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偶像（3）

又听见《lemon》的旋律响起，徐行看了眼手机，人就匆匆跑开，去接电话。路上和白生撞见，白生抬了手想打招呼，却被某人无情给忽略了。

        “我靠…老兄…我都抬手了，这样让我很尴尬的！”追在后面的简凡，默默在离着白生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勾过身侧的暮然，小声问，“又怎么了？”

        “应该是大叔的导师来电话了。”暮然推理得很简单，除了他导催他快点回学校的电话以外，他完全不会在看手机显示时那么慌张。

        “哦？他还是学生呢？”白生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刚刚还在叫嚣没有面子的大明星，现在居然蹭过来偷听别人的讲话。

        “我没有说过吗？”简凡思考，“他是学医的。”

        “大姐，你说他是学医的，没有说他是正在学医的！”白生和简凡就像是欢喜冤家，总能因为一句话而产生要掐架的欲望。

        “你看他像年纪很大的样子吗？学医的都要读研读博，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简凡因为盟友在身旁，一时按耐不住，耍了小聪明，逞了口舌之勇。

        白生：“有点常识的白凉粉（白生粉丝名）都知道我不喜欢喝带珍珠的奶茶，你居然还给我送mix装，你说，我该怎么回敬你？”

        简凡舌头动但嘴不动的小声嘟囔：“都mix了，谁让你那么敬业，挑了个最新款带珍珠的。惹不起就怪我咯。”

        白生：“公司现在发通告回应上次事故，说的是设备调试不稳，特地再约时间开直播。要知道这可是因为你的失误啊！”

        “什么失误了？”徐行电话打得很快，走路带风的就回来了。

        白生：“就被珍珠卡了的那次，是失误啊，失误。但我得好好谢谢简记者，因为一点小插曲，让我看到了有这么多爱我的粉丝，我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所以特意加办了一场新的直播。到时你来参加吗？可以教教我粉丝一些急救常识。我突然觉得这个主题很好啊！”

        都说演员会变脸，暮然和简凡算是深有体会。俩人不错眼珠的盯着看，硬生生把一位狂炸天的大咖看成了一个真和善的小哥。

        徐行：“直播就算了。学校老师催我好几次让回去干活的。我这要是上了你的直播，那炫耀得太高调了，等老师知道会被气死的。”

        白生：“徐行你在那所学校读书呀？”

        徐行：“医科大。”

        白生：“哇！好厉害！”

        简凡躲在暮然身后默默吐槽，“学医的不在医科大，难道还在理工大？真废话文学。”

        但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并不算很小，一道犀利的目光就顺着声音定位扫射过来。

        简凡立马闭嘴，回以狗腿的微笑。

        暮然：“学校又催你了？”

        徐行轻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个专题讲座，导师忙不过来，想召回我这个无心学习的人。”

        “其实吧。”暮然轻抿下唇，眼神瞟到了对面正一脸好奇的白生，于是靠向徐行耳边，悄声细语，“自从饭局回来，幺娘就没再出现过。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在想…”会不会这个怪病已经好了？

        “你俩说啥悄悄话呢？”简凡在这儿不合时宜的插嘴，却正中白生下怀，他附和的点了点头，仰了仰下巴，示意有话一起聊。

        那厮听起墙角来完全没有一点儿大明星的架子，就大咧咧的站在面前，眼睛里毫不掩饰，小碎步往前一挪再挪，挪到简凡已经不能再忽略的地步，才开口提醒身边两人，注意注意，一级警戒。

        “没事。”徐行回了两个字，简单干脆，他对简凡问道，“你跑过来原本是要干啥？”

        “哦！采访！”简凡双手一拍，才想起自己本来要做的事。

        至于要采访的对象，在简凡拍手的功夫，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再观察一下吧。幺娘来得蹊跷，怎么可能叫上纪忆吃顿饭，一切就好了？”徐行不相信这件事能有轻松解决的途径，“而且——”

        徐行扫见剧组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预祝《妖镜》开机大吉，圆满顺利！

        “如果家里那面镜子，就是书里写的长生镜。那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下落不明的半卷秘籍。”

