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

……

        安妮有些担忧，因为汤姆和邓布利多教授的对话并不算多友好。她看不出来邓布利多教授对汤姆是否满意，便深深地忧虑于汤姆造成的影响。

        汤姆拒绝了邓布利多教授带自己去对角巷购买物品，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说具体的路程内容在他留下的信件里。

        而安妮一样拒绝这位好心的教授，表示要与汤姆一起到对角巷去。

        邓布利多教授却十分温和地坚持：“我很希望能带你去对角巷里看看，安妮，请不要拒绝我。”

        汤姆看向了安妮。

        安妮觉得自己像是回到被蛇咬的那个午后，到处都是暖和的阳光，自己却冷得发抖，只能不断奔跑着寻找一个指标。那时汤姆站在树下，现在他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一盒“汤姆的收藏”。他经常用飘忽的语气对她展示那些东西，脸上挂着狂热的笑容，可眼下面若冰霜。

        就在几分钟前，邓布利多教授叫他把那堆东西还给它们的主人，并且对那些人道歉。那副模样是那般的严肃，让人心生敬畏。可他转向安妮时又是那么和蔼可亲，他邀请安妮前往对角巷，是那么的热切，那么的温和。

        这名教授将汤姆可怜的自尊心不停地践踏，又将他唯一的同伴夺取。

        安妮被刺刀一样的眼神盯着，那是汤姆在无声地咒骂她，说她是个卑鄙无耻的叛徒！

        在多年的相处中，他永远只接受毫不保留的支持，容忍不了半点分歧的出现。

        安妮看不懂汤姆眼里的深意，犹豫了一会答应了邓布利多的请求。

        汤姆几乎要发疯了，可他忌惮邓布利多用魔杖召出的火焰。

        “你会回来的，对吧？”汤姆阴沉沉地拉住安妮的衣角问。

        “汤姆，我以为你真的习惯一个人做事，看来只是刚刚的话只是一个男孩在逞强。”邓布利多微笑着，视线放在汤姆的手上，显得有些惊讶。他提醒了汤姆，也是在几分钟前，汤姆不屑且轻蔑地说出自己习惯一个人做事。

        汤姆用审慎的目光深深地看着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松开了安妮的衣角。

        ……

        “听说你是个乖孩子。”邓布利多说。

        对角巷还是1938年的模样，与现在的模样有所差异，但总体不变。有些店现在依旧存在，只不过看起来崭新了许多。白色与灰色的猫头鹰停留在屋檐上，许多个顶着尖顶帽子的巫师在一阵墨绿色的烟雾里出现，烟雾引起路人一阵子咳嗽。这里下过一场小雨，街道很潮湿，偶尔有几只青蛙跳过。

        “你觉得呢，先生。”安妮手里提着那笔霍格沃茨赞助基金，里面的加隆让她觉得不现实。她很少幻想自己拥有钱财去购买什么，顶多是想过替玛莎去买些毛线。

        “你和汤姆很不一样，安妮。我很难想象你们会是朋友，当然，确实是有你们都会魔法这一原因。”邓布利多说。

        安妮慢慢地低下头，小心地将一本二手的魔法史放进坩埚里，和里面的魔药学课本叠在一块，认真回道：“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古怪，在此之前，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和汤姆两个人有这种奇怪的力量。”

        “听那位夫人说，你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邓布利多将她的坩埚提到柜台上。

        “科尔夫人吗？”

        “我以为你会叫她‘老妖婆’。”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汤姆就是这么叫科尔夫人的。

        安妮知道这个称呼的不妥，汤姆也从不给她反驳的权利。安妮不想对邓布利多说汤姆的坏话，这种指责并不正义，也让她不太自然。于是她抿紧嘴，腼腆地把皮钱袋里的钱拿了出来，有一个金加隆在烛光下发出了美丽的金色光芒。

        “我以为你会问我一些问题。”邓布利多微笑道。

        安妮思考了一下，谦逊地发问：“魔法会让人拥有特权吗，先生？”

        邓布利多顿了一下，迟疑了很久反问：“这不是个好观点，但是个好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安妮道：“我时常找不到答案……我也许比不会魔法的人拥有更多的力量，这并不代表有什么会改变，但是我已经忘记了什么不会改变了。仿佛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对我说，我有这样的力量就是为了让我特殊，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切都拥有特权……”

        “这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会说的话。”邓布利多微笑着看她结账。

        “但是你会这么迷茫，一定是新的想法让你感到痛苦与抗拒。在发现自己拥有魔法之前，你是什么样，现在也不一定会改变。安妮，你只是遗忘了……”

        安妮沉默了一下，难受道：“在拥有它之前，我的目标是让自己每天都吃上面包与羹汤……拥有它之后，我的目标还是让自己每天都吃上面包与羹汤……所以根本就没有特权这种东西，我只是一直在被欺骗，我被一个错误的想法蒙蔽了。”

        “谁？”邓布利多的微笑依旧没有松弛。

        安妮没有说出是汤姆，而是支支吾吾说出来了一句话：“没有谁，是我。是我做错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挽回”

