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猫的救赎（2）

“喵！！！”

        无数声凄厉的猫叫在红色大门的庄园型别墅上空回荡着，像是要穿透这薄薄的天空，直直地刺到天外去。

        “喵呜……”“呜……”

        即便隔着厚厚的墙壁和紧紧关上的大门，血腥味像是和空气融为了一体，经久不绝，迟迟无法消散。

        在这惨烈的声音的来源处的旁边，一间小小的，紧闭着的黑屋里，亮起了四双同样锐利的绿色眼睛。

        透过门缝的浅浅的阳光，隐约可以分辨出来，那是四只瘦骨嶙峋的黑猫，它们拉长了身体躺在地上，就好像四根细面条一样，又细又长，是一种十分恐怖的细长。

        “1号，你说下一批恶猫里，会活下来哪四只呢？还是说所有黑猫同归于尽，一只也不剩下？”沙哑得宛如几天没喝水的猫声。

        恶猫之争。

        这是一场由人类精心设计的游戏，用来培养和训练最凶猛的黑猫。

        一百只饥肠辘辘的黑猫将会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那里没有阳光，就连微风都无法穿透进来，它们不会被提供任何食物和水。

        当里面只剩下四只活着的黑猫的时候，这一场恶猫之争才会停止，而存活下来的黑猫，将会被烙铁刻下1、2、3、4的编号，成为新一批的恶猫。

        肯定会有人好奇，剩下的九十六只黑猫呢？活下来的四只恶猫又吃什么喝什么，来度过没有水和食物的争斗过程呢？

        ——在这里，只要是生命，就是食物，哪怕是同类。

        倘若活下来的黑猫不足四只，那么，即便活下来了，它们还是会被扔进新的恶猫之争里或者直接面临死亡。

        听偶尔经过的人类说，只有一起活下来的四只恶猫，才是配合最为默契的，所以即便是两批活下来的恶猫正好是四只也没有用。

        “一只也不会剩下。”沉闷的猫声。

        这几个月来，还从来没有新的恶猫产生，这意味着，已经死去了几百只黑猫。

        这几百只黑猫，或是流浪猫，又或者是被曾经的主人抛弃的黑猫，更多的就像是恶猫1号一样，被开开心心地买回来，又被无情地投入黑猫战场的。

        “哗啦啦。”门外铁索打开的声音。

        “吱呀。”

        已经生锈的铁门和门框摩擦了起来。

        门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它们的瞳孔都变得小了一些，四只黑猫警觉地站了起来，它们爪垫下的指尖微露，獠牙伸出，警惕地对着门口。

        阳光溜了进来，以微秒的速度，占据了这黑暗的空间，照在了四只黑猫的身上。

        黑得宛如被鲜血沾满的皮毛，紧紧地贴在骨架上，脊背上的脊柱，一截一截地凸了出来，瘦骨嶙峋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它们的。

        可当它们尾巴甩在地上，绿色的兽瞳眯起来的时候，却气势十足。

        风吹起它们额头上的毛发，露出用烙铁刻下的，扭曲丑陋的数字疤痕1，2，3，4，那疤痕极深，四周再也生不出毛发。

        恶猫1号、2号、3号、4号，很显然，它们四只黑猫，也是经历过恶猫之争才存活下来的。

        “嗒嗒嗒。”鞋子踩在地上。

        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桶，他戴着手套，将里面一小团一小团的肉随意地扔了进来，隐约间可以看见肉团那黄色、白色、黑色、灰色的毛发。

        ——那分明是一只又一只已经死亡了的荷兰猪。

        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每一只，都被开膛破肚，细小的脖子上，还有着深深的齿痕，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很轻易地发现，那是猫留下来的印记。

        “这是你们这一周最后的食物，明天下午就是新一轮的恶猫的狩猎，做好准备，只要从里面逃跑了一只，你们四个也别想活下来。”