        “但，这是小说呀。是有可能胡编乱造的。你不是唯物主义坚定的拥护者吗？”暮然的脑子开始混乱成浆糊。《妖镜》的结尾写的是暮成雪为救朝阳负伤，病重将死，小道士偷了师父捡回来的一面神镜，在半卷残破的秘籍引导下，抽了自己的一缕神识作为药引，引着暮成雪的魂魄完整归镜。故事到此戛然而止。番外里还有一小章描写，说是小道士因被镜子抽走神识瞬间苍老数十岁，但人却从此变成了不死不灭的老怪物。老怪物在时间的洪荒里慢慢寻觅，他在找寻从未出现过的下半卷秘籍。那下半卷记载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如何释放出已被困于镜中的灵魂。一个人，若是能跨越时代，死而复生，这不是长生，但胜似长生。

        徐行：“有时候我们需要辩证的看待某样事物，客观唯心也有可取之处，存在即合理。”

        三巨头在剧组寒暄了半天时间，纪忆除了刚下工，被抓包发现外，其余时间都躲在自己的小化妆间里，谢绝见客。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肚子咕叽咕叽的叫。

        纪忆虽然作为剧本男二号的存在，但现实却是个十八线小艺人，没有生活助理，也没有代理经济，在剧组一切事务都要亲历亲为，比如自行排队领盒饭。

        就在他肚子第五次不争气的呼唤下，纪忆打开了小间的门，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负手站在门外。

        时间定格在此刻。

        那人面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小忆，能跟你聊聊吗？”

        纪忆喘了粗气，松了握着门把的手，身子侧倾，让了条道，说，“但我这儿地方小，怕盛不下您这尊佛。”

        纪长生两步跨进了这个由集装箱改造的小化妆间，内深处摆的都是服装道具，只有门前几平米的空地，让给纪忆，做他的化妆休息室。

        化妆镜前，有一把高脚椅，纪忆推给纪长生，自己倚靠着布景板，等着后文。

        纪长生：“小忆，上次回家没说几句就走，你小子脾气见长啊！”

        纪忆：“有什么好聊的，两三句就得吵。”

        纪长生：“常回家看看吧。其实自从你妈走后，我一直挺孤独的。”

        “孤独？”纪忆不屑冷笑，“你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啊？二婚证都扯了，你跟我说孤独？是溜须拍马的人变少了，你才显得孤独吧。”

        纪长生：“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的。”

        “我不理解！”纪忆的脾气已经徘徊在了爆发的边缘，“你把你脸上虚伪的笑给我收起来。你还有脸提我妈？我妈把两个肾都给你了，可你呢？你在她葬礼上都带着笑！你是在笑她傻，还是笑她蠢？是不是笑她在死之前还惦记让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纪忆的泪闸大开，思念母亲的悲伤一下子将他拽回到了孤独的童年，“我从小就讨厌那些坐在客厅里的人，一坐就是一下午。每次我放学回家，就看见我妈，守在厨房里，在屏风的缝隙里，默默注视着你的背影。”

        纪长生：“你妈妈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纪忆：“她是好！她当好了每一个角色，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就是她自己！”

        纪长生：“你也说了，你母亲临死前最后的遗愿是希望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所以她才会签署器官捐献，把两个肾都给了我。但你不好奇，我是因为什么才身体不好的？”

        纪忆的眼泪还挂在脸上，眼圈也是红红的，但男子汉大丈夫说哭哭，说收收，情绪还能稳定控制。纪长生的话，听进耳朵里还是充满疑惑的。纪忆知道他一直身体不好，但确实，如他所言，纪忆从来没有思考过，造成他身体不好的原因。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纪长生：“你出演《妖镜》，总需要读原著对吧？”

        纪忆有些懵，上一句还在说身体不好，下一句怎么就接到了剧本问题？但他还是实诚的点了点头，读原著是基本操作，里面的人物关系，都要琢磨清楚。

        纪长生：“书里贯穿始终的有一面镜子，名叫长生镜。”

        纪忆继续点头，妖镜、妖镜，说的就是这枚妖里妖气的长生镜。

        纪长生：“长生镜是咱纪家的东西，被你太爷爷纪云平弄丢了。”

        纪忆脚下不稳，两手在身后张皇失措的扒着布景板，才稳住没有摔倒，他言语措辞有些慌张，“长生镜，纪家？这不是本小说吗？怎么还混入现实了？而且，怎么又有太爷爷的事儿啊？”

        纪长生：“《妖镜》是小说，故事也都是虚构的。但长生镜是真。还有我上次问你的那个姑娘，她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幺娘？”

        纪忆还在消化着上一条消息，震惊却并未给他充足的准备时间，一波接着一波直袭大本营。

        纪长生：“你要知道，你太爷爷有一房姨太太，名叫暮依依，她的小名就是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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