        “你现在只有十一岁，这件事可以规划很久。”邓布利多说。

        “但我认清了过去的错误，这让我很难受我有太多机会可以使它们恢复原样，但是我却没有去思考和行动。我曾经拥有一颗坚定的心，但我却没有用它去影响别人，反而怀疑起自己。”安妮感受到了痛苦。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已经远胜许多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并不简单，按着自己的心去做就足够了。”

        “你真像一名良师。”安妮感动道。

        “我本来就是你的教授。”邓布利多朝她眨了眼。

        邓布利多将一本崭新的变形学课本放到柜台上并结了账，微笑道：“一份开学礼物。”

        安妮感动地伸出双手去接过，却想到什么似的，觉得呼吸有些窒息，收回了双手，轻轻地摇头。邓布利多依旧微笑，默默地将书本放入她的坩埚里。

        安妮很是珍视那本崭新的变形学课本，回孤儿院时很是小心翼翼，护着坩埚里装的一堆书本。她尽量避开那些路过的同龄人回到了房间，就像一只藏食物的野猫，处处警惕，紧绷着心情。这种紧张感在她把变形术课本藏到枕头下才彻底消失。

        她很难诉说自己恐惧又满足的心情。

        这本崭新的变形学课本对她来说意义重大、价值非凡。她从未如此喜爱与感激过这么一位长者，只因将她从迷惘中轻轻地牵引出来。但她又忧愁于课本的存在。

        汤姆对她来说是一名亲近的朋友，获得的基金数目与她一般无二，但也只能购买一些二手物品。她怕折损他的自尊，就因为她拥有一本新的变形学课本，而他却是一本二手的。

        邓布利多教授只给了她开学礼物，却没有给汤姆一份，这会不会让他误会邓布利多教授不喜欢他呢？就算是邓布利多教授真的不太满意，这种区别对待的痛苦更会折磨人。

        一想到汤姆发现这本书的存在，安妮就感到一阵心酸与不自在。就像她想与汤姆探讨面包店里的羊角面包，谈论面包奇异的形状、迷人的香味和美丽的色泽，那时她和面包就隔着透明的玻璃橱窗。

        她从那里路过的时候被吸引得挪不动脚，以至于离开后一直在回想。

        她和汤姆谈话是这样：

        “汤姆，羊角面包看起来很好吃，你知道羊角面包吗？”

        “没看过。”

        “噢我也没看过，我只是随便编的一个面包。”

        汤姆骂她疯了，她乖顺地挨骂，顺便假装不知道，直到汤姆亲眼见到过。

        这种复杂的心理表现为，宁愿比朋友慢一步拥有新东西，或者是一起拥有新东西，也不想拥有朋友暂且得不到的东西。这样她就不必担忧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即使这个担忧显得格外多余，又格外无意义。

        安妮藏好了那一本“会伤害人”的课本，终于满怀欣喜地打开房门要去让汤姆与她一起看书。但汤姆早便站在她的门口等着，眼神阴沉：“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你快进来，我把课本买回来了。我下次可以陪你一起去对角巷，那里有很多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安妮盛情邀请他去翻翻她的二手课本。

        汤姆柔顺的黑色短发在他翻书时会轻轻扬动，心里的恶意也在话里展露得不留余地，那些话就像滚过毒液一样：

        “他确实不是个骗子，因为他没用毒药把你杀死，或者是放一把火把你烧死。可惜你不够倒霉，没有机会尝到跟他离开的恶果。”

        说到这里，汤姆突然停下了翻书的动作，变得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们本来要甩了我是不是？”

        在看草药学课本的安妮吃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就是想要甩了我！留我在这个鬼地方。不然他为什么要坚持带你离开这个破地方？这个鬼地方？”汤姆将安妮的黑魔法防御课课本摔到门边，腾地从床边跳起来。“你就是想要背叛我！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你就应该为我付出一切！你今天就不应该和他走！你就是个白痴，猪只要会说话就能把你骗走！”

        汤姆凶恶地抓住了安妮的手臂，精致的面容像个魔鬼一样扭曲起来。

        “今天来的那个人就是个卑鄙的家伙！他不喜欢我！就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觉得我是个下流的小怪物！但是我会魔法，我还能和动物说话，只要我想要伤害人就能让那个人吃到苦头！我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在那个世界也一样！”

        汤姆的手抓得越来越用力。

        “你也对我充满仇恨，总是没完没了地反驳我，你就是想要对我进行报复！是不是？说实话！”

        “我从未想过背叛你，汤姆，冷静点……我们是朋友。邓布利多先生没有不喜欢你，我也没有要对你进行报复。”安妮忙回道。

        “我不相信你！”汤姆气势吓人。

        “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从来没骗过你。”安妮诚恳道。

        汤姆呆住了，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视线试图从安妮的脸上寻找出撒谎的痕迹。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充满温和和矛盾，处处展露着纠结和痛苦的色彩。汤姆依旧一言不发，像一座恶魔状的滴水兽，阴森森地站着。

        他用动作在说：“你说谎。”

        安妮闭上眼睛，脸上出现挣扎的神情，最终跑到床前掏出那本崭新的变形学课本，放到汤姆的手里：

        “别生气了我才想起来，邓布利多先生让我把这份礼物送给你。”

        她说的磕磕绊绊。

        汤姆略显惊讶，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

        安妮紧张道：“……一定要照顾好它，汤姆。”


　　https://fozhldaoxs.cc/book/53742353/6220228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