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的告白

四个人中只有叶佳宁不吃辣，所以点了鸳鸯锅底，四个人都有点拘谨，一对人是想把自己最雅观的举止展现在情人面前，另一对人则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只有周春怡活跃气氛似的说了很多话，这里其他人要么彼此不熟，要么索性第一次见面。

        不知所味的吃完一顿火锅，涮过的蔬菜，肉类都特别胀肚子，一肚子水，四人撑饱后，推车里还剩许多菜没下锅。周春怡提议还是去蹦迪消化一下吧！寿星为大，没人发话，于是四人打车来到了一个叶佳宁曾经和江生，周春怡，吴爱香等人去过的一家迪厅。

        里面人声鼎沸，烟雾弥漫，音乐声振聋发聩。这个迪厅一楼大厅是群魔乱舞的地方，二楼有包间可以唱卡拉ok,这就是为啥上次和江生他们来玩的初衷，唱歌还是佳人热爱的一个娱乐项目，从小就是。

        腼腆的林志估计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被吓到，昏暗的场子里，相隔两米都看不清谁跟谁。一到人多而杂的地方，男生们自然得开始组队，把最在意的女生护在自己身前，提防着周围一切变故和突然撞进来的陌生人。

        刚开始，叶佳宁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到林志比自己还要紧张得手脚不知往哪放的窘迫样时，她就联想起初次例会上见到他的生涩模样，大姐大的派头油然而生，她提高嗓门大声嚷道：\"别害臊，随便玩玩儿，没关系的！\"这话在一溜一跟头的滑冰场上，佳人打死也不敢这么说。换了地儿，仿佛是她的主场，她想照顾一下林志。

        很快，四人不顾形象得跳起来，地板是随着音乐可以机械式摇晃型的，仿佛你在人海里飘，伴上纸醉金迷的灯光，很容易就把你吸进去，带入这疯狂的时刻，就是摇摆，拼命摇摆！无论美丑，没有贵贱，一起摇摆！

        等到大家都出了一层薄汗时，四人才上楼去唱歌，开了个小包厢。每人都点了几首自己拿手的歌恣意，忘情得吼叫了一会，兴奋的因子，蹦迪的余韵仿佛都在身体里叫嚣，让人有点癫狂，精神过于亢奋。不知何时，一对小情侣借机一起去厕所说悄悄话去了，留下叶佳宁和林志终于独处了。敏感的两人不经意间视线相撞，一个略显不自在，一个心动不已。快放寒假了，明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再拖下去

        ”今天必须表白“！林志给自己下了个死命令，这么好的机会，今天出来这趟不就是为了讨个说法？他打定主意缓缓开口：”叶佳宁，你觉得我怎么样？“这含蓄的人说话就是要绕一圈，”还好啊！“叶佳宁如实回答。”“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林志声音有点低下去，怕此刻就直接被拒绝了。“谢谢！”叶佳宁大方得回答，人家毕竟专业是英语，当情景对话，别人夸你，对你表示兴趣时都要说“谢谢”。

        心动是有的，但是正如之前所说，早熟的叶佳宁顾虑比别人多，现在还没毕业，自考还在如火如荼得进行，大家学习压力都很大，虽然两人都是学霸，但谈恋爱会分去很多心神和时间。没文凭没工作，两人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老乡，以后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更重要的是这个时间点很尴尬，相互了解不多，光有好感，如果因为了解而分手呢？

        所以叶佳宁压根不打算在纺校谈恋爱了，只想安稳得拿到所有文凭毕业找份工作，早点独立！在别人眼里的高冷，其实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但对于林志这种性格的人，此刻能为了她坐在这里大方得表白，其实她感觉得出对方挺认真，可她又不想再编一个和当年对庞进明说的一样的托词，说什么毕业后有缘再谈，虽然她心里这次是真这么想的。

        她怕让别人空等待，不地道。\"那你\"林志话还没说完，就听叶佳宁深深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不想耽误你，你还是不要等我了，我家里压力大，毕业前必须拿到自考大专文凭，我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谈别的。真对不起！\"叶佳宁还是实事求是的请求原谅，让对方失望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后，林志才低哑地说:\"不用道歉，我知道了！\"对于自己第一次认真喜欢的女生，没有因为了解对方后，发现其表里不一而不满，没有第三者插足，就只是对方为了学业不想谈恋爱，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感情上还是可以接受的，美好的人和感情还是会永久保留。说出来了，他也没啥遗憾的了

        自从那晚话说开以后，林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他不再去小池塘边了，也不会刻意去她教室窗前张望了，仿佛消失了一样，几乎两人再也没巧遇过。叶佳宁心里也很难受，林志无疑很优秀，也很吸引她，但是天时地利人和哪条都不占，这恋爱注定是要曲折不平的，与其长痛，不如快刀斩乱麻，还是不要开始的好，相互耽误，伤害更大。

