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燃

“尤特大人，医院出事了，那些被救回来的人自燃了。”

        尤特刚和昆特曼交代完事情，刚走到门口就收到了医院的联系，他急忙赶往医院。

        “怎么回事儿？”尤特赶到病房中，询问身边的人。自燃触发了防火装置，病房里湿漉漉的。

        “刚刚丹大人带人来采了样，结果还没有出来，暂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先是伤的最轻的凯奇开始自燃，听到他的尖叫后我们便进来，无论是灭火器还是水都没有办法灭火。过了几分钟后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三名也开始自燃，他们几乎是同时自燃的。”

        “都有谁来过病房里？”

        “除了医生护士和您以外没有人来过了。我们一直守着。”

        “去调查那些医生护士，有没有去过基尼亚斯的。”尤特吩咐下去，随后离开医院前往研究所。

        “尤特，你来了。刚好，结果刚刚出来，也省的专门找你了，自己看吧。”丹看到尤特进来后，递给他一张纸。

        这张纸上的内容尤特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对魔法能量反应的测试。

        “魔法？新出现的魔物魔法吗？”尤特问道。

        “你仔细看。这个数据可是正值。”

        魔法的能量数值在坐标图上表示出来，负值是魔物的能量反应，而正值是人类的反应。

        “数据不会有错误吗？”

        “我也这么想，所以用两台机器各做了十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十五年过去了，又出现了新的神佑者？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神佑者？

        尤特从研究所出来，他来到乱葬岗，发现竟然没有堆积几具尸体，才想起距离上次来这里清理仅仅过了两天。他将仅有的两具尸体搬运进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待在那刚被消毒过的狭小空间里。

        他需要理理思绪，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但没等他静下心来，就收到了莎林的电话。

        “尤特，奎勒斯家族想见你，他们说希望现在就能过来。”

        尤特没想到奎勒斯家族居然会主动见他。

        “不过他们要求在一个鲜有人迹的地方，并且在他们抵达那里之前不能见到你，而且只能有你一个人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尤特同意了，莎林派了一人将他们护送到这里，这个通往乱葬岗的狭小空间。

        和莎林通话后，尤特又开始整理思绪。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一定和范·昆特曼有某种联系。

        如果昆特曼对他们有所隐瞒呢？那导致自燃的能力，是否是昆特曼的？又或者是她的魔法的代价吗？被守护了的人将会自燃？可是从未听说过代价会发生在神佑者以外的人身上。他曾因为昆特曼是神佑者而信任她，但如今出现了杀人的神佑者。

        总共8名神佑者，昆特曼是未知的部分最多的。

        让她去兹尚坛，是正确的选择吗？

        奎勒斯家族来了。

        尤特正打算开口，欧·奎勒斯——奎勒斯家族的当家却抢先一步：“尤特大人，请您说出您的问题吧，老朽会将我们所预见、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您，但请您不要犹豫，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明明是他们提议要见尤特，反而让尤特提问，既然如此，尤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是你们打开的门吗？”

        “不是。”

        “你们早就知道基尼亚斯会被灭城才前往多哈啦的吗？”

        “是的。”

        “为什么不直接来斯弗朗？”

        “那时还没有到时机。”

        “这几天发生的事和范·昆特曼有关吗？”

        “抱歉，关于那位大人的事我们无权窥探。”

        “有出现新的神佑者吗？”

        “没有。”

        “我亲生父亲的死，和乌谭家有关系吗？”

        不知怎的，尤特又想起那个在心里尘封了十多年的问题。

        “有。”

        尤特的大脑断了弦。

        “我母亲呢？”

        “有。”

        “是因为什么？”

        “老朽不建议您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只能被提问后说出所能看到的事，而不能主动说出，否则所有流着奎勒斯家血脉的人都将永远失去心智，这是神在给予他们能力时的警告。

        “这不是小事！”尤特抓住他的肩膀，这力道几乎要将欧的骨头捏碎。

        尤特的母亲虽然在最贫苦的街区，但在缝纫方面天赋异禀，即便拿着最差的布料也总能做出舒适又精美的衣服。那是在尤希出生前，一次偶然被偷偷来到来到平民区的兰知道了，兰便请求她做身衣服，报酬是够尤特一家一年的食物药品和布料。但当尤特母亲给兰送成品时，却走错了地方，她走到了屏障的另一边，遇上了恩·乌谭。

        恩·乌谭其实是入赘的，一年前他的妻子因为大龄产子难产死去，而那孩子也没能活下来。他的妻子死后，他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他在老丈人的饭菜里下药，不久老丈人便心源性猝死，乌谭家的权力到了他的手上。

