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为你拼命

　　“我们不会再为你做事了，我已经做错太多事了，这都是报应”筱筱泣不成声，她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唐瑛，唐瑛也回抱着她，两人相拥成一团。
　　“别哭，筱筱！还有”唐瑛边说边抬起头，那流着血的两个眼眶，像是在寻找，但是不可能了，他永远都不可能找对方向了，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他倒是不如筱筱一般绝望，反而泛起一丝凄然的笑，“九千？”
　　“我在这儿！”九千急忙走过去，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唐瑛，你……”
　　“别这样，九千。”唐瑛的手上尽是鲜血，那是他戳瞎自己两只眼的手指，“我本来就要瞎了，这两只眼珠子留着也无用。轻易的就被他们利用了，且还不知是不是在骗我们，代价是要牺牲一国的存亡，这么多的百姓？千古骂名，我不要。莫说是一双眼睛，就是我整条命，我唐瑛也不至于背着这么巨大的债苟活！”
　　“说的好！”接话的偏偏是那少年细作，他鼓起掌来，“真是伟大，你牺牲自己，你可知，最后的结果如何？你别忘了，将你视为弟弟的他，可是我们戚国的皇子，他已经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已经决定和我走了，他要带上他心爱的女人，却没说要带上你哦。”
　　“你说挑拨离间！”九千向前一步，怒瞪着他。她说完，冷哼一声，“你若真这么想，那你就把他带走吧。反正我和他也没有拜堂成亲，从现在开始，他也不再是我的爱人了，更不可能是我辛国的驸马。带走你的戚国皇子吧！”
　　“九千？”清明闻言，诧异地看着她。
　　九千一脸痛苦，凄然，“清明，你……你又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似乎，她自打下了山，又回了宫，所遇的一切事，一切人，都是让她那么的痛不欲生，且无可奈何。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她之前那般疯野，不知世事，实在是罪过了！
　　“九千。”筱筱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服，暂且放开了唐瑛，自己跪在她面前，“九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向她磕头，认错。
　　“筱筱，不是你的错。”九千苦笑，她又一次原谅了她。是的，她真的不知拿她怎么办？还有，清明，她也不知拿他怎么办，“为了唐瑛，你愿意做这么多事，他是你的爱人，他如今做出这样的选择，你没有看错他。他是值得你为他做任何事的，若我有这样的爱人，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九千是故意说的，清明在那里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和这段感情了。关键时刻，有的人做出一种选择，有的人做出另一种选择。固然是留得青山在，但她总是接受不了。似乎极制，强硬的态度，共同赴死，是好过背着骂名苟且偷生的。
　　她腾地站了起来，朝那着火的屋子走去。
　　“九千”清明人在唤她，但九千并不看他。
　　“九千，你要干什么？”筱筱也在问，沾满鲜血的手，紧抓着她的裙子。
　　她回头看去
　　唐瑛脸上鲜血淋漓，两只眼睛的地方已是两个血洞。筱筱脸上则是泪流满面，痛苦至极。她再干嚎，因为她痛苦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在心疼唐瑛。她无助，因为唐瑛的痛她无法替他承担。
　　九千，则麻木地看着两人，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她在羡慕这两个孩子。他们能相爱至此。一个为了另一个可以做出背叛同门，背叛从小长大的好姐妹；而另一个，为了不让她为难，竟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想到这里，九千不得不再度将目光投向清明，后者仍是不动不动站在那里。她体谅他被暗算受了伤，但她不知何故，竟真的对这样的他，还有一丝怨恨。
　　她仅仅抓着胸口的衣服，甚至想捶胸顿足。她很闷，很痛，但不知如何释放出来。她知道对清明并不公平，但她仍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心中在恨着清明。仿佛他应该总能是如神一般降临，来拯救她和她身边的人。就如同之前的一次又一次，而不是在这里无能为力，束手就擒，甚至要将她也带到遥远的国度，不知下场的结果。并且，还要背说一世的骂名。
　　“不！我绝不走！”九千被郁结于心中的一口怨气冲击着，她要将那怨恨抒发出来。
