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皇乙女】何当自饮杯中酒『二』

凤蝶对温皇的喜好真的了如指掌，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本子，越往后翻心越凉。还珠楼还缺杀手吗，我感觉我能干了，真的。

        等一下，这是什么？我的目光停在本上一段文字上，我的脑袋宕机了。那上面写着给神蛊温皇梳头的详细方法，旁边还画了一张图。我迅速合上了本子，假装我没有看到过这一页。不行，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放下本子打算走出泡茶的隔间，结果我刚一转身，就发现神蛊温皇正摇着扇子堵在出口。

        大意了，他是智者，他肯定能猜到凤蝶大概在什么时候会把事情告诉我，也猜到了我肯定会跑，所以让我泡茶，这样好抓我。

        我摸了摸背后，佩剑被我卸下去了，因为要泡茶，也就是说我现在手无存铁，好没安全感呐，尤其是在这种狭窄逼仄的小空间内，在神蛊温皇跟我遥遥对立两相对峙的时候。

        “想走吗？”神蛊温皇摇着扇子走进来。

        “哈，楼主大人，您怎么来了。”我一边跟他打着哈哈一边慢慢后退，悄悄把凤蝶给我的本子塞进平时用来提茶壶的白布底下。

        “哈，川酒大人不是心知肚明吗？”温皇摇着扇子，在我面前站定。

        靠，我承认我叫他楼主大人是有阴阳怪气的因素在里面，可我真是受不了他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听一次这称呼我得折十年寿。

        “温皇大人，你这么想。”我双手合十，“近你身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只有凤蝶才能做的，对吧？”

        他既然能安排我做这样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不一定是信任我，可能只是我比较合适而已。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动摇他的决定，觉得这件事也不是非要我来做才行，或许别人做会更好。

        “哈。”温皇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我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要他肯放过我，那事情就成了，“你是想试探我的决定吗？”

        我嘴角的笑一僵，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都要靠到桌子上了。我就问问，他不会真生气了吧。温皇笑着，身体向我这边倾了倾，他拿着羽扇的右手抵在我右侧的桌上。这桌子是向左右伸的，这回我真的退无可退了，后背磕在桌边上，我左右看看，确定是逃不开的情形，于是我开始想要不要从神蛊温皇胳膊底下钻出去。

        主要我真的怕他靠近我的时候在我身上放蛊虫把我毒死，但我虽然怕，气势上却不能输，我抬起头十分坚毅地跟他对望，实则心里的退堂鼓都打到姥姥家了。

        “男人可是受不了挑衅的生物啊。”温皇忽然站直身体，同时收回手又了摇起扇子，声音里是十足的愉悦。

        我懵了，我右手扶着桌子一直护着那块儿白布下的本子，紧张兮兮地怕温皇发现。乘温皇慢悠悠地朝门口走的时间，我立马站直松了口气，在心里吐槽温皇怎么突然就说什么挑衅不挑衅的，我挑衅他什么了吗？

        “那笔记不必藏。”温皇又停在门口，转过头来拿扇尖对着我，“吾知晓凤蝶写了。”

        呵，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所以你根本就知道我在藏什么，特意走近就是为了吓我，看别人紧张害怕很好玩吗？

        我出了茶房去找凤蝶，现在偌大一个还珠楼只有她能安慰我弱小的心灵。只是我来得不巧，凤蝶正在对账，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她对面看她给我的笔记。

        我愿称为《神蛊温皇饲养说明书》，假设温皇是一只猫，那么他一定是一只吃的堪比皇宫贵族、穿的堪比富豪权臣、用的堪比天神地仙的，一只猫。我觉得多少有点离谱了，哪有人精致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出差错，却懒到不愿意动一根手指头的，这合理吗？

        不合理，但我现在就是要代替凤蝶照顾温皇的九界挑一的那个倒霉蛋，残酷的现实就摆在我面前，我必须接受。我万般不情愿地继续看笔记，好在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富贵闲人，大多数活儿我还是做得惯的，少数精细的工作可以学，请教请教凤蝶应该没问题。

        我心力交瘁地看完了整本笔记，感觉自己解脱了，忽然发现还有最后一页，我落了什么吗？我疑惑地翻开，里面就写了一行字。

        我迅速合上并把笔记翻了个面正面朝上，甚至开始思考在不被凤蝶发现的情况下是否能够撕掉这一页。恰好凤蝶也对完了账，她合上账本抬起头来看我，“七姑娘，等累了吗？”

        “嗯……还好。”我手指敲着桌子，“那个，你的笔记是准备送给别人的吗？”

        “没有啊。”凤蝶说，“是我自己写着玩儿的，其实我都记得住，用不着做笔记。”

        “哦！”我恍然大悟道，“那是我搞错了。”

        “如果你是问笔记最后一页的寄语的话，那就没有搞错。”凤蝶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因为我本来就是写来给我主人未来的妻子的。”

        我一愣，皱起眉又把笔记推回给她，“那我不能收，我收了你送她什么？”

        “送你也没差。”凤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眼里闪着明澈的光，仿佛要看透什么，“毕竟你是以后要照顾主人的人。”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我低下头，叹了口气，“凤蝶，我还能再离开还珠楼吗？”

        凤蝶坐下来看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转过头望向门口，“如果只是做还珠楼的杀手或者其他的什么，我没有责任束缚，来去自如。”

        “可是如果我做了这份工作，去照顾神蛊温皇，那我就有了责任。”我又转回头来看凤蝶，“不论我再怎么不情愿，他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随意抛下他不管。”

        “但是人应该是自由的，凤蝶，没有任何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是快乐的。”我长呼一口气，“每个人都不一样，还珠楼对我来说不是家，我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儿。”

        “可是你现在出不去。”凤蝶很清醒地找到了最尖锐的矛盾。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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