        恩本就是好色之徒，由于畏惧老丈人，一直收敛着，但现在他无需克制。尤特的母亲年轻貌美，恩见色起意，她便落入了魔爪。她被要求每个月都来，而为兰做的衣服也被损坏。恩警告她，如果违背他的命令，不论她逃到哪里，都会被抓住，而她的家庭也别想有活口。

        此后一年里，她一直遭受着折磨，但这一切她并不敢让尤特的父亲知道。他们只是斯弗朗最低贱的人，如果一定要受到痛苦的话，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但身上留下的痕迹会暴露，她只能假装身体虚弱，每一次都拒绝尤特的父亲。只有发放食物的那天，尤特家才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和肉，到了第二天就会腐烂，最终都只能啃干涩的面包。

        那时候的尤特每次都把自己的蔬菜和肉让给母亲，因为她只能装作生病的样子，每个月去看一次病。他希望母亲能快点好起来。

        可是不久，她发现怀孕了。那一刻她终于崩溃了。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那样的话尤特的父亲就会知道，如果告诉乌谭，她一定活不下去。

        她从乌谭家偷了瓶酒，告诉尤特的父亲这是替富人做衣服被赏赐的让尤特的父亲好好尝尝，那晚她陪尤特的父亲喝了很久，直到他失去意识。

        第二天早上，尤特的父亲对她道歉，明明她身体如此虚弱，每天熬夜做衣服好不容易得来了美酒，他却不知克制，碰了她。

        她心如刀割。

        恩没有发现少了一瓶酒，就像他没有发现尤特母亲怀孕。他对尤特母亲感到腻了，当尤特母亲下一次前来时，让人打了她一顿丢了回去，并告知她不必再来了。

        她以为是偷酒被发现了，虽然身上疼痛不堪，但却感到十分轻松。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纠结了很久才告诉尤特父亲怀孕的事，他以为是他们的孩子，无比高兴。她望着他脸上的幸福，最终没能说出口。

        就在一切伤痛被逐渐淡忘时，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尤希的存在，于是便有了尤特父亲的悲剧。丹也知道这件事，他不允许尤希的存在，恩的大儿子维·乌谭是个智障，被恩关在阁楼，而小儿子莫还是个孩子，捍卫乌谭家名誉的事自然落到了丹的身上。

        尤特的母亲没有得到任何也从未想过从乌谭家族那里得到什么，她一个人抚养着尤特和尤希，但在一年后尤希生病后，她扛不住了。她祈求恩，至少给尤希一点医疗帮助，恩没有同意。

        不得已，她选择再次用自己的身体和一名医生做交易，但在一年后一次偶然被医生失手杀害了。那医生虽然不如乌谭家那样有权有势，但销毁一个最低贱的街区的女人的尸体也是能轻易做到的。

        母亲死后，接替母亲的，自然是尤特。

        欧已经尽可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一切解释清楚，但时间依旧不多了。

        他最后只留下这么一段话给尤特：“您以后会遇到很多让您动摇的事，但请您记住，只有您能拯救人类，只有您能让人类解脱，请您不要迷茫，一定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时间到了。

        奎勒斯一家五口人毫无预兆地在尤特的面前自燃了。

        但尤特没有感觉到热量，他伸手去触碰，既没有疼痛也没有热感。

        他们都是被种下了“火种”。“火种”的力量随着使用者的熟练而越来越强，最初自燃的条件是遇到神佑者后12个小时，等到了奎勒斯家时则是遇到神佑者后3分钟。当那人去到兹尚坛时，已经能自由控制，不需要神佑者也能引燃了。

        尤特大脑一片空白，他守着奎勒斯家族烧成的黑色灰烬呆坐在那里。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直到深夜，昆特曼联系他时，他才恢复些理智。

        “尤特……你听我说完可不要太难过了，兹尚坛被灭城了……”

        “你能找到她的尸体吗？”

        “可能不太行……完全无法辨认。”她心里默默祈祷尤特不要让她再进去。

        “让我看看。”

        该来的总会来。

        “那你等一下啊，我得先把这门破坏掉。”昆特曼指着那道暗门，随后又挂断了。

        这个位置有门吗？尤特在昆特曼挂断前观察了下环境，他不记得有这道门。

        随后他又意识道：她没有开门又是怎样知道里面的情况的？

        半小时后，昆特曼向尤特展示了里面的情况。

        “我知道了，你先在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下吧，累坏了吧，今晚别用魔法了，天亮了再回来吧。“

        昆特曼总感觉尤特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伤心难过。

        也许是刺激太大反而表现不出来了吧，她这么想。

        她不知道的是，尤特在挂断后立马逐一通知了其余6名神佑者：务必在天亮后10小时内前来斯弗朗，事态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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