　　于是，她奔到身后已倒塌且燃烧着的屋子前面，随手抄起一根木棍，上面还燃着火。这火把照着她的脸，映衬出决绝和绝望，她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九千！”清明惊吓，拼着最后的力气，朝她走去。
　　“九千”筱筱见状，也拼命的与唐瑛相互搀扶着走了过去，“九千，是我对不起你，我该弥补的。你活着，我跟着你，能为你做什么就为你做什么。你若是就此要寻死了，我弥补无路，便跟你一块儿死了吧。”
　　“既然你们都要死了，那我一个瞎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唐瑛也站在他们身旁，对着对面的方向。
　　“九千！”
　　忽然，那边发生了一些异样。清明忽然像是在挣扎开身上的枷锁一般，紧握着双拳，双臂大开，那原本钉着可怕暗器的双腿也像是肌肉都崩裂开来一样。
　　丁丁当当，那几个暗器，纷纷掉落在了地上，应该是被他以内力推出去的，可见内力之强大。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明明……
　　“清明？”九千快吓死了，清明的腿上鲜血淋漓，并不比唐瑛的脸轻多少。他此刻的反应，像是回光返照，也像是在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你……”那少年细作原本一直得意洋洋，此刻见这情形，手都哆嗦了，似乎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指着清明，舌头都打结了，不知说些什么。其实，刚刚唐瑛的举动，已然吓了他一跳，要知道，他也是血雨腥风，死去活来，见过大场面，见过血肉横飞的细作。他对自己狠，对别人就更狠。然而，此刻，接连的不要命的举动看多了，他也有些发怵，“皇皇子殿下，您……您这是要干什么？那那暗器，若是此时就拔了下去，您就流血至死了！”
　　“流血至死？”
　　清明闻言，冷冷一笑，那笑似乎是九千好久没再见到过的。是那次她驾车在东城见到受伤的他之时，她唤他，而他原本将近昏迷，并不知道靠近自己的的是谁，猛一回头，那如鬼魅一般，凶狠残忍血腥的脸，原本是九千几日的噩梦。她那时，既渴盼见到他，又因这印象，心里恐惧。只是，之后见到了是她，那面孔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如今，再度见到，她亦不知做何反应。
　　“是是啊……”面对清明不知是疑惑还是真的在问他的话，那少年细作一时说话也有些颤抖了，“皇皇子，您您的命要紧，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不必！”清明呵斥般地回答，又看向九千，“我夫人就是大夫，是白石城有名的女大夫，他自然会为我包扎，除非她变了，想看我流血至死。”
　　九千一时哭笑不得，这不是赌气么？
　　清明挑眉，“她若不给我包扎，我就这样等死好了。”
　　那少年细作似乎头都疼了，终于还是一挥手，“给我把皇子带走！”
　　“是！”后面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纷涌而上。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清明自打进了宫，话倒是多了起来，打就打呗，还总要多说上几句。但他说归说，手上也没含糊。其实，他的伤主要是厉害残忍的暗器打在了腿上的穴位上，他走路不便，自然也就一时不敢反抗，免得吃更多的苦头。
　　其实，九千也该明白，他之所以刚刚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储存体力，继续内力，以便此时一鸣惊人。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掌，清明是边打边向他们靠近，但那些人围着他，不仅控制着他的移动，也在想方设法再度将他束缚住。
　　“清明，我来帮你”九千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举着火把，便冲了过去。
　　“别过来！”清明声音十分严厉，几乎是歇斯底里，他打斗中回头，“你不想被他们带走，就别过来！”
　　“可是你……”
　　清明忽然苦笑，“你不是恨我不为你拼命吗？现在你看到了”清明正说着，就又被一拳打在肩膀上，整个人顿时一边倒去。这也就依仗着他是戚国皇子的身份，那些人有所顾忌，不敢真动手，不然，怕早就没命了。
　　“清明……”九千不知清明如此料想自己，她也是十分无奈，心中也升起了另一种怨恨。
　　九千很是着急，但回头看看颤巍巍的唐瑛和筱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狈，还有身后燃烧的殿堂和里面十几条冤魂。再看看为她又一次拼命至死的清明，她实在罪过。她为的是什么？她现在还有什么筹码？辛国？百姓？皇宫？都不是她的，她也许就是那个山野里一无所有，却无忧无虑，缺根筋的丫头。做了一场梦，如今快醒了，她所拥有的，都不是她的了，已然都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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