        这天闲来无事的同桌黎美贤心思一动说，\"哎，每次考三门好像不过瘾，不如我们偷偷报四门吧，提前结束战争，早考完早解放！\"淑女突然有一天想找刺激了？叶佳宁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没想到这款姐班干部当久了，做事也雷厉风行起来，发动了包括叶佳宁在内的七八个同学一起多报了一门《外贸英语函电》，由于是额外报的，学校还没有开始教课，所以得纯粹自学，自己买书买资料，自己回家啃完，自己去考场。而校内的每次三门课都是学校统一报名，发书，统一去考场考试的。

        鼓吹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这七八个人都报名且买了资料，一拿到书全傻眼了，不是一般的厚啊！超级厚！快赶上新英汉字典了，这可如何是好？当场就有人想打退堂鼓了，看来想作出头鸟也忒不容易了，事实就是只有两三个人认真回家自学了这本书，中途又有两人放弃了，只有叶佳宁为了花下去的钱和时间，咬牙坚持学了个六七成，到最后两章内容考前完全没时间看了，直接弃了。

        可考试那天后面两章竟然是大题，15分直接打了水漂。庆幸得是，老天可怜见的，让她低空飞过，竟然比别人额外多过了一门，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冒险行为，为后面的冲刺摘得了先机，才能让叶佳宁毕业前准时拿到大专文凭。因为游戏规则是这样的：首先要基础科目，如进出口业务，政治经济学，英语精读，泛读，计算机等全部考试通过后才有资格去考口语和听力这种操作性考试。

        而按照学校排课的顺序，即使你每门功课依次突破了，但你《外贸英语函电》还来不及通过，就已经毕业了，时间不够了，所有人，除了叶佳宁全是毕业后接着在家自考，才能拿到这商英的大专文凭。看来黎美贤还是叶佳宁生命中的贵人！

        没有她的突发奇想，叶佳宁也不会有这运气。就是这么凑巧，这第一届就是小白鼠，而学校毫无愧疚和弥补之心，仿佛他们一点责任也没有？毕业前叶佳宁还花380元考了个英国剑桥商务英语证书二级，据说这个昂贵的文凭含金量，社会认可度都高。这些说辞是否有用不确定，但证书的材质和老外的签名还是很养眼的，像那么回事。

        时过境迁，社会形势也悄悄变化了，原来中专的工作包分配政策变成了当下的双向选择，也就是学校招揽一些企业入校搭场子搞个小型的人才交流会，叶佳宁在本届学生中的脱颖而出，在这堆企业中无疑是抢手货，但本着先入为主的精神，或者说有工作就好的土鳖精神，叶佳宁去了一个率先录取她的某灯饰厂。

        据说他们做外贸生意，所以招商英专业的学生六名。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和实力，学生们应邀由就业办老师领头去参观了其工厂。按现在的理解它就是个规模不大的手工作坊，盖了栋新办公楼，里面布置了高档的展厅，给客人或应聘者参观起来看着高大上，其实是个乡下小厂，也没有外贸生意，最远就是卖到广州的内销货。

        这些在虚岁21，实岁20的叶佳宁眼里，什么都不懂。没有丁点社会经验的傻白甜，就业办老师说啥，厂长吹嘘了啥，她一点不明白。但小聪明的叶佳宁在行程最后还是悄悄问了这个就业办老师一句私房话\"老师，您觉得这个厂可以吗？\"。

        为啥是小聪明呢，因为这些老师和厂家都是合作关系，要拿回扣收好处的，折腾这一出，人没招进来对他们都没好处，至于是否关乎学生的职业发展，那就不是他们想管的了。所以这个老师啥也没说，他讳莫如深得点点头，他清楚叶佳宁的水平和在同学们中的地位，如果她不肯来，其他人也都不会留下。所以佳人的这点自保的小伎俩在江湖老油子面前根本不够看。

        和林志的事已经不了了知，毕业前的六一儿童节，叶佳宁还是收到了最后一封他寄来的贺卡上面只有12个字，但这次例外得署名了，“六一快乐！永远快乐！有缘再见！”林志的签名空前的遒进有力，不拘一格。

        再后来从周春怡那听到关于他的传闻就是毕业散伙饭上，他们班好几个女生喝酒了，表白遭拒哭了！动静闹得很大，以及林志喝醉后被扶回宿舍也哭了，说自己也失恋了，传得有鼻子有眼，不知是否真实

        2000年6月，叶佳宁纺校毕业了！余生再没有和林志有过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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