕着周围的使者，心底无波澜。

        直到周围只敢躲避缠绕的的人一一倒下，目的性极强的留下他们三个人，谷凡才从亡者后面走出来。

        现在他称为部。

        卡萝紧紧抓着尼娜的手，恐惧满布。

        他立体深刻的俊脸上有着熟悉的笑，他伸出手，“尼娜，过来。”

        尼娜在等他，卡萝顺从地放开了尼娜的手。

        部伸出的手没有接到尼娜，空荡荡的怀抱却接到了擅入者。

        海浪一层层的翻涌，在这海浪声中部有些听不清尼娜过小的声音，她不想让他听到的声音。

        多年的朋友，部隐约猜得出来她会说什么。

        手中的枪抵在尼娜的头上，部轻吻在尼娜的发上，在自己身上留出鲜血的之前毫无迟疑的扣下。

        你报仇了，尼娜。

        我的朋友，我爱过的姑娘。

        这是我给予你的新生。

        “尼娜”，李辉狄紧抱住激烈的卡萝。

        海浪波涛滚滚，有人御着海兽而来。慕纤下了水，踏水走近。

        驯兽师的慕纤是最危险的。

        学院曾经流传过这一句话，源于当初年纪还小的树月玩闹的恶作剧，那是第一次慕纤登上广场的大屏幕，然后快速撤下。尼娜进学院那会第一次见慕纤，就是在大屏幕上。她当初是很想见一下被树月诡异的拍摄手法扭曲前的场景的，可是那之后慕纤再也没有御兽了。

        部温柔而妥帖的放下尼娜威廉姆斯，这个美艳又好胜的姑娘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他拔下腹部上的利器，鲜血流出。部站起来迎接过来的人。

        慕纤出手的时候很快，部招架的也很快。慕纤一步步逼近部，打斗中，听见慕纤清凌凌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真实的伤口。”

        部一直在避开伤口的攻击，直到这个时候，一连串狠厉的攻击不断打出，慕纤肩膀被狠击，双手被绞住失去攻击力。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受伤，可你还是赢不了我。”曾几何时，他一直都是慕纤的手下败将，最后在她失去自我保护力的时候，再也没有输过。

        即使是学院的人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慕纤最危险的一面，因为她早就败了。

        伏在尼娜身上哭泣的卡萝被身旁警觉的李辉狄拉过去，险险躲过子弹。

        海岸别墅顶楼上，有人举着酒杯走到落地窗边。

        “卡萝不能，尼娜没有那么爱她的家人，但是卡萝的家人会拼尽一切夺回她，无论树月的决定是什么，我不能同意。”

        部看着慕纤雪白的脸，“你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你已经失去了自保的能力，树月回不去学院，那你们都是她的目标。”

        双手一动，部就警觉过来慕纤的意图，就在此时警报声响彻海岸。部的控制手段停了下来，慕纤原本的意图落空，双手也恢复自由，迅速后退，侧身看着不远处骑马而来的枫。

        “我的确失去了过去的力量，那你认为我为什么依旧站在这里？”

        部看到此刻的慕纤脸上满是决厉，那一刻她双手的动作…

        她失去的是过去的武力，但是没有失去赢的能力。只要她想赢，即使代价痛苦。

        “李辉狄，你们走，去找温格。”慕纤出声道，现在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们了。

        李辉狄背着尼娜，带着卡萝离开。

        有人下了马，踩着细软的沙慢条条走来。“第一杀手亡者的老大，你有想过你这个位置要做多久吗？”

        部撞上了那双深瞳，情不自禁后退了。

        他有一种天下自若的气势，即使部从未见过他，当他锋利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是他心惊胆战的恐惧。

        “我不动武，也请麻烦你站在原地让我有仇报仇。”

        有三把枪同时开枪击中部的背后，部没有躲。这个人是枫欧刹帝之耐洛。

        可部的身上除了腹部的一个伤口，三个枪口处没有丝毫伤口。

        枫感兴趣的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所有事情我不会参与，但是她如果受伤那就是我的仇，我会遵守学院寥寥几条的规则，只找当事人报复。”