        哐当一声，中年男人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关上了大门。

        黑暗再次降临，就好像光明从未来过。

        恶猫1号麻木地走上前，咬住一个肉团，拖到了角落，它裂开牙齿，吃了起来。

        2号3号4号这才走上前，各自拖走一块食物，安静无声地吃了起来。

        恶猫的狩猎。

        这是一场来自人类的赌/博游戏。

        以五十只荷兰猪为猎物和投注的对象，以四只攻击力极强的恶猫作为虐杀方，按照古斗/兽场的模式，进行一场单方面的谋/杀。

        而恶猫每周的食物来源正是恶猫狩猎游戏里面死去的荷兰猪，一周一次，那也是恶猫们每七天才会见到光明的那一刻。

        只有经历无数的血腥，才能迎来唯一的，转瞬即逝的，仿若正常猫咪才会有的自由。

        恶猫1号讨厌那一刻，恶猫1号喜欢那一刻，可讨厌和喜欢，从来不是它们能够说出口的，它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在黑暗里，时间过得很快，好像只是打了个盹儿，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了恶猫的狩猎开场时间了。

        “进来。”

        中年男人站在被铁网缝住的门口，将黑色的大箱子放在那唯一一个小洞里。

        三只恶猫跟在恶猫1号的身后，依次走了进去，它们习以为常，甚至连吼叫和反抗都没有——这里没有反抗，只有服从和死亡。

        中年男人走得格外颠簸，黑色大箱子一摇一摇的，里面的恶猫们也被迫翻滚着挤在了一起，可它们一声不吭，死寂得宛如死猫一样。

        最后，中年男人将大箱子的出口对准了恶猫的狩猎的狩猎场。

        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囚笼，里面铺满了沾着干涸血液的提摩西干草，□□草覆盖着的地面上，是一条又一条变成肉干了的荷兰猪腿，还有无数只颤抖着的荷兰猪。

        其中还有一只长得格外肥胖圆嘟嘟的三色荷兰猪，天真又单纯地看着它们，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恶猫1号站在它们面前，身后的三只恶猫站成了一排，无声地等着恶猫1号的安排。

        “4号，守着出口，不要放走一只荷兰猪。2号和3号，跟着我一起储备下周的食物，记住，只有它们死透了，人类才会将它们拿出来。”恶猫1号摆好了姿势。

        “是。”

        等到各就各位之后，恶猫1号这才露出了泛着血光的獠牙。

        “喵呜！”

        一声带着杀气的怒吼，玻璃囚笼上方的监视器开始闪起了红色的光，恶猫的狩猎游戏正式开始！

        利爪带着破空之声，撕开空气，撕裂空间，血光四溅，荷兰猪们四处逃窜，惨叫声接连起伏。

        玻璃囚笼外似乎有着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可恶猫1号的目光死死地跟在活蹦乱跳的荷兰猪们的身上。

        一只又一只荷兰猪被开膛破肚，睁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爪子僵硬地朝着天空。

        恶猫1号的目光停留在了上一次恶猫狩猎里从它爪子下逃走的巧克力色的荷兰猪，它假意追赶其他荷兰猪，却在路过巧克力色荷兰猪身边的时候，猛地朝着它扑过去。

        獠牙已经接近巧克力色荷兰猪的脖子了，恶猫1号突然感觉到背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本就没有多少肉的猫皮被狠狠地撕扯着。

        “不准伤害我的朋友，你这只坏猫！坏猫！坏猫！”一只三色荷兰猪挂在恶猫1号的背上，尖锐的门牙死死地咬着它。

        坏……坏猫？

        坏的难道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类吗？这只被人类精心呵护的荷兰猪，从未经历过人类的可怕的荷兰猪，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它！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恶猫1号的胸膛涌起，它被愤怒迷晕了眼，它将脑袋扭成一百八十度，泛着血光的牙齿狠狠地刺入了三色荷兰猪的脖子。

        滋……

        鲜红液体的味道涌入了喉咙。

        “软软！”

        被4号守着的洞口，似乎传来了一声属于荷兰猪的大喊。

        三色荷兰猪躺在地上，隔着玻璃囚笼，看向天空，它说：“我的主人是一个人类小女孩，每次我不理她，她都会很难过……”

        “那真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你的主人了。”恶猫一号露出残忍的笑容。

        它仰起利爪，朝着三色荷兰猪的肚子划去，确定死透了，它拖着它的尸体往角落走去，开始享用并不美味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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