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猫的救赎（3）

小区门口，穿着公主裙，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她手里拿着一叠寻宠启事，一直不停地递给路过的小区居民们。

        “叔叔，您有见过这只荷兰猪吗？”

        “它叫软软，是一只三色荷兰猪，它虽然偶尔会闹小脾气，可它从来不会咬人，它还会非常努力地保护我，陪我写作业。”

        “软软有点胖嘟嘟的，长得很圆润，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们只要看一眼，肯定就能一眼认出它来的。”

        “如果你们见到它了，一定要给我妈妈打电话好不好？它在外面待久了，会被别人欺负的。”

        小女孩对着每一个人都重复这些话，她非常仔细，生怕漏了一点，她养的荷兰猪就会在外面流浪更久。

        小女孩的母亲也同样拿着寻宠启事，陪着自家女儿一起找，脸上带笑地请求其他人的帮助。

        “妈妈，都过了四个周末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软软，花园里也找过了，每天散步的地方也找了，小区外面也找了，妈妈，我好难过，如果我没有惹软软生气，软软就不会发脾气离家出走。”站久了，有些累，小女孩蹲下了。

        自从软软走后，小女孩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着母亲一起找软软，到处贴寻宠启事，就连写作业，都变成了一种浪费时间的负担。

        母亲看了看自己不肯放弃的女儿，将想要说出荷兰猪可能已经被野猫吃掉了的猜测咽进了喉咙里，有些事情，不能赤/裸/裸地摊开在小孩子的面前。

        “萌萌，我们找不到，不代表别的动物找不到。”

        “别的动物？那是什么？”

        “猫最会找老鼠了，我们去收养一只猫好不好？等猫咪和你的关系特别好特别熟悉了，你再请它帮忙，到时候肯定一下子就能找到软软。”

        “真的啊？妈妈，那我们快点去找小猫咪！”

        “听说卫氏集团最近端了一个专门虐待动物的据点，正在给那些可怜的猫咪找主人，萌萌，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带一只回来，如果没有，再去买。”

        “好呀好呀。”

        小女孩的声音瞬间变得欢快了起来，她捏着公主裙的裙摆，甚至开始催促着母亲，现在就要去。

        ——

        卫氏集团，宽敞得有些过分的房间里。

        一个十分巨大的笼子正处于正中间，坚韧的铁网密密麻麻地将四只黑色的猫咪隔绝了起来。

        络绎不绝的人群路过这里，他们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黑猫们指指点点的，唏嘘不已。

        “啧啧啧，这四只猫厉害着呢。”

        “怎么说？难道还比我家那只天天咬我的猫还厉害？”

        “你的猫只是咬你，没有伤害你，更加没有要你的命，这四只恶猫不仅会伤人，还会杀其他宠物呢。”

        “你们没看最近的新闻吗？它们是恶猫狩猎游戏里的杀/手，几百只荷兰猪都被它们给杀死了，或者弄残疾了，卫氏集团的人去抓它们的时候，它们的爪子踩在尸体上，牙齿还带着血，在啃咬着肉呢，真是越想越恐怖。”

        正当众人在八卦着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犹疑的声音响起：“我家里养了一只兔子，如果我领养了它们，它们会伤害我的兔子吗？”

        众人回头看去，一位手里拎着空荡荡的猫包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份领养面试表，原本坚定的神情变得犹豫了起来。

        “当然会！你别看它们瘦得皮包骨的，当初卫氏集团的人去抓它们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干不过它们，那身上被划被咬的，连我看了都觉得很凄惨。”短发男人毫不犹豫地说着。

        “连人都打不过它们，兔子这种没有攻击力的生物，一个回合就死了。”另外一人也劝解道。

        “那我还是别领养它们了，这么凶，带回家是个祸事。”青年将猫包藏在了身后，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种坏猫恶猫，没有人会喜欢的，连动物都不喜欢它们。”

        笼子里，崎岖丑陋的疤痕刻在恶猫们的额头上，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见过它们的人类，只要看到编号，他们就知道，这是最凶狠的恶猫。

        恶猫1号沉默地转过了身体，用凸起来的、一截一截的脊柱背对着人类，其他三只恶猫也待在角落，一言不发。

        笼子外面是谩骂和厌恶，笼子里面却是，安静得死寂，宛如没有生命力的死水，恶猫1号抬起了下巴，维持着仅剩下的微弱的猫的高傲。

        来这里一个月了，它们每天都会面临不同人类的谩骂，从一开始地龇牙咧嘴和人类对骂，伸出爪子威胁他们，到现在，习惯得宛如每日的进食一般。

        让它们变成这样的是人类，救它们于水火之中的也是人类，可讨厌害怕它们的，还是人类。

        恶猫1号又想起了那群活下来的，变得圆润胖嘟嘟的荷兰猪们，那是被人类精心养护用心呵护才会有的不谙世事天真单纯。

        如果一开始，它们就被呵护着长大，它们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它们也会是最可爱的猫咪，而不是永远地背负着恶猫这个称号。

        恶猫1号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它伸出爪子，狠狠地划在坚硬的铁笼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1号，来了这么多的人类，没有一个人类想带我们回家，我们会不会在笼子里待到死呀？”额头上被烙铁印下编号4的恶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直待在这里也好，每天都可以看见阳光，还可以吃正常的食物和水，除了不能出去，我们在小黑屋的时候，过得比现在还要惨，一周只能见一次太阳，每次见到太阳的时候，都要……”恶猫3号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话没说出口，可所有恶猫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哼！人类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人类！”恶猫2号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它的利爪却一直露在外面，獠牙微露，一副即将发动攻击的模样。

        正当四只恶猫聊天的时候，门外似乎突然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恶猫1号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看向了门外。

        清脆还带着童声的人类幼崽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穿透力极强，还带着生命的活力：

        “叔叔，我想领养一只小黑猫！”

        笼子里的四只恶猫都愣住了，它们有些不敢置信地都扭转了身体，在这一个多月的人类的指责下，第一次直面外面人类的恶意。

        人群们还在骂它们，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就好像是突然掉进小溪的一颗石子，溅起了一片水雾。

        可是也只是短暂的错愣，它们的表情又重新变回了凶狠。

        外面的声音小了起来，人类幼崽似乎跟着人类进了房间，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动静了。

        这又如何，即便有人想要领养它们，就算带它们回家，也会丢掉它们的。

        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久得过来领养的其他人都走了，久得四只恶猫都趴了下来，阳光斜斜地射在地面上。

        “嗒嗒嗒。”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欢快地跑了进来，白色的裙摆还有着蕾丝边边，她眼睛大大的，里面是不经世事的单纯和天真，就好像是天使一样。

        四只恶猫同时扭头看向小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像是被刺痛了一样，它们捂着自己丑陋的额头，各自缩在了角落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恶猫1号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就连尾巴都在甩来甩去，可它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

        它吸了吸鼻子，人类幼崽的气味越来越香了，好像还带着一股奶香味，突然，一根软软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戳在了恶猫1号的背上。

        “喵！”

        恶猫1号猛地跳了起来，浑身的毛发都炸开了，它露出那张丑陋的猫脸，额头上热铁烙印下的数字1因为獠牙的伸出而变得更加恐怖。

        人类想干什么！

        它裂开大嘴，利爪对准了这只人类幼崽。

        人类幼崽小女孩收回了手指，大大的眼睛看着它：“小黑猫，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给你换一个名字，叫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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