        部听到了那句的关键词，在枫失去兴趣转移视线的时候迅速离开。

        “你还当真是”，枫停了话头，像是无奈，“你说，我能忍你多久？”

        慕纤想了一下，“应该，能忍很久。”

        学院内部。

        小道上，伊潼握着那根纯白丝带，慢慢张开的时候，手上突然裂开伤痕，鲜血噗噗的流。

        水翌看着她眼神热烈的无动于衷，是那血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所流的，但唯独不是她自己。

        “你要为了这座小森林把自己提前结束吗？”水翌问。

        伊潼甩手走在前面，“我只是才发觉这里还埋藏了其他人的一些东西，让人觉得惊喜。”

        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背后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枫。

        “你明明要的是她离开你们的布局，可学院的人在一步步把她重新拉进来。我想问一下，圣雪娜瀛，你想做什么吗？”

        伊潼走过去，“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慕纤的事情。”

        抬起血迹斑驳又雪白缠绕的手，似触非触地在枫的脸侧，“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你从来不是我要托付慕纤的人。”

        手将要在枫脸上留下血痕的时候，枫打开了伊潼的手。

        那一刻靠近的伊潼脸上表情变换，似是诡谲的树月也似冷幽的慕纤，唯独不像张狂的伊潼。

        “我要的东西，你做了吗？”伊潼肆意道。

        枫深瞳直视面前的背影，“尊母可还没有死，你计划的这一切真的还有必要吗？”

        “她到底有没有死已经没有争议，她已经死了。反而是你，我不想知道你对慕纤抱有什么目的，但是你在她的身边没有达到我最后想要的结果，那么我会把慕纤一起带走。”伊潼侧身说着。

        她脸上的情绪此时并不分明，枫想到了慕纤。不只是伊潼，树月和慕纤身上都会出现另两个人的神采情绪，她们好像一直都是三个人在一起，只要看到一个人，另两个人就也在她们的身体里。

        “你实行最后一步的那一天，东西会送到你的手里。”

        伊潼意味不明的看了枫一眼，离开了。

        “这场游戏我会奉陪。”水翌开口让枫的注意力转移。

        枫转身迈步，“你奉陪的是她。”

        水翌摇头，又想到伊潼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一句话，“我选择你，因为你绝不会喜欢我。水氏少主，我的，哥哥。”

        不远处的伊潼还是停步了，枫从来不是她要托付慕纤的人，而是要慕纤变回从前的人。雪境之地白雪依旧，但是她再也没有动手去做了。

        那个会在阳光下流泪的孩子再也不见了。

        医务室内。

        尼娜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温格和卡萝在一旁说着话。

        “她有多少醒来的可能？”慕纤走了进来。尼娜成了植物人，这是她回来之后知道的事。

        “等你们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她一定会醒来。”一旁的卡萝出声。

        慕纤看着她，“为什么是你？”

        “这一次的真正目标是我，”卡萝看着慕纤，“我有一双眼睛来自他人，是在我被邀请进学院的时候。”

        在温格和慕纤的安静等待中，卡萝才继续开口，“我的家人刚开始并不知道是谁，带来这双眼睛的人，说的是他们的公主让他带过来。我们做了很多检查，也查了各国公主，都没有消息，直到我的病情突然恶化，动用了这双眼睛。”

        “带尼娜回学院那天，水翌问我要不要放弃这双眼睛，我才知道这双眼睛是他的姐姐的。”

        树月要卡萝直接带着这双眼睛去死？慕纤问，“你要放弃吗？”

        卡萝坚定地点头，“我想要的，只是会给学院带来麻烦了。”

        慕纤说，“学院的麻烦从来也没少过。”

        重新把视线放在尼娜身上，她很久没看到尼娜这样宁静的模样，这样也好，有人强势把你出了局，让你从此安然。你身上的伤不会再增多了。

        没待多久，温格送慕纤出去。

        “在一切结束之前，再也不要动实验了。抱歉让你再次动手术，只是尼娜的情况你来做，会更清楚部想做什么。”温格是医术天才，但却是实验狂人。放弃实验，但不代表要他去碰医术。

        “你在一点点退出世界争斗，为什么要去救卡萝？”

        从邀请你们进来的时候开始，你们